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入獄
上京城,大將軍府。
初九站在景芳亭後院里將將放飛一隻送信的白鴿。她拿著從黑霧山傳來的情報匆匆揣進袖口,立馬埋頭轉身離去。
可不遠處,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她,目光隨著她的背影望去,直至消失不見。那雙紅色的雙線芙蓉軟底鞋也隨之遠去。
初九揣著情報趕緊走回周蓁蓁屋內,飛快進屋關上房門。
屋內,周蓁蓁正在埋頭研究著那日帶回來的藥渣。
「姑娘,錦繡閣今日新傳來的情報。」
她將情報遞上去,周蓁蓁放下筆接過,從竹筒里把紙條倒出來,展開細閱。
「姑娘,這信上都說什麼了?可是十一姐姐已經得手?」
周蓁蓁沒有立馬回答,而是將紙條引著案上的燭火一燃而盡。
「十一說計劃已經成功一半了,讓我們不必著急,她很快就會把半弦帶出來。」
聞言后初九才送了一口氣,「那就好,那我們豈不是很快就能見到半弦了?」
周蓁蓁看著她寵溺一笑,「是你很快就能看見半弦了。」
初九也笑,也並沒有害羞。她只是手指著桌上的藥渣,不明所以。
「姑娘,這些藥渣您怎麼還沒丟?我之前已經找大夫看過並無不妥之處。」
「這些葯有一味的確傷肝鬱結血氣,可是除此之外並無其他,正是因為這樣我才覺得不對勁。」
「您的意思是說那個顧大夫並沒有想要直接害夫人的命?可是這個與下毒的事又有什麼關聯呢?」
周蓁蓁單手托起下巴,出神道:「就因為顧大夫沒有直接害夫人所以我才會覺得奇怪。一個本不想害人性命的人又怎麼會突然之間下毒。」
「您是懷疑,這個府里還有一個兇手?!」
周蓁蓁用鑷子夾起一味葯端詳,並未說話。
「姑娘,姑娘?」見她不說話初九又連喚了兩聲。
周蓁蓁起身,把藥渣又重新包進手帕里放進匣子鎖好。
「初九,後日咱們就該進宮了吧?」她忽然這麼問道。
「是的姑娘,後日是迎春廟會,將軍說會帶大小姐和您一起入宮面聖。」
「周意忱不去?」
初九搖頭,「周意忱是妾室所生,這種宴席她沒有資格出面。更何況將軍才打了顧姨娘二十大棍她此時應當要留下來照顧才是。」
聽完周蓁蓁只是輕聲嗯了一句別無其他。
「姑娘,您別擔心,咱們遲早都是要和李安淮那狗賊對上的。」
「這話說的好!」周蓁蓁笑了笑,又道:「後日進宮你就不必跟隨侍奉了,留在府里照顧好青姨。」
「是,姑娘。」初九一口應下。
……
黑霧山,廢棄山寨。
十一被人押解著一路推搡進大牢,十一沿路偷瞄著路過的牢房尋找著半弦的身影,直到被一陣咳嗽聲吸引。
她停下腳步,瞥了一眼那間牢房,當場置氣道:「老娘走的腳都麻了,走不動了!就把我關這間吧。」
押解她的獄卒一時覺得好笑。
「老子真是活久見了!還有人自個兒挑牢房的!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老子告訴你,一人一間沒得挑!趕緊給老子走!」
他又推了十一一把,將她趕進隔壁間。
「給老子安安分分的待這兒,晚些時候自然有人來提審你!」
那兩個凶神惡煞的獄卒叮叮噹噹落上鎖,又來回巡視一圈后才罵罵咧咧地離去。
十一掙扎著往牆邊靠,昏暗的牢房髒亂不堪,蟲鼠肆意流竄。
她站起身仔細打量一圈——
這間牢房除了一扇牢門之外四周都是用水泥堆砌而成的,堅固異常。
她沒有多耽擱,而是往隔壁牢房的牆邊靠去,敲了牆壁三下。等了沒多久隔壁牢房傳回三聲敲牆聲。
十一頓時大喜,貼耳上去壓低聲音喊道:「半弦,是你對不對?」
被關在隔壁牢房裡的半弦背靠著牆根回答:「十一,你怎麼也被他們抓進來了?」
「我不是被抓進來的,是我故意設計進來的。我們收到了你傳出來的消息,樓主就讓我帶著人前來搭救。半弦,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還能動嗎?」
「能動。」
「那就好。你現在往旁邊挪一挪,我想法子把這牆化出個窟窿出來。」
半弦聽后掙扎著挪動身子靠在另一面牆邊。
十一扒開地上的枯草,從袖中掏出一個白瓷瓶,拔掉塞子。一股十分刺鼻的氣味飄出。
緊接著,瓶中的液體與牆面融合,堅固的水泥牆很快就在這陣刺鼻中化出一道窟窿。
十一收起瓶子立馬用手帕包裹著傷葯從那個窟窿里遞過去。
半弦伸手接過,道了聲謝。
「你先用藥把傷口處理一下。一會兒就會有人來提審我,到時候我會設法讓他們把你也一併帶出牢房。只要出了這牢房外頭都是我安排的人。」
十一背靠著牆休息片刻,扭頭對著牆后的半弦繼續說:「我答應過樓主和初九要把你給平安帶回去,你可千萬不能出事。」
半弦一邊上藥一邊問:「初九還好嗎?」
「她很好,現在跟著樓主在將軍府里。」
「她沒事就行。」
「瞧你這話說的,你出事到現在最擔心你的人就是她了。你可千萬要留著命回去找她。」
半弦也笑,可牽扯到了傷口,又疼的冷汗直冒。
「真是難為那丫頭了。十一,也謝謝你。」
「同為樓中人,說謝謝可就見外了。」
十一話畢,兩人陷入短暫的無言中。直到牢門外有腳步聲傳來,二人才緊張起來。
……
牢獄外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傳來,十一立馬警惕起來,背靠著牆閉上眼睛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直到牢門被打開,原先那幾個牢頭又發著牢騷把十一往外趕。
十一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老實的走出牢房,直至走到隔壁間她才開始「演」了起來。
「你!你居然也在這裡!」十一突然激動,指著半弦就喊。
她兩下就掙脫了牢頭的束縛一下子撲在牢門口。
「你這個負心漢!沒良心的!真是報應啊!你竟然也被抓了進來,真是老天有眼!」
半弦聽見十一瘋瘋癲癲的話終於抬起頭來,灰暗的面容看不清表情,他只是扶著牆緩緩站起身,自嘲般笑起來。
「你笑什麼!你這個負心漢!如果不是為了救你老娘怎麼可能會來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感情之事本就是你情我願,我又沒逼你。不過今日能在這裡看見你倒著實令我意外。不然我們就做一對亡命鴛鴦如何?」
十一激動的踢著牢門破口大罵。
「我呸!你不得好死!」
眼看局勢不可控制幾個牢頭立馬把她往後拉。
「幹什麼呢幹什麼呢!」一個凶神惡煞的牢頭揮著手裡的刀眼睛瞪得老圓。
他扭過頭上上下下打量著半弦,用刀柄敲擊著牢門。
「你小子夠可以啊,自己要死了還能拖著這麼個大美人陪你一起下黃泉。我看也別分開了,把他們兩個都帶走,一起押到大人面前!帶走!」
說完,身後的獄卒便掏出鑰匙叮叮噹噹的解開鎖,果真將半弦也一併帶了出去。
十一半弦被身後人推搡著走在最前頭,兩人偷偷交換了一個眼神,其中緣由不明分說。
……
離開牢獄,十一和半弦毫不意外的被蒙住了雙眼,兩人的心幾乎是同時一緊。他們並不知道那幾個牢頭口中的大人究竟是何人。
「走快些!別磨磨蹭蹭的!」
牢頭推搡著兩人,十一透過黑布只能隱約看見一絲光亮。她能感受到周圍十分空曠,但兩側呼吸聲極重,看樣子站了不少人。
忽然,身後的牢頭一手按住兩人的肩膀,十一和半弦知道這是到地方了。
「大人,人給您帶來了!」
牢頭一聲通稟,兩人蒙在眼睛上的黑巾被毫不客氣地扯掉。待到徹底適應了光亮方才看清周圍——
這是一個廢棄寨子的正廳,而廳堂正位上此刻正端坐著一個面戴黑色鷹狀面具的男人。
十一美眸四下搜索,終於瞧見那個將自己抓進牢房裡的那個領頭人,不覺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
「你們是什麼人?」那個坐在正位之上的男人忽然開口。
十一和半弦都沒有回答。
那領頭人是懂這男人心思的,罵罵咧咧上前,繞過兩人身後一人一腳踹上他們的腿彎。這次換做十一和半弦被逼跪下,他的臉上露出那副小人得志,大仇晚報的笑容。
「大人問你們話,想活命就快點招了!」領頭人威脅道。
半弦並未開口,只是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正位上的男人,彷彿要把他看穿了似的。
「你們是江湖人?」那男人終於又問。
這回,十一接下話頭。
「怎麼?我們夫妻倆兒看著不像嗎??」
「哈哈哈哈。」男人發笑。
十一問:「你笑什麼?」
「我笑你們連謊話都不會說。」
男人笑聲如雷,聽的十一和半弦分外難受。
終於,半弦接過話頭,反問:「我們不像夫妻?那大人覺得我們像什麼?」
「像是個……有組織,有預謀的殺手。」
男人話音剛落十一就大笑起來,她別過臉來對半弦說道:「當家的,我干這行這麼多年終於有人說我們像殺手了!」
半弦也跟著演了起來。
「殺手可談不上,謀財害命倒是有咱倆這一號人。」他扭過頭朝男人說:「想來大人是不知曉咱們的名號。」
「哦?」男人故作疑惑,「你們是何名號?不妨說出來,說不定我有所耳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