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未知身世

那一年萬里冰封，千里大雪，大寒后大旱，莊稼死，百姓亡，茫茫四海，升斗小民成群結隊在大地遊盪，猶如鬼魅。

在這若干鬼魅中，十歲的宋初寒瘦弱可憐地擠在人堆里，尋找雙親。

可他瘦弱枯黃的手骨，抵不住他人舉起的刀刃，絕望麻木的眼睛只能盯著一群畜牲上演人吃人的悲劇，他瞪大雙眼，看著一群人架鍋燒水，一群人垂涎三尺。

在冰封的寒氣里，一鍋肉湯散發著香氣，宋初寒眼珠僵硬地轉動幾下，麻木的身體突然爆發出一股力量，他推開人群，連滾帶爬地沖向煮好的肉。

「我的，給我嘗一口！！」他撕扯著乾澀的嗓音，像個怪物。

周圍人瘋了一樣看著從絕望到獃滯，再癲狂的小崽子，發出桀桀怪笑。

那怪笑宋初寒永遠都記得，那是他罪惡的牽引者，自那以後，他再也吐不出一***人氣。

活下后，他隨處流浪，成了這片大陸上最不顯眼的幽魂乞丐。直到13歲，又是大雪，他跪在道成宗的宗門階梯前，渴求一條活路，那階梯又冷又硬，就像裡面的涼薄人心。

三天三夜，他幾乎凍成了冰雕，彌死之際，他獲救了。

卻也走向另一個地獄深淵。

那是一個白面儒雅的青年，他說他是道成宗宗主，名叫柳樹，柳樹向他伸出溫暖雙手，宋初寒把乾枯冰硬的手放上去時，覺得十分夢幻，彷彿他已經死去步入輪迴道，脫了這世間片刻的苦難折磨。

他永遠記得那雙溫暖的手，那雙手厚重漂亮，紋路清晰，骨節分明，因為是這樣的一雙手救了他，也是這樣的一雙手把他推進深淵。

他不知是感恩還是憎恨。

大約是感恩大於憎恨的，因為開始的一段時間裡，他有地方睡，有吃的，還有衣服穿。儘管那是冰冷的牢房，有死臭腐爛的老鼠，有持續不斷的小孩哭聲哽咽，更有隨時死去的威脅，可那也是好的。

至少不會忍飢挨餓，無聲無息死去。

許是他漠視這一切，許是他那雙漠視的眸子過於嚇人，許是他為了活不擇手段，那樣難熬的折磨生涯，他居然覺得也不錯，他熬過了牢里所有孩子的死亡，迎接到了自己的重生。

那一雙溫暖的手再次過來接他，帶他出了那個暗無天日的牢房，順帶著抹除了他所有記憶。

重生那天，他有了一個新的名字——宋初寒。

他牽著柳樹的手，迎光照耀下，他聽見有人喊他。

「兄長！」

「師弟！」

他終於重歸這人間了。

久違的陽光……

宋初寒沒來得及看清那兩個人的身影，就從記憶里被強制拉了出來，強制拉出來的感受並不好受，他眼前一晃，有片刻的暈眩，好在他很快穩住。

原主這人，自己曾在這間暗室里受盡折磨，恐怕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成了那執劍人，也讓別人在這個鬼地方悲劇重演，宋初寒皺眉。

【宿主，你沒事吧？】

「沒事。」他問系統，「這段隱藏劇情，原主死前知曉嗎？」

【好像不知道哎宿主，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寫寫疑問。

原主不知曉，那宋真音自然也不知曉原主並非他親兄長，那……真正的「宋初寒」又去哪了？

宋初寒臉色有些發白，他思緒不斷，按照小說套路，不同劇情會影響後續發展，想著突然多出的隱藏劇情，心裡略有異樣。系統多給他這段細節，是後面會發生什麼？

從原主身世里挖出了點點上任宗主柳樹不為人知的秘密，柳樹大費周章似乎在做什麼實驗，而他留著原主這個試驗品又想做什麼呢？

不過宋初寒又想了想，柳樹都已經逝去，塵歸塵土歸土，原先的劇情里也沒發生什麼特殊的事，怕只怕如今的劇情過於偏移軌跡……他可不想混進什麼風波里，麻煩啊。

他想著，腳下一個撤步敏銳轉身，躲開了白貓的狠辣劍氣。

宋初寒抬眸，對視上白貓那雙惡劣的眼眸，裡面的冷色尚未褪去。他徒兒毀去這間暗室的所有刑具，轉身要同他算賬了。

宋初寒笑笑，視線順著白貓的手臂，最後放在他握著的那把劍上，劍光依舊亮著，劍氣懾人。

這可是他用空谷里那頭千年靈獸的脊骨煉就，沒那麼容易馴服。宋初寒手掌凝聚靈力，一把靈劍瞬間顯現。

不如趁此機會，試試徒兒這幾日的修鍊成果。

宋初寒心裡躍躍欲試，人倒是立在原地沒動，他在等白貓出手。

可這小白貓只是握著長劍朝他走來，不再有別的動作。

白貓意識一片混沌，他強忍著身體里的暴虐，雙眼通紅，一步一步朝師尊走去，隨著距離的靠近，他眼前宋初寒的樣子也就越發清晰，可也越發模糊，他的師尊看向他的神情，一會冷漠，一會溫柔，讓白貓辯別不出到底哪個是真的。

他眼底閃著掙扎。

師尊……

他心裡叫囂著把那個冷漠的師尊給撕碎，可那個溫柔的師尊……

師尊在沖他笑……

他緩緩抬起手，似是想驗證真假，半道又放下。

「咳咳……」白貓嘴邊沁出鮮血。

在最後走到宋初寒面前喊了句，暈了，單膝著地巨大的一聲響，接著頭連著胳膊脫力似地垂落下去；劍也砸落在地發出「鐺」地一聲巨響，劍身光芒黯淡下去，恢復平靜。

宋初寒一怔，他沒想到白貓居然自己馴服了這把劍，看白貓剛剛的樣子，他都要出手了。

他連忙把靈力收了，蹲下扶好白貓，省得再磕一次，剛剛膝蓋著地把他嚇了一跳。宋初寒扒了一下白貓的褲腳，果真流血了。

他徒兒雖不像瓷片易碎，可總容易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