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宮宴

第21章 宮宴

店掌柜見沈彥白獨自傷神,難得放下算盤開口安慰他。

「郎君莫要傷懷了,一件不值錢的玩意罷了。」

沈彥白委屈巴巴的開口:「我傷心了嗎?」

店掌柜鄭重的朝他點頭。

沈彥白臉色更加不好了,滿臉苦相。

「如此明顯?」

「分外明顯。」

得到這番肯定沈彥白氣得將罄鈴往那堆鈴鐺里一扔,氣呼呼的跑了。

店掌柜愣愣的看著他,剛要唉聲嘆氣直搖頭,抬眼卻又見沈彥白梗著脖子埋頭走回來,又把鈴鐺給拿了回去。

沒多久,那個一直跟在沈彥阿身後的女人從當鋪後門走進來。店掌柜見到她立馬恭敬上前,朝她一拜。

「樓主,您怎麼還親自前來了?」

「打發走了?」

「是的,按照您的意思已經將他打發走了。」

「做的不錯。」

周蓁蓁說著,隨手又扔給他一大袋金子。

「樓主,這太多了!用不完。」

「這些日子需要花錢的地方多,你手底下也有一群弟兄要養活,這些錢不算什麼。若是不夠只管去錦繡閣,自會有人為你們置辦清楚。」

「多謝樓主!」店掌柜不勝感激,可隨即話鋒又轉,「樓主,我有一事不明。」

「說。」

「您為何要大費周章的弄那麼多假的罄鈴,何不直接告訴四皇子?我瞧著他尋人心切,若是尋不到您恐怕不會輕易安生。」

「不急,現在還不是時候。」周蓁蓁平靜的回答。

她扭過頭,看著他,問:「之前交代你辦的事情辦的如何了?」

「十分順利。樓主請放心,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待到明日迎春廟會後即可施行。」

「茲事體大,決不能出一丁點兒差錯。更加不能叫沈彥白出差錯,你再多安排些人暗中保護他,沈彥白必須得活著。這個人對我們有大用。」

「是,樓主!」

周蓁蓁交代完這些事情后,又拉低了帷紗大步流星的朝門外走去。

……

黑霧山,官道。

兩匹駿馬疾馳在悠揚的官道上,兩匹馬不分伯仲。十一與半弦並駕而行,直到半弦的速度越來越慢,十一才終於發覺了不對勁。

她回過頭,卻已經見半弦因傷勢過重,體力不支,從馬背上摔下。在地上滾了幾遭后才停下。

十一大驚,當即勒緊韁繩重新調轉馬頭。

「半弦!半弦!」

十一跳下馬朝半弦身邊跑去,把已經昏迷不醒的半弦從地上撈起抱在懷裡。

「半弦!你能聽到我說話嗎?」十一緊張的問。

半弦只是哼出幾聲,卻已經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了,渾身更是燙的嚇人。

想來是從山寨里逃出后一直急於趕路未有片刻的停歇,身上的傷又複發了。

十一見情況不妙也顧不得再繼續趕路,只能將半弦艱難背起,牽著馬徒步前行。

十一與半弦的情況很是不好,可遠在上京城的周蓁蓁並未收到任何消息,只是專心於準備迎春廟會。

——翌日一早。

大將軍府喧囂一片。

門口停著兩輛華麗的馬車,周令申扶著夫人方氏緩步走出,周蓁蓁與周煜婉不緊不慢的跟在身後。

周令申停下腳步,回首看著周蓁蓁。她也停下腳步,兩人直接對上了視線。

「伶俜,第一次進宮你便跟緊長靜。哪裡也不許亂跑,教你的規矩可都記得了?」

「父親放心,那些規矩伶俜懂,也早已爛熟於心。」

「嗯,那便好。」

方氏見周令申還是那副在軍營里訓誡士兵的樣子連聲出言阻止,生怕他嚇到周蓁蓁。

「好了,別這麼凶。伶俜是個機靈姑娘,別拿你那套軍營規矩來說教她。」

「好好好,夫人說什麼就是什麼。我不說了,不說了。」周令申哄著方氏。

「父親,時辰不早了,咱們快些進宮吧。」周煜婉輕聲提醒。

周煜婉伸出手拉上周蓁蓁的手,溫柔一笑,道:「伶俜妹妹,咱倆坐一輛馬車,讓父親和母親同坐一輛可好?」

周蓁蓁回道:「一切都聽長姐安排。」

周蓁蓁沒有說多餘的話,只是笑了笑。很快,四人就一前一後的上了馬車前往皇宮。

府門口,一雙眼睛如同毒蛇般盯著馬車漸行漸遠。那雙雙線芙蓉軟底鞋再次匆匆在眼前略過。

……

正午十分,周家的馬車吱呀呀地停在宮門口。四人踩著腳踏凳走下馬車,不遠處已經有內侍踩著小碎步朝他們走來。

「奴婢見過大將軍。大將軍,宮宴已經開始了,奴婢得陛下口諭特地來迎接大將軍入席。」

「好,帶路吧。」

內侍得令當即領著周家人走進宮門。

方至宮宴,那內侍很有規矩的退下。

周令申依舊扶著方氏在一眾大臣的注視下鄭重的朝當今陛下一拜。

——「臣周令申參見吾皇!」

「臣婦參見吾皇。」

「臣女參見吾皇。」

周家三人當即叩拜天子,只有周蓁蓁一人明顯慢半拍。她甚至都沒有開口請安,只是直挺挺的跪下,叩首。動作倒是規矩,只是看著依然彆扭僵硬。

平陽侯府的小郡主,從小在金凌城中長大,從未面見過天子。此番進宮當真是頭一回,只是她未曾想過當年阿翁說的那位君主,如今已經老成這般模樣。

果真是時光不饒人。

周蓁蓁在走神,起身時又晚了一步。這倒叫那正位之上的男人覺得好奇。

「周愛卿,你身後那位姑娘是何人?朕記得你只有兩個女兒,莫非這位是家中最小的那個?」

周蓁蓁聽著,她知道靖安帝誤會了。

周令申開口作解,「陛下誤會了,臣家中的那位小女兒今日並未前來。說來慚愧,這都是臣年輕時惹下的風流債。臣也不怕陛下笑話,我這閨女上月才從江南尋回。這些年她與她母親一直過著清苦日子,臣便把她們母女接進了府,只想多多彌補她們母女二人。」

聽完周令申這番荒唐又野蠻的解釋靖安帝竟然絲毫不懷疑,反而大笑起來,指著周令申不住地搖頭。

「你這個人啊帶兵打仗是一把好手,可感情上的事情還是這麼拎不清!」

「是,陛下教訓的是。」

靖安帝抬手一揮,道:「好了周愛卿,快入座。」

聞言,周令申又是一拜這才走向宴席。四人依次落座。

入席后,周蓁蓁就開始迫不及待的四下偷瞄。可她的這些小動作早就被周令申盡收眼底。

他輕咳兩聲以示提醒,周蓁蓁立馬知其意,收斂了下來。

見周蓁蓁垂下眼眸周令申這才端起酒盞一飲而盡。

她在找誰周令申如何不知,他只是怕周蓁蓁年輕氣盛意氣用事,屆時惹出麻煩難以收場。

周蓁蓁低著頭,小抿了一口烈酒,酒味在唇齒間蔓延,刺激著味蕾。她有些喝不慣這種烈酒當即皺起眉頭,又把酒盞放下。

坐在她身旁的周煜婉也敏銳的察覺到了她的不安,便輕輕招呼來身後侍奉的宮人將周蓁蓁面前的烈酒換下,替換成了味道醇香不易醉人的果酒。

「頭一回來宮裡是不是有些不自在?」周煜婉溫柔發問。

周蓁蓁含笑,點頭,算是默認。

「沒關係,宮宴就是如此。我第一次隨父親進宮那會兒也跟你的狀態差不多,習慣就好了,不用太擔心。咱們只管埋頭吃飯,剩下的事情充耳不聞就好,待午時過後去青龍寺祭拜先祖。那時咱們便可請命四下走動了。」

「長姐學識淵博,這些事情我當真是聞所未聞。」

「哪裡,我不過是比你年長几歲罷了。這些事情原本也是宋……」

周煜婉欲言又止。

周蓁蓁嗯了一聲,看著她。可周煜婉最後卻只是笑笑,似乎並不打算接著往下說。

「算了,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今日咱們只管吃好喝好,不必理會父親他們。」

「好,那今日我就跟在長姐身邊哪兒也不去。」

姐妹二人小聲耳語幾句,片刻后,只聽得大殿外有內侍一聲通傳——

「輔相到!」

這一聲喊直接叫周蓁蓁的神經高度緊繃起來,就連手中端著的果酒都忘記放下。一雙眼睛死死隨著他的腳步緊盯不移,好像下一秒就要把李安淮給看穿了似的。

周蓁蓁手中的酒盞都被攥的在發抖,盞中的果酒微微晃動著。周煜婉見周蓁蓁又有些反常,便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也看見了李安淮。

她並不知道周蓁蓁為何會盯著李安淮露出這種奇怪的表情,她沒往深處想,只覺得周蓁蓁是第一次進宮,有些緊張罷了。

她伸出手,接過周蓁蓁手中的酒盞擱在桌上。

「那位是當今首輔大人李安淮,是陛下十分信任和親近之人。」

「長姐,你說什麼?陛下信任他?」

「是啊。」周煜婉為她夾了一箸菜放在面前的盤子里,又繼續道:「你剛來上京不清楚。李首輔是隨陛下當初打天下的人。好幾次救陛下於危難之中,壯年時拓疆守國,如今退居幕後成為了首輔。」

聽完周煜婉這些簡短的介紹周蓁蓁再次刷新了自己對李安淮的認知

——所謂忠臣良將,不過是仗著年輕時和君王打天下的幾分榮光,到如今成為狼子野心,居心叵測的佞臣。

人心不足蛇吞象。

此話果真不假!

周蓁蓁冷冷的盯著李安淮不覺露出一抹嗤笑。

周煜婉見周蓁蓁露出這種笑容更加滿頭霧水,不過身為大家閨秀的她還是友情提醒了周蓁蓁。

「伶俜妹妹,這裡是皇宮咱們只是臣子家眷,不可用你方才那種眼神去看任何一位大臣。若是叫人察覺是會給父親惹來麻煩的。」

聽到周煜婉的提醒周蓁蓁這才又收斂了目光,低頭認錯。

「長姐教訓的是,我第一次進宮也是第一次瞧見首輔大人,所以失了儀態,險些釀成大禍。」

周蓁蓁這樣說著,可眼神還是止不住的往李安淮身上瞟,恨意實在難消。

此刻,若周蓁蓁的眼神會殺人只怕李安淮早就被大卸八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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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憶將女為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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