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一統

不同物種之間應當有感情嗎？盧楠不知道。

童話故事講述了許多王子們和公主們的故事，例如豌豆公主，白雪公主。但有關其他物種和公主的故事卻只有一個故事，那就是青蛙王子。

但饒是那樣，青蛙王子一開始還是青蛙的時候還是被公主嫌棄，它幫公主撿回了掉到水裡的金球，但公主卻嫌棄的跑掉了，違背了親吻它的諾言。

直到青蛙王子苦苦糾纏，最後才得到公主的吻。

最後的最後，被吻的青蛙王子變成了真正的王子，公主也和他成為了美好的一對情侶。看上去故事圓滿的完結了，但如果青蛙被吻后沒有變成王子呢？

公主會和它在一起嗎？

諾諾沒有說話，長久的沉默著，盧楠安靜地等待著。他知道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因為他就算不是王子也不是青蛙，而是龍。

那是一種猙獰的生物，巨大的膜翼伸展開來可以鋪天蓋地，所以人們畏懼它。

作為一種亘古便存在的生物，人類堅信龍在久遠的歷史里壓迫著人類，所以他們一代一代地將龍的可怕用故事流傳了下來。

古老的童話故事裡，龍永遠承擔著反派的任務。它們吐出火焰燒毀城市，它們威脅國王交出公主。

神話故事裡，龍無惡不作，最終葬送在屠龍勇士的故事裡。有的混血種家族就說，它們體內的龍血就是那時候祖先沐浴龍血后留下來的。

是真是假沒人知道，但這足以說明人類和龍的關係。

不死不休，另一方完全滅絕為止。

所以混血種家族往往又被稱為屠龍家族，陳家就是一個屠龍家族。諾諾是陳家的人，是一個屠龍者。

屠龍者怎麼能愛上一隻龍呢？

「我們先去泡溫泉吧。」諾諾迴避了問題。

盧楠沉默了一會，內心空空落落的。就像有被什麼東西把心臟咬出了小孔，裡面的血液像被扎漏的水球一樣往外涌著。

失去了鮮血，心臟就涼了。

一陣微風吹過，他就像一片柳絮一般被吹散了。

二十二點整，盧楠輕鬆地穿過房門，這對現在的他來說輕而易舉。昂熱正坐在沙發里安靜地等待著，要背仍舊挺直。

察覺到盧楠的到來，他睜開了眼睛，璀璨的黃金瞳中帶有一絲深意。

「想好了嗎？」

「我答應你的交易，重新獲得軀體后，我會加入那所學院。」盧楠學著他的動作虛坐在沙發里「不過你需要回答我的問題：我是誰。」

「你是誰嗎？這真的是個好問題。」昂熱輕笑著「『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要到哪裡去"，這是古希臘偉大哲學家柏拉圖提出的問題」

「我對他不感興趣。」

「嗯，我本來也沒打算細講。請饒恕我作為一個教育家時不時就岔開話題的行為」昂熱點了點頭「那麼首先請讓我問你，你知道自己來自哪裡嗎？」

「另一個世界，大概。」盧楠沉思了一下，說：「我第一次擊殺混血種的時候，心裡好像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要我殺死世界上所有有著龍血的生物，帶著所有的龍血回去。」

盧楠隱瞞了最終目的是路明非的訊息，因為他並不清楚那個傢伙背後到底有什麼勢力。

萬一和昂熱是一夥的呢？

「然後呢？也就是，你要去哪？」

然後？盧楠沉默了一下。老實說他沒想過做完一切后做什麼，他的人生從誕生之起就被賦予了使命。

但完成那個使命以後呢？

腦海中忽然想起諾諾的臉來，那是一張垂下眼睛的臉，看上去充滿了矛盾，就像站在路口不知道去哪一樣。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盧楠說「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聞言昂熱整個人都愣了一下，臉上帶著饒有趣味的神色。

「不用等以後，一會你就知道了，首先，請允許我告知你是誰。」昂熱從左手上摘下一塊銀色的手錶，放在面前一張水晶茶几上。

「諾瑪，可以開始了。」

「收到。」

沒有感情的聲音響起，滴地一聲過後，淡藍色的影像從錶盤飛射而出，在茶几上方構築成了一個由線條構築而成的人類形象。

他虛伸著右手，左手插在腰間。沒有顏色的面部看不出表情，卻能讀出一股高傲的銳氣，貴氣里又有著一絲神明看待凡人般的寬恕。

就像是在讓跪下的子民平身。

「秦始皇嬴政，嬴姓，趙氏，名政。中國古代傑出的政治家、戰略家、改革家，首次完成中國大一統的政治人物，也是中國第一個稱皇帝的君主」昂熱介紹。

盧楠表情平靜「我知道，千古一帝。你該不會想說我就是他吧？我想我應該沒那麼雄才大略。」

「你是他，也不是他。」昂熱搖搖頭「除了千古一帝、呂正等稱呼以外，秦始皇還有一個很有趣的名字，叫『祖龍。"」

虛擬影像發生變化，一本竹簡現出形貌，昂熱伸手在上面虛指：

「南朝史學家裴駰《集解》曾說：『祖，始也；龍，人君像；謂始皇也"」昂熱眯了眯眼睛，繼續說：

「這句話的意思在大部分後人翻譯都理解為秦始皇是華夏歷史上第一個皇帝，但在混血種的歷史里，卻有一種獨特的說法，那就是嬴政是第一條龍。」

「尼德霍格？」

昂熱點了點頭「對，嬴政是尼德霍格。但這是不確定的，歷史實在太漫長了，人類的記載太過繁瑣無序，還有著強烈的主觀性。所以只能說是猜測，不能完全確定。」

「和我有什麼關係？」

「作為人類歷史上大名鼎鼎的頂尖存在，嬴政的一生遭遇過四次有名的刺殺。分別是刺秦者荊軻、荊軻之友高漸離、劉邦帳下名士張良、以及一群危險的無名刺客。」

虛擬影像再次變化，投射出四幅畫來，色彩紛呈。盧楠靜靜的看著它們，雖然是不一樣的場景，但他卻在上面感受到了一樣的殺氣。

「和你有關係的是第三次，公元前218年，嬴政東巡，張良得知后，便命大力士埋伏在到陽武縣的必經之地——古博浪沙。」

「當時秦始皇的車隊共有三十六輛車，張良也分不清哪一輛是嬴政的座駕。只見車隊最中間的那輛車最豪華，張良便指揮大力士將120斤的大鐵鎚向該車扔去。結果大力士擊中的只是秦始皇的副車，秦始皇並不在車上。」

「但那是誤傳，其實張良用的方法並不是鐵鎚，而是一種由多人合作激發的強大言靈。打中的也不是副車，而是嬴政的正駕。」

昂熱站起身，雙臂展開，宛如一個在高山上振臂高呼的瘋子。

「嬴政當場身死，屍體被帶走了，後來葬於始皇帝陵。然後，在不明原因下被某人帶出了帝陵，賦予了一個全新的靈魂！」

「所以你是他，也不是他，但你們最終要做的是一樣的，那就是」

「大一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