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晏殊回京
趙禎去世后的四十九日，文武大臣會最後祭拜一次，然後趙禎的屍體便會移到相國寺的攢宮，等到帝陵建造好便下葬，也就是在這一天，趙尚的年號定下來了，名曰「天啟」，想到這個年號，趙尚的腦海里便會浮想起明朝那個倒霉的木匠皇帝。
這天晏殊也回來了，老人家在外奔波了近兩個月，回來后又跪在先帝靈前痛哭了好長時間，於是便病倒了。
趙尚賜了好多補品下去，朝中大臣也是聯袂去看望，晏殊回來后，大臣們也就有了主心骨，這位年輕的官家很能折騰，登基沒幾天，就把那些台諫官給下放了，提拔了很多地方官上來。
許多台諫官氣不過，準備辭官，緊接著小皇帝又下了一道聖旨，台諫無緣無故辭官者，三代之內不能參加科舉。
這一下子眾人都老實了，不能因為一時之意氣而遺禍子孫啊。
此事總而言之對於朝廷來說，是利大於弊，台諫中的好多自稱「清流」的人士確實也該整治了。
後面的事情就有點難以令士大夫們接受了，皇帝在城外建了一座「呼嘯山莊」，在裡面種菜養殖，還收留那些戰爭遺孤，導致武人氣勢大漲。
最令人難受的是，堂堂宗主國皇帝竟然勒索周邊小國的使者，嫌棄大宋送的回禮多了，原話是這樣說的:「一些破石頭就換走朕這麼多金銀財寶，當朕是冤大頭么？」氣的王堯臣老夫子差點一頭撞死在金鑾殿上。
幾個地方官上了祥瑞，又被皇帝給狠狠的罵了一頓，皇帝覺著這些人把自己當傻子看待。
至於嫌棄樊樓太高，逼著樊樓拆掉一層這種小事更是多了去啦。
晏殊聽著眾人的牢騷，摸著鬍鬚笑道：「諸位，老夫倒是想問問，官家做的這些事禍國殃民了么？」
這一句話把眾臣都給問住了。
夏竦小心的問道：「晏公，您的意思是說官家這是在改制。」
晏殊點了點頭道：「諸公，先帝仁慈，大家也都習慣了，殊不知一朝天子一朝臣，當今官家很聰慧，讓年輕氣盛的官家追隨先帝的腳步，恐怕很難，早晚大宋都會再邁出一步的，但官家也給了大家一個適應的時間，在這個時間內，要是有人跟不上官家的腳步，恐怕諸位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告老還鄉了，老夫年齡大了倒是無所謂，諸位要仔細想想能不能適應得了，適應不了的話，儘早辭官，不傷情分，對大家都好。」
晏殊的一席話令眾人陷入了沉思，眾人拱手謝道：「多謝晏公解惑。」
見晏殊一身疲憊，眾人便告辭了。
晏殊擺了擺手道：「希仁、子喬，你二人留一下。」
眾人離開后，晏殊苦笑道：「兩位，現在咱們三個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說說吧，這段時間到底都發生了什麼？」
夏竦笑道：「晏公，不要理會這些人，先帝在位時，這些人寬鬆慣了，現在只是不習慣而已，官家看不上台諫官，老夫與包拯等人也看不上，才會有了包拯任御史中丞整頓台諫一事，至於皇莊的事，起因也是因為蜀國公主身體不適，官家愛妹心切，才冬日裡去採購瓜果的呢；祥瑞的事，就更不要提了，一頭豬貼上金片，就敢說麒麟，官家不怒才怪呢，勒索小國的事也是子虛烏有，官家的原話是說這些石頭、象牙他不喜歡，下次進貢的時候，多送點中原沒有的植物種子過來，官家喜歡奇花異草，後來老夫悄悄問過官家，官家給老臣說他曾經在胡商那裡聽過，有畝石的糧食，如果真的能找到那種糧食，那麼大宋百姓就沒有餓殍之苦了。」
范仲淹皺著眉頭問道：「真的有這種糧食么？」
夏竦攤了攤手道：「誰知道呢？朝廷前幾年在交趾移植的雙季稻，到了大宋，反正產量不如在交趾好。」
晏殊點了點頭道：「無論如何，官家心繫農桑是沒錯的，作為臣子應該支持，剛才老夫也發現了不同尋常的一點，來府中的人大多都是熟人啊，這些人在呂相時就一直呆在中樞，其中有才幹卓越之士，但更多的是在朝中混日子的。」
夏竦陰笑道：「晏公英明，此事老夫也早有察覺，這些人都是當初呂夷簡提拔上來的，後來又改換門庭到了賈昌朝門下，呂夷簡與當今官家的生母郭氏有血海深仇啊，官家繼位，這些人當然害怕了，所以他們就想方設法的拿捏住官家。」
范仲淹不悅的說道：「依老夫之見，此事官家也有錯，做事衝動，才引起了朝臣的反彈。」
「哼，官家並無出格之處。」
「那也不行，皇權必須受到制約，要不然後患無窮……」
眼見兩人又吵了起來，晏殊搖了搖額頭怒道：「別吵了，現在當務之急是先安撫住這些人，辨別明女干，再各個擊破，子喬，你親自去一趟賈府，告訴賈昌朝，只要他不在背後煽風點火，那麼他出真定府的奏摺，我們就批了；希仁，麻煩你去一趟宮中，給官家好好講一講《禮記.中庸》一篇。」
「晏公好生休養，吾等告辭。」
范仲淹、夏竦二人出了晏府，相互拱了拱手，便分道揚鑣了。
夏竦來到賈府，夏竦隱約記著，上次來賈府時，門口車水馬龍，賓客絡繹不絕，現在卻是門庭冷落，夏竦長嘆一聲，果然是人走茶涼啊。
夏竦並沒有見到賈昌朝的面，因為賈昌朝得了風疾，賈昌朝的長子賈章苦笑道：「夏相，實不相瞞，昨晚家父與一群老臣在家裡飲酒，貪杯多飲了幾杯，然後四肢便動不了了，找了大夫，大夫說家父是中風了。」.
夏竦本以為這傢伙是裝病呢，在前廳等了一會，卻等來了御醫，
這個御醫是宮裡派來的，御醫進去診斷後，出來告訴夏竦道：「這是真的中風了，不是裝的。」
夏竦心裡高興壞了，這賈昌朝也是倒霉，剛剛點起火，就把自己給燒沒了，真是可憐啊。
夏竦裝作很悲傷的樣子說道：「賢侄啊，告訴賈公，好好養病，不要擔心，家裡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去老夫府中去拿就行。」
「多謝夏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