第31章 「瑤光城」 浮空島

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蘇晚卿微微一怔：「修然。」

「師尊好像很在意他。」洛修然朝他走了過來，「如果我殺了他，你會怎樣？」

「你有什麼仇恨可以沖我來，別對他下手。」

洛修然臉色有些難看：「你和他才認識不過幾天，就到了想幫他擋災的地步嗎？」

「你什麼時候能改改這胡思亂想的毛病？」蘇晚卿將風雲溪從身上扶起，想將他靠坐在柱子邊。

只是此時風雲溪已經因為失血過多暈了過去，根本沒法靠坐，蘇晚卿只得將他輕放在一處乾淨的地方幫他止血。

「風雲溪祖上於我有恩，他也曾在危難時刻幫過我，我不想他因我而受牽連，救他也是理所應當。」

聽到蘇晚卿的解釋，洛修然的臉色才好看了一點，卻依然仇視地盯著風雲溪。.

他一點也不想看到蘇晚卿身邊有別的男人，卻也沒有資格去管。

「洛修然，我知你恨我，也見不得有人幫我。」蘇晚卿頓了頓，道，「風雲溪是個好孩子，我不想看他殞命在此。」

「他是鮫人，跟人魔兩族沒有牽扯，也跟我們之間的恩怨沒有關係。」蘇晚卿止住風雲溪的血從地上站起，轉身面朝洛修然，道，「放他一條生路吧。」

洛修然收回視線看向他，沉默須臾道：「好，我今天可以放他一條生路，但我有個條件。」

「你說。」

洛修然道：「我要你陪我一日，像從前那樣。」

蘇晚卿不明白洛修然提這個條件是什麼意思，但他此時此刻的舉動印證了蘇晚卿先前的想法————他這個狀態的時候是沒有恨意的。

怕自己感覺有誤，蘇晚卿凝視著他的眼睛，那雙眼和從前有很大的差別，黯淡無光，透著太多的情緒，唯獨沒有蘇晚卿要找的痛恨。

看他不語，洛修然朝他靠近了些，垂眸看著他，溫聲道：「就一日，好嗎？」

洛修然眼中帶著祈求，示弱的樣子讓蘇晚卿有些動容，但他不知道洛修然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情況，沒有辦法讓他消除前世的陰影。

前幾天也差點死在洛修然手裡，他不確定這人會不會像那天一樣忽然暴起。

蘇晚卿往後退了退，下意識和他保持距離，道：「縱然假裝一日也沒了往日的情分，又有何意義？換個其他條件吧。」

洛修然苦澀的笑了笑，他早知道蘇晚卿會拒絕，並沒有過多意外。

「好，那就再為我畫一次糖人兒吧。」洛修然暗淡的眼中帶著眷念的光，「師尊畫的糖人兒最美最好吃了。」

蘇晚卿望著他的樣子，聽到最後一句話，一股酸意莫名湧上心頭，「修然……」

「這個條件不過分吧。」洛修然轉過身，不讓蘇晚卿看到他的樣子，可他說話時，還是露出了很輕很輕的鼻音，「也不會佔用你太多時間。」

蘇晚卿朝他走了兩步，洛修然每次難過或者鬧脾氣的時候都會像這樣背著他，蘇晚卿伸手出，想跟以前一樣安撫他，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

「好，我答應你。」

蘇晚卿語落瞬間，一滴淚順著洛修然俊美的臉頰滾下，他無聲的拭去，點點頭：「嗯。你先管他，一會兒我帶你走。」

直到洛修然的背影消失，蘇晚卿才收回視線，走向一旁的冰棺。

冰棺中的女屍吸收了風雲溪的血，皮膚如同活人一樣溫潤有彈性，就如同睡著了一般。

「得罪了。」蘇晚卿伸手掐住女屍下顎，將鮫珠從她口中取出。

鮫珠取出瞬間，女屍當即化成一具枯骨，先前吸收的血液被鮫珠盡數吸回。

蘇晚卿從冰棺邊起身，將鮫珠給風雲溪服下，他先前失血過多，此刻吞下鮫珠都還不省人事，不過命是保住了，蘇晚卿微微鬆了口氣。

不多時，洛修然就從外面回來帶他走，讓青羽把風雲溪帶走了。

「你放心，答應過你的事我不會食言。」看蘇晚卿有所顧慮，洛修然道，「我會讓青羽安置好他。」

蘇晚卿微微頷首，洛修然這個狀態的時候，他還是信得過的。

看他點頭，洛修然難得地笑了笑，帶著他化作一道黑霧消失。

蘇晚卿再睜開眼時，眼前場景已經變了，他站在一座浮空小島邊，下方是河山萬里，霧靄蒸騰，朦朧一片讓人看不真切。

周圍草木生長，花香怡人，這裡靈氣濃郁，遠離瑤光城，不知是何處，蘇晚卿只覺得有些眼熟，沒想起來。

他後方有一座雅居，外面種有靈花樹，樹梢花團錦簇，清風吹拂，花雨簌簌而墜。

「師尊覺得這裡怎麼樣？」洛修然看著身側的人，一時挪不開眼。

蘇晚卿的視線落在那幾株靈花樹上，從魔界出來后，洛修然的態度很讓他摸不著頭腦，但見對方暫時沒有惡意，蘇晚卿也沒有針對。

他緩步朝雅居走去，淡聲道：「景色不錯。」

洛修然笑了，小跑兩步跟上他：「我就知道你會喜歡。」

蘇晚卿沉默著沒有說話。

洛修然語落瞬間就反應過來，他們如今的關係早就不適合說這種話了。

洛修然腳步慢了下來，看著前方的白衣身影，其實蘇晚卿能這樣心平氣和的跟他說話，答應他的條件，不像之前那樣冷酷無情的對他……

等等，洛修然忽然反應過來一件事，蘇晚卿好像跟之前不一樣了。

自從顧北溟找上門來，母親相繼出現跟蘇晚卿對質后，蘇晚卿對他的態度便開始截然相反。

可以說是真正的無情到了極點，即便是過了上百年的時間回想，洛修然的心都是痛的，難以走出那段時光。

可出無起深淵后，他去抓蘇晚卿時，對方卻平靜的可怕，似乎早已料到，面對他的時候沒有往日的冷酷無情，只是淡漠的跟他走。

在魔界被囚禁了半年，吃了很多苦，對蘇晚卿來說可謂是地獄，但蘇晚卿依舊是那副淡漠的樣子，對他似乎沒有仇恨和敵意，也沒有往日的冷酷。

站他身側時，除了有些抗拒的後退，並沒有嫌惡……

有一道思緒在洛修然腦海中閃過，他沒來得及抓住，前方的白衣身影忽然停下腳步，微微側身看了過來：「不是要畫糖人么，材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