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6 和談

NO.36 和談

「我辦不到!」

賽里斯激動難自製:「無論瓦休甘尼結果如何,十天後準時攻打丹喀拉大峽谷,王兄是想讓我做帝國的罪人嗎?」

凱瑟王子一邊更換士兵服裝,一邊平靜的說:「你若不這樣做,才是罪人!」

和談隊伍即將出發,賽里斯卻攔阻在他面前,顫聲道:「自從遠征以來,我早已看得非常清楚,王兄啊,赫梯可以沒有我賽里斯,但是不能沒有你!你讓我捨棄你的安危於不顧,便是在逼我做愧對國家的罪人啊?!」

凱瑟王子拍拍兄弟,平靜的說:「你還不明白嗎?讓我們退兵,和讓馬庫賽尼放人,這兩件事都是絕對不可能的。」

賽里斯一愣:「你的意思是說,即使我們答應退兵,馬庫賽尼也不會放人?」

凱瑟王子冷冷一笑:「還記得那句諺語嗎,如果你給老鼠一顆葡萄,它就會想要喝牛奶。我們沒有妥協的餘地,想要解決問題,唯一的辦法就是自己動手搶人回來。然後,再讓他為自己的愚行付出代價。」

凱瑟王子說:「我告訴你十天為限不是沒有理由的。這場談判,本就沒有任何一方具備誠意,因此也不可能真正坐下來探討什麼問題。雙方必然都是表面應付,背地藏刀,就像我們痛快答應退兵一樣,馬庫賽尼也一定會痛快答應放人。在這種情況下,停戰書的簽署不會太費力氣。」

賽里斯立刻明白了:「也就是說,使團能在瓦休甘尼停留的時間不會太長。」

凱瑟王子點點頭:「恐怕我們到達時,馬庫賽尼早已將文書準備好了,他不會給我們討價還價的餘地,只有簽,或者不簽。雖然我們會想盡辦法拖延,但以馬庫賽尼性格之暴躁,我想,他的耐心應該是堅持不了幾天的。」

賽里斯動容道:「這樣說來,瓦休甘尼突襲的準備時間,也就只有幾天的時間?」

「最樂觀的估計,三天?四天?大概也就到極限了。」

凱瑟王子說:「算上路途耗時,十天後你攻打峽谷時,也應該正是瓦休甘尼成敗見分曉的時候,到那時無論成與敗,你都沒有什麼好顧慮的了。」

凱瑟王子目光深遠的看著兄弟,沉聲道:「賽里斯,不要小看你自己。正是因為有你在,我才敢這樣無所顧忌。因為即使不能活著回來,知道帝國有你也就放心了。」

「王兄,我不許你說這樣的話!」

賽里斯一下子抱住兄長,兄弟間寬闊而深沉的擁抱,很久很久都沒有人不願放開。

終於要走了,喝過壯行酒,兄弟二人異口同聲對彼此說:「我等著你凱旋的消息。」

*******

經過七日行程,和談使團到達瓦休甘尼,果然不出王子所料,多疑敏感的馬庫賽尼,只准許正副特使二人入城,其餘300隨從退後15里,在城外曠野被專門看守起來。

「開玩笑,兩個人算什麼使團,若是不準隨從進城,馬庫賽尼至少該派衛隊隨行護駕。」

按照事前約定,裘德計較儀仗規格,執意不肯孤身進城。事情傳到馬庫賽尼耳中,立刻換來他一陣哈哈大笑,立刻傳令:「要多少人都派給他,他們若不嫌投降丟臉,我又怕什麼呢?」

於是,浩浩蕩蕩的使團隊伍招搖入城,引得路人爭相圍觀。(本章節由網友上傳&nb)大姐納嵐一行隱藏在人群中看得真切。

「真奇怪,和談特使竟然是裘德?」

大姐納嵐喃喃自語,她隱約感到裡面有文章。

伊賽亞不明所以:「那傢伙是誰?他做和談特使有什麼問題嗎?」

薩莉告訴他:「裘德是王子座前赫赫有名的三猛將之一,是赫梯第一的神射手。」

伊賽亞神色一變:「他就是弓箭隊隊長?」

薩莉訝然:「你知道?」

伊賽亞說:「赫梯名將我怎會不知道,凱瑟·穆爾西利座下三猛將,戰車隊隊長亞比斯、工兵隊隊長費因斯洛,弓箭隊隊長裘德……,想不到他竟會擔任這種官場角色。」

薩莉說:「這就是奇怪的地方,裘德是武將,沒道理會擔任文官職責。若說和談,首推的人選應該是魯邦尼才對。」

「凱瑟·穆爾西利的書記官?」

薩莉一臉驚訝:「這個你也知道?」

始終沒有說話的大姐納嵐忽然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喃喃道:「是啊,裘德身為弓箭隊隊長,是帝國第一的神射手……在敵後突襲的險境中,豈非正是弓箭手發揮本領的時候,因為他們不需要近身肉搏,就可以憑藉遠射取走敵方首腦的性命……制服狼群先要抓頭狼,要制服一座城市,就要先拿下它的領主……」

大姐似笑非笑的看向眾人:「我們的殿下從未認輸,他正像荒野上被激怒的狼,躲在暗處打磨牙齒,等著復仇呢!布赫,今夜和我們的特使取得聯繫。」

*******

一路上裘德不動聲色,鋒利的目光卻沒有放過街市中任何一個角落。他看到三姐妹了,於是立刻開始思索對策——重兵監視下,該如何巧做安排?內城門到了,看到橫亘的城牆裘德心頭一沉,內外兩重?!要發動突襲,這無疑將會是第一道關口。然後,當他看到高聳的山崖和建築其上的宮殿,心情益發沉重,這樣的地勢易守難攻,馬庫賽尼佔盡天時地利,他們又該如何從中找出渺茫的希望之光?

一大串的問題在腦海中盤旋,直至來到山頂,裘德才發現隨行衛隊引領他們去的地方竟不是最高處的王宮。

「使節到來難道不見國王?」

衛兵卻說:「除了太子殿下,沒有人能直接面見國王!」

他們被領進黑怒崖,正殿中馬庫賽尼端然而坐。

「跪下。」

裘德不吭聲,只由副使蘇爾曼不溫不火的說:「兩國交兵不與敵將行禮。這是歷來戰場的規矩,還請殿下見諒。」

馬庫賽尼冷冷一笑:「交兵?你們不是來投降的嗎?」

「只有敗軍之將才知道什麼是投降,我正要請教太子殿下,在這一點上,想必殿下是非常有經驗的。」裘德一開口就非常不客氣。

馬庫賽尼霍然而起:「你想找死嗎?不要忘了你們的阿麗娜在誰的手上!」

裘德卻說:「殿下也不要忘了,米坦尼大半的國土在誰的手上!」

馬庫賽尼面色陰冷,咬牙道:「莫非你不是來和談的?」

裘德說:「見到阿麗娜之前,我什麼也不會談。」

馬庫賽尼憤然起身離去,裘德卻一點不著急,因為他一眼便看出馬庫賽尼對於和談退兵的急切,他表現的太明顯了。果然,沒過多久便有衛兵傳令,將他們帶到山崖邊一處寬闊的露天平台。

馬庫賽尼似笑非笑:「好好看吧,你們的阿麗娜就在那裡。」

裘德從天台欄杆向下望去,臉色頓時變了。

天台下面竟是一個碩大深坑,坑內漆黑深不見底,只從坑底傳出一陣陣獅子的咆哮。此時在坑口正中央,懸吊著一個大木籠,裡面關著一人正是迦羅。

裘德憤然質問:「馬庫賽尼,你什麼意思?!」

馬庫賽尼一臉愜意,悠然道:「在傳說中,王者的守護神阿麗娜,座前神獸就是獅子,你們這個阿麗娜究竟是真是假,豈非一試便知?」

裘德正要發作,忽然天台下傳來一陣爽朗笑聲:「何必故弄玄虛,你根本不敢讓我死!」

迦羅也看到裘德與蘇爾曼了,驚訝道:「你們怎麼來了?」

「屬下奉命前來和談,迎阿麗娜回歸本營。」

迦羅聞聽咯咯大笑起來:「和談?有什麼好談的呢。你們以為他真敢殺我嗎?不,他現在已經無依無靠,只能把一個人質當做最後的籌碼。哦,對對,忘了告訴你們,這傢伙很不幸一早露了底牌呢,他不敢讓我死的。所以我敢打賭,即使赫梯大軍吞併了整個米坦尼,只要他還活著,就不敢把我怎麼樣。因為,他還要留著我作保命的護身符呀。」

裘德聽愣了,因為他忽然發現迦羅說得很有道理。是啊,如果遠征軍沒有在丹喀拉峽谷停留,如果一路衝殺直逼瓦休甘尼……

馬庫賽尼咬牙切齒,起身道:「卑賤的女人,死到臨頭還這麼放肆!」

迦羅眨眨眼睛:「我說錯了嗎?就以現在的狀況來說,你若真心試驗我是不是冒牌貨,完全可以直接將我丟進獅子坑,何必又是繩索又是木籠,這不是故弄玄虛又是什麼?」

忍無可忍之下,馬庫賽尼殺機陡現,忽然對天台下一揮手:「放!」

繩索鬆脫,在迦羅的尖叫聲中,木籠掉進漆黑的獅子坑。

裘德大驚失色,立刻便要跳下天台救人,無奈卻被數十個衝上來的士兵團團圍住。雪白刀刃將他二人圍在中間。

裘德怒不可遏:「馬庫賽尼,你知道殺了阿麗娜會讓你付出什麼代價嗎?!」

馬庫賽尼卻說:「你知道若不退兵會是什麼代價嗎?」

裘德冷哼一聲:「若不為和談,我們到這裡來做什麼?」

馬庫賽尼招招手,立刻有人送來早已準備好的文書。

裘德卻不動。

馬庫賽尼冷笑一聲,揮揮手,便聽見天台下盤鎖轉動,木籠竟又緩緩升了起來,迦羅安然。

「阿麗娜的生死,全看特使和談的誠意,簽還是不簽,悉聽尊便。」

裘德陷入兩難境地。若簽,和談使命便告完成,他們馬上就得離開,一切行動都將化為泡影;若不簽,阿麗娜有什麼閃失,他要如何向王子交待?

馬庫賽尼給他時間考慮,轉頭看向籠中面無血色的迦羅問:「你現在還敢確定嗎?」

迦羅胸膛起伏,卻忽然抬起頭,乾脆的說:「確定,因為你沒將我放到底。」

一聲驚呼,木籠再度掉下去。

當此情景裘德忽然哈哈大笑,厲聲道:「馬庫賽尼,我決不會在這種情景下和你談什麼退兵,阿麗娜不是已經說了嗎,你沒有這個膽子!你說我是應該相信你呢,還是相信我們的阿麗娜?!」

馬庫賽尼面色一變,他冷冷的看著裘德,裘德也冷冷的看著他,二人怒目相對竟誰也不肯妥協,他們都很清楚,此時退讓一步便等於滿盤皆輸。

深坑內清晰傳來獅子的咆哮,懸吊木籠的繩索在空中來回震蕩。裘德心頭狂跳,他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住了,然而就在這時,馬庫賽尼忽然一揮手:「拉上來。」

他長長鬆了一口氣。

木籠再度緩緩升起。籠身上已布滿野獸利爪的痕迹。迦羅蜷縮在木籠中央,這一次她真的被嚇壞了。重見天日險些哭出來,哽咽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其實你有什麼不敢殺我呢?你不僅敢,而且還會有各種各樣殘忍的方法讓我不得好死……」

馬庫賽尼一愣,隨即發出哈哈的笑聲,該死的女人,終於認輸了。

迦羅滿目凄涼,哀求道:「所以,還請你體諒將死之人的心情——反正我已經死定了,那還有什麼不敢說不敢做的事情呢?而我現在想說的就是……放我上來你就輸了,不要再妄還想有什麼資本和談!」

這下,連沉穩的蘇爾曼都笑出了聲,馬庫賽尼簡直快氣暈了,他實在搞不明白,這到底是誰在要挾誰?

*******

離開黑怒崖去往驛館的路上,裘德一言不發,他的心情直到此刻還沒有恢復平靜。阿麗娜被擄,他曾設想過各種各樣見面時的情景,但怎麼也想不到真實的一幕竟會如此。到如今也好像終於有點理解,為什麼連王子殿下都能整天被她氣的半死。看樣子,她好像還真的是非常有氣人的天份呢。

不過話說回來,裘德也不得不佩服這位阿麗娜的放肆大膽,身在人手,生死難料,還敢這樣肆無忌憚把馬庫賽尼氣瘋。她明明是等待解救的人質,卻指點他們這些解救者該何去何從。鋒利言辭直指人心,才讓他有了敢於賭一把的資本和勇氣。奇怪……真的是太奇怪的女人。

使節驛館設在外城,裘德一行出了內城門,立刻引來街上行人注目。熱鬧街市中,忽然一人跳到近前,向著隨行的米坦尼衛兵笑嘻嘻招呼:「呦,賴疤頭,你這爛醉鬼今日倒當起正經差事來了。」

被稱作「賴疤頭」的士兵嘿嘿一笑:「公務在身,不能招呼啦。」

來人似乎這才注意到裘德等人,訝然道:「咦?這不是今天早上見到的赫梯使節嗎?這麼快就要走了?」

士兵立刻告訴他是去驛館。

來人咧嘴一笑,蹦蹦跳跳來到裘德馬前,指著自己的鼻子說:「我叫伊賽亞,是瓦休甘尼人盡皆知的流氓頭子,酒色笙歌,無論特使想要什麼,我都有辦法給你弄來。」

伊賽亞站在當地,肩扛一把長劍,劍身上掛著碩大羊皮酒袋,十足一副懶散地痞的模樣。然而裘德的眼神在沉默中變得鋒利,鐵劍?!蘇爾曼也注意到了,二人打量四周,發現三姐妹正站在不遠處看著這裡,三人均是一身妖艷的妓女扮相。

裘德會意,開口問:「有女人沒有?今晚,撿上好的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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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梯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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