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要妹妹還是小狗

七月七，乞巧節，上弦月高掛空中。

霍朝菬看著圓圓的月亮，撓了撓小腦袋。

「阿母，什麼是乞巧節？」

程少商給女兒穿衣服的手一頓……

「七月七日夜，穿著新衣的少女們在庭院向織女星乞求智巧，稱為「乞巧」。

其實乞巧都是鬥巧，乞巧的方式大多是姑娘們穿針引線驗巧，做些小物品賽巧，擺上些瓜果乞巧。」

程少商摸了摸霍朝菬的小腦袋，給她掛了個霍君華送的小鈴鐺在腰間。

小鈴鐺用金絲編製，福字中空，上端鈴鐺下端飯制安神香丸，霍朝菬喜歡極了。

「阿母，那你有沒有啊？把你做的東西和別的娘子「鬥巧」。」

霍朝菬從小到大，穿的用的最多的都是程少商準備的。也不知怎的，小姑娘不太會分辨美醜，從未想過自家阿母的手藝。

小小的女娘長得精緻可愛，向來是衣服襯人，卻不想她這裡就是人襯衣服。

受了太多誇讚，霍朝菬便從未想過自己身上有哪些東西丑還是美。

也許是對程少商的信任，小孩子眼神澄澈的看著程少商。

程少商不知為何，突然心虛了幾分。

「阿母的手藝從不對外人示意，只單單留給你和弟弟，還有你們的阿父如何？」

霍朝菬單純的眸子一亮，整個人開心得不行。

「好啊好啊，阿母最好了，阿母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娘……」

霍無傷陪著青色大氅，左右手分別拿著兩件染了胭脂紅毛領披風站在門口，身後跟著抱著霍朝和的霍蕭。

「嫋嫋，好了沒，我們該出發了，不然待會兒可看不了第一炮煙火升起了。」qs

程少商和霍朝菬相視一笑，齊聲道：「來了阿猙/阿父！」

都城熱鬧的大街上，霍蕭小臉嚴肅的抱著霍朝和，程少商勸了幾次都無用，只能拉著蕭柔嘉詢問緣由。

「阿姊，阿肅這是怎麼了？今日一直抱著阿禾不鬆手，頭上都冒汗了。」

蕭柔嘉跟著程少商一起回頭，看著霍蕭滿頭大汗的樣子，心中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的。

原來，今日晨起，霍蕭又鬧著要一個可以自己帶著長大的妹妹。霍不疑也不說話，只單單給他提了一個要求。

「你若是今日出去，你能夠一直抱著阿禾不鬆手，全程照顧他，給他餵奶，換尿布，那我和你阿母就考慮給你生一個。」

程少商捂嘴偷笑，「所以阿肅才不讓人靠近他，也不讓別人將阿禾抱走？」

「哎呀……」蕭柔嘉嘆了一口氣，「你是不知道，也不知最近霍蕭是怎麼了，老是纏著我要妹妹，問他原因他也不說，一天天學著他叔父板著臉，也是怪了。」

霍朝菬跟著手中拿著糖葫蘆，一直拉著霍蕭投喂著。

「阿兄，啊~~~」

霍蕭精緻的小臉上滿滿的都是紅色的糖漿，黏黏糊糊的不舒服。

霍朝菬的糖葫蘆直接戳在他的臉上，雙手抱著霍朝和的他也不方便推拒，只能就著霍朝菬不穩的手吃了幾口糖葫蘆。

程少商無奈的扶額，將霍朝菬交給霍無傷拉著，另一隻手掏出帕子，借了路旁店家的水打濕。

「阿肅，來，叔母給你擦擦，黏糊糊的不舒服。」

一旁的傅母想將熟睡的霍朝和抱走，怎奈霍蕭說什麼也不給。

程少商見蕭柔嘉要教訓孩子，拉著阿姊的手說道：「沒事，阿肅平日里練武耍的大刀都比阿禾重，我相信他的。他要抱就讓他抱吧，況且有傅母和侍衛看著呢。」

「嫋嫋，你說說這孩子怎麼這麼犟呢？非得爭口氣，要一個妹妹。難不成朝菬就不行嗎？」

霍蕭小嘴微張，嘴巴蠕動幾分就低著頭，死死的抱住霍朝和不說話。

他想起了前幾日偷聽到程少商和霍無傷的對話……

「阿猙，你確定嗎？」

「當然，我說好的，想帶你出去看看山川，大海，盡我所能帶你看看所有你沒見過的東西。」霍無傷微笑。

「那孩子們怎麼辦？」程少商問道。

「如今朝菬還小，我們不是有了朝和了嗎？等我們出去了，兩個孩子讓姑姑或者岳丈岳母照看，如此兩個人也有個伴，以後也不會孤單。」

「那兩個孩子會不會吃什麼虧呢？」

「不至於，以你阿母的性子，怎麼可能會讓兩個孩子受委屈呢。嫋嫋不必憂心，我們兩的孩子必然不會吃悶虧，受人欺辱的。」

霍無傷將程少商的雙手握住，放在胸前。

「你我二人總是不能單獨的過自己的日子，我想讓你我出去的時候好好享受只屬於我們的時光……

我只希望我們兩個可以擁有一段不被京中事物所擾，不為瑣事煩惱的日子。即使，這段時光很短暫。」

程少商眼中閃耀著細碎的光，眼中只映照著一個霍無傷。

「可是……」程少商遲疑的開口，「柔嘉阿姊說也要同我們出去……那這……」

程少商的鼻尖被霍無傷勾了一下，「傻瓜，你只答應與阿兄他們一同出去，可沒說要住在一處啊……」

被樹蔭擋住的霍蕭一邊扎馬步，一邊想著剛才叔父叔母的對話。

朝菬妹妹有阿禾陪伴，那我呢？霍蕭如是想，而且等他們姊弟二人去了外大母家，那家中就只有他一個人了，那好無聊啊。

霍蕭沒想過，朝菬姊弟兩的外大母也是他的外大母……

霍蕭站直身體，將舉起的手放下，頭上頂著的碗頭一仰，從身後掉落。他的兩腿一勾，腳尖一踢，陶碗便懂事的飛在了手中。

「扣扣扣」霍蕭臉上布滿了汗水，抬起小手，立在霍不疑的書房門前敲著門。

「阿父，阿父，快開門啊，阿父？你在不在啊？」

突如其來的聲響將霍不疑驚了一下。本來霍不疑正專心致志的繪製地圖，被霍蕭這麼一嚇，執筆的手一抖，只差最後一筆就完成的地圖現在是廢掉了。

「吱呀」霍不疑滿頭黑線的看著門外仰著頭，希翼的看著自己的霍蕭。

看著霍不疑黑沉的臉，霍蕭的小身板一抖，竟然從中讀出了霍不疑的意思。

「臭小子，你最好有事」幾個大字從霍不疑頭頂飄了出來。

霍蕭咽了咽口水，突然咧著潔白的牙齒，對著霍不疑揚起一個微笑，妄想讓霍不疑能夠後面放過自己。

「阿父……我，我想要個妹妹……」

「嘭！！」房門在霍蕭的面前關上，木門刮過來的風將霍蕭的頭髮吹得亂七八糟。他就這麼咧著嘴，傻愣愣的站在門口。

「阿父……」這時門突然又被打開，霍不疑黑著臉，就這麼將霍蕭拎著去了霍無傷書房。

所以也就有了乞巧節一家子人出來，而霍蕭則抱著霍朝和走了一路的畫面。

「大公子，你讓奴婢來吧，從府中出發到現在，已經半個時辰了，如此勞累，晚上會疼的睡不好的……」傅母情真意切地對著霍蕭說。

霍蕭搖了搖頭，「無礙，平日里練功比這個堅持的還久，傅母不用擔憂。」

乞巧節果然熱鬧，除了各種各樣千姿百態的花朵，賣什麼的都有。

霍蕭繞過傅母，看向一邊的小攤販，見桌子底下拴了一隻黃色小狗，忍不住被吸引了目光。

買糕點的老闆隨便丟了個骨頭給小狗咬著，將手洗凈，繼續做著生意。

霍蕭看看懷裡的霍朝和，又看看一旁的小狗，看看小狗，又看看霍朝和。

霍蕭看了傅母，又看了前方走著的霍不疑和蕭柔嘉一眼，忽然轉頭說：「傅母，咱家有狗嗎？。」

霍蕭知道，家中並沒有養狗，他故意大聲的問了一句，確保前面的阿父阿母聽到了，停下了腳步之後，又繼續說道：

「都城中最近聽說盜賊猖狂的很，偷盜錢財，傷人害命的，可真是殘忍……」

傅母輕嗯一聲，「最近都城確實有謠言，說是盜賊猖狂，可這也未曾說過有哪家被傷害了？」

「咳咳咳」霍蕭尷尬的咳嗽幾聲。

霍不疑瞥了霍蕭一眼，臭小子，玩心機呢！

霍無傷也淡淡地轉頭看著霍蕭，嘴邊有些忽明忽暗的笑意。

霍朝菬的目光一直看著街道兩旁好吃的食物，見霍無傷他們停下，就脫離霍無傷拉著的手，拿著自己的錢袋子買吃食。

小吃貨才不管其他人呢，她現在的眼裡吃的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嗨，這不是阿父阿母他們都在么。

霍朝菬一直記得外祖母跟自己說的，小孩子可不用管這些，只管吃吃喝喝就是了。

這邊見目的達到，霍蕭抱著霍朝和，慢慢挪動到長輩們面前。

「阿父，咱家缺條狗……」

霍不疑和霍無傷同時挑眉，好整以暇地看著霍蕭想繼續說啥。

霍蕭咧著嘴，將霍朝和遞給身後的傅母。

「阿父，我跟你商量個事啊，我不要妹妹了，我想養一隻狗。」

霍蕭第一次在長輩面前笑的這麼燦爛，嘴巴都快咧在耳朵後面了。

小男孩的眼中星光閃耀，笑容燦爛，怕長輩們不同意，還緊張的搓了搓手。

霍無傷將霍朝和抱在懷裡，讓傅母自己去玩一玩，也站在一旁看著緊張的霍蕭。

「那要是不行的話......把弟弟再給我抱著……吧……」見霍不疑不說話，霍蕭打著商量，欲哭無淚的想將霍朝和抱著。

霍無傷躲過霍蕭的手，霍蕭心中一咯噔。「不會吧，不會吧，不會賠了夫人又折兵吧……」

「哈哈哈哈」霍不疑看著霍蕭欲哭無淚的表情，實在憋不住，笑出了聲。

「行了行了，你到底決定好了沒，要妹妹還是要養狗？」

霍蕭這次糾結了一瞬，就立馬答道：「要養小狗！！」

「想好了？」霍不疑笑吟吟地說道，「這次想好了就不能更改了，以後可不能再吵著要妹妹了，想好了沒？」

「阿母！」霍蕭看著蕭柔嘉眼前一亮，「阿母我……」

蕭柔嘉不等霍蕭說完微笑著拒絕，「不可以。」

「阿母，我還沒說呢……」

蕭柔嘉自己養大的孩子，怎麼可能不知道他要說什麼？無非就是求情，以後可以養狗，又可以鬧著要妹妹唄？

「阿肅，做人不能太貪心，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聽到蕭柔嘉叫自己「阿肅」，霍蕭知道自己再刷小心思，那麼回家一定會被揍，所以只能輕輕的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賣巧果了，賣巧果了！」

蕭柔嘉領著霍蕭來到賣巧果的攤子上，看了一眼被粗糙麻繩拴著的小黃狗。

「毛髮靚麗，身材圓潤，沒有臭味，不亂咬，亂吠」

蕭柔嘉默默點頭，可又輕輕搖了搖頭。

「阿肅，這小狗雖然是個被栓在桌腿上，可卻被養得很精細，你確定老闆會賣給你嗎？」

霍蕭聞言，一時之間也犯了難。

「大叔」霍蕭並未思慮多久，他給自己打氣，上前一步，立在老闆身前。

「喲，小少爺，想買巧果嗎？喜歡哪個，只管挑，價格實惠，童叟無欺哈。」

「我……」看著老闆的笑臉，霍蕭突然害羞了一下，可想到阿母教導的，自己下定決心的事就得自己負責……

「老闆，你家的小狗……可以買嗎？」

霍蕭垂著的手心布滿了汗水，緊張的看著賣巧果的老闆。

「這……」老闆看看身前不到自己胸口的小孩，又看看後面站在一旁的霍不疑等人，得到的是眾人禮貌的點頭，並對著他微笑。

「老闆，沒關係，我可以自己做決定。您只管說就是了，你放心。」

蕭柔嘉見老闆搖頭，沉默不語，便上前想將孩子拉走，免得他覺得難堪。然而，這一拉，卻沒拉動。

「怎麼了？」蕭柔嘉看了他一眼，「你還想試試嗎？」

霍蕭沒說話，只是對著自己的阿母搖了搖頭。

「老闆是不是有什麼為難之處？」

「這…」老闆心想，這孩子真懂事，這都能看出來。

「實不相瞞，這狗是我阿母自己撿來餵養的，配了她兩月有餘了，所以……」

蕭柔嘉心裡咯噔一下，轉過去看著霍蕭，誰知霍蕭只是認真的聽著，並沒有其他的情緒。

「可惜，現在我阿母生了重病，我又要賺錢給她治病，又沒有時間照顧這狗……」

最後還是沒有買狗，只是霍蕭掏出自己的錢袋子將攤位上的巧果都買了就是了。

註釋：來源於網路哈哈哈哈

註釋：小科普

巧果。浙江各地在這一天用麵粉制各種小型物狀，用油煎炸后稱「巧果」，晚上在庭院內陳列巧果、蓮蓬、白藕、紅菱等。七夕乞巧的應節食品，以巧果最為出名。巧果又名「乞巧果子」，款式極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