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蛇買命演尊相,天雷地火親掌刀。

龜蛇買命演尊相,天雷地火親掌刀。

龜蛇眼有黑光,探身而起,死死盯着向它們走來的年輕人。

周葉青雷罡不散,上前來便直聲道:「把狗娃的魂魄還回來,我還可以......」但話還未說完,龜首嘴下輕一點動,周葉青就見到一團白色光暈順着它的脖頸滑下去了。

「你找死!」

那是狗娃的魂魄,先前被黑龜寄在口中,如今它卻當着周葉青的面吞下去了,龜蛇知曉了面前人的底細,既是道教中人,它們無懼。

「狗娃!狗娃怎麼啦?你怎麼啦。」突來的叫喊聲牽引周葉青的目光轉向婦人。她無助的倒坐在地上,四處亂摸,找不到方向。而那本來沒有氣息的狗娃卻動了,半翻了身,肚皮大的像面鼓,油亮亮的,將他撐動起來,剛剛就是他的手無意拂到了農婦的腳邊。

一個人將農婦扶起,來到狗娃身前,手指輕輕壓了壓油亮的肚皮,瞬間兩個指印就留在了上面,久久不能回彈,且指上冰寒,刺痛難消。

老頭狠狠捏了捏手,斷了寒性,這才抬頭對着那個望着他的,那個在他身邊長大的孩子說道:「它鈎狗娃魂魄的時候,在他嘴裏留了一口陰寒氣,你動作快些,狗娃還能活。」

周葉青咧嘴笑了,沖着他點頭,也緊了手上的拳頭。

「喀~」

河岸陡然一聲旱地雷,周葉青身形驟變,向著龜蛇殺去。

龜身泛黑,其上多刺,尖首短尾,四足如龍肢,蛇亦色與龜同,但周身平滑,信赤紅,口淡白。此刻大龜足下一跺,騰起一身的烏雲之氣,圍繞其身不散,將自身盡數藏掩。

「咚!」

周葉青含怒一擊,卻只換來一聲重響,拳上雷罡不絕,但依舊是破不開,煙氣中,一黑影速度極快,直衝面門而來,不讓他繼續跟手,周葉青抬手檔下,那黑影一擊不中,利落的退身而回,眨眼間,便消失在了烏雲氣中。

「好硬的殼!」

先前周葉青就已經在河中與這老龜有了一番交手,但它很滑膩,靠着一身殼躲避遊走,不敢相戰,而且是在水中,周葉青拳力被水吃了些,因此奈何不得它,還被戲弄了一番,原以為到了岸上就會有改變,沒想到還是破不了它的龜甲。

烏雲氣中,老龜結結實實挨了一拳,吃透了周葉青的拳力,有了底,也開始發威了,暴起而動,龜打面前,蛇游輔之,周葉青以一敵二,戰於河岸。

老頭將農婦兩人帶到遠處大石上,避免波及,保了他們安全,這才看向河岸邊,臉上帶着憂色。

混小子雖是與龜蛇相戰,但是心已經被束縛,出拳有勁無意,徒有聲勢罷了,他沒了道心,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而出拳,只是他自己還沒有發覺。

修行就如同人生,人生有意義,修行亦是如此。

也許以後會有很多的人生意義,喜歡的事,喜歡的人,亦或是看過的風景,這些都可以支撐你走下去,但是在這些東西產生替代之前,你的人生意義就是空白的,沒有意義就是最好的意義,這個時候一旦你開始懷疑自己,後果就是毀滅。

周葉青此刻就是這樣,他懷疑了自己的道,但是卻沒有什麼東西來填補,沒有心的人,就不是人了,沒有心的道,也不是道了,都只是一個空殼。

你為什麼要繼續向前走?你為什麼要選擇成為更好的人?也許別人不明白,但是你自己不能不懂。

「混小子,你是為了什麼而出拳?!」

周葉青被龜蛇打得焦頭爛額,不可開交,正在心中急躁之時,忽然聽到老頭說了這樣一句話,亂中撇看了一眼,他站在遠處的石頭上,一派道貌凌然。

又是一拳出,向著龜背黑蛇,但不出所料的,還是打在了龜殼上,這龜蛇靈活,一個在殼中,一個在殼后,且龜身巨大,周葉青被阻了腳下拳長,便給了它們躲避的時間。

抓不住軟,打不破硬,這就是周葉青當下的狀況。

「老頭你有時間站在那裏說空話,還不如下來幫我抓住這個老王八!」

老頭被周葉青喊得一滯,無奈搖了搖頭。

是了,開悟都是隨緣的,那些一輩子渾渾噩噩的大有人在,旁人怎麼幫的了啊。

老頭看向那龜蛇之相,還是多有猶豫,但又看到身旁的農婦,她已經不言語了,安靜的抱着大肚子的狗娃。

都說孩子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啊,她的孩子快死了,而她只是個瞎子,什麼都做不了,哪怕她想用命來換都沒人收,所以她還能做什麼呢,只能抱着他,不要讓他孤獨的死去。

「娘在這裏......娘在......不怕了不怕了」農婦顫顫撫摸著狗娃的臉,喃聲細語,像是在說最後的告別。

周葉青手腳被反彈的力道打得生疼,但是卻沒有什麼傷,因為這一龜一蛇雖然不知怎麼有了玄武相,但是並沒有多少道行,它們也沒有什麼術法手段與周葉青相抗,同樣的,周葉青也是,他的拳力破不了大龜的殼。

「混小子讓開!」

忽然一道喝聲入耳,周葉青一點而退,他聽出來了,是老頭的聲音。

人身退,流光行。

一道晶瑩化臂,遮掩數丈不止,從天而降,一把便將龜蛇之身鎮壓在河岸上,摧枯拉朽,一龜一蛇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

周葉青順着晶瑩回看,最終落在了老頭的酒葫蘆上。

「明明一口酒的事情,非要我跟它打半天~」

老頭臉上還有些難色在,道:「打了真武大帝的法身相,希望它不要記仇啊。」

「呸~你這老頭迂腐得很,明明就是個妖怪,你非要說是真武相。」

「依我看啊,說不定還會感謝你呢,你幫真武大帝逮到個招搖撞騙的,也算是替它正了門戶啊,心情一好,給咱們做湯喝。」

老頭瞪看了一眼,有些責怪意味,示意混小子不該拿真武來開玩笑,隨即就走了上去。

龜蛇被一隻晶瑩大手鎮壓了,脫不了身,見老頭來了,一龜一蛇碰了一下頭,隨後那龜首便張開了嘴,一簇冷光飛了出來,被老頭接住,又見它脖頸吞咽一番,小半會兒才繼著再吐了個東西出來。

是一方印。

這印一脫口,龜蛇的真武相就散啦,大手底下就成了一龜一蛇。

老頭將印撿起來,看了一下,沒有什麼稱奇的,這只是一枚普通的印,轉而才厲聲言道。

「你們兩個孽畜,竟敢幻弄真武法身,而且還奪人魂魄,可知罪!」

龜蛇向著老頭俯首,居然口說人言。

黑蛇張口,求饒著說道。「天師,我們知罪啦,念在修行不易,放過我們吧。」

周葉青聽了黑蛇的軟話,連忙過來,罵道:「你們奪人魂魄,害人性命,一句知罪就想逃脫嗎?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龜蛇被周葉青一番呵斥,聲淚俱下,拜求老頭饒恕。

「你們所做之事,早有定數,天罰必有一刀!若是能挨過去,便是你們的造化,要挨不過去,也是咎由自取。」

說完,老頭伸手一揮就收了法,不再管這龜蛇,向著狗娃去了。周葉青聽了老頭這樣說,心中明白了,也隨着老頭走了,龜蛇身上一松,見兩人不管啦,對視一眼,急速入了河中,消失不見。

「歪,老頭,要是天上沒有一刀怎麼辦?」

「那就沒有唄,還能怎麼辦。」

「啊?!」

周葉青一臉愕然,連忙回身去尋,但是哪裏還有龜蛇的身影啊。等他一臉埋怨的回過身來,老頭已經到了大石上了。

周葉青一邊望着河水,一邊帶着遺憾不甘。

不多時,周葉青也過來了。老頭一直站在石頭上,僵硬的沒有動。

「幹嘛了?給狗娃還陽啊。」

但到了近前,周葉青也愣住了,有些沒反應過來。

農婦還是抱着狗娃,像是睡著了,她緊緊抱着她的孩子。

「阿嬸?你沒什麼吧?我們找回狗娃的魂了,找回來了。」

「阿嬸!你......狗娃......」

周葉青有些慌,他話里都打顫。

老頭手上的一團白芒,自己飄然的脫了手,悠悠落在農婦的心口上。

「噗~」聲音很輕,就這樣散了。

.........

幾日後的一天夜裏,傾盆大雨,電閃雷鳴,河溝處發了大水,一路淹了上來,就在要到村子的時候,天上落雷了。

樹一般粗的天雷,落了整整半個晚上,大雨夜中,天火騰燃不熄。有膽大的悄悄露頭去看,說是看到小山一樣大的烏龜,又有人說不是烏龜,是一條蛇,但是不管怎麼樣,不能證實,最後都成了飯後閑談。

也是那一夜之後,河溝就枯了,一口水都沒有,變成了溝壑山澗,打這起,村裏人就要去很遠的地方提水啦。

大路上,兩人在走着,一老一少。

「老頭,如果我們快一點,是不是就可以救回他們了。」

手裏握著酒葫蘆,老頭看着遠方,沉默了許久才說道。

「小子,你只是一個普通人。」

良久無言。

「我們要去哪裏。」

「嗯~」

「你長大了,我們回松宗吧。」

「也許,你可以在那裏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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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氣縱橫十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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