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 祭品(上)

NO.1 祭品(上)

迦羅根本不知道自己陷進了什麼地方,四周一片漆黑,卻有一股極大的力量緊緊捆縛著身體,能清晰感受到是被它以極快的速度牽扯著穿行於未知空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有生以來她還從未做過如此真實的噩夢,如果……這真只是一場夢的話。

幽暗空間能聽見自己的呼吸,有一個聲音在飄蕩,彷彿遠在天邊,又彷彿近在咫尺。那是個女人的聲音,優雅動聽,同時投射出蠍子般的無情。

「我的禮物……我的羔羊!啊,我等待了多少年!神明索要的祭品!快快來到我的手掌心吧!用你的血……餵飽我的野心……」

血?!祭品?!!

這些字眼讓迦羅心房顫抖,一種對未知命運的恐懼油然而生,耳邊彷彿又聽到媽媽溫柔的低語:「親愛的寶貝,唯願你今生……不要流血……」

不!放開她!迦羅開始激烈掙扎,此時,她的懷裡還抱著獵槍,一同被緊緊捆縛著動彈不得。當求生的**驟然變得強大,瘋狂較力中,獵槍走火了。子彈擦著肩頭飛射出去,迦羅一聲痛叫,立刻見血。而就在這時,捆縛身體的力量竟奇迹般的鬆脫,她顧不得多想,連忙掙扎著遠遠逃離……

*******

風!驟然在黑暗空間席捲!迦羅根本無法控制自己,因極度驚恐放聲尖叫。才剛剛脫離看不見的捆縛,想不到竟又被一股狂風裹挾著不知飄向何方。

「啊————!!」

一道水幕衝天起,迦羅從一方水眼被狂風猛烈彈射出來,重重摔落在地。四周傳來一片驚呼,似乎是有許多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大跳。明艷陽光刺目,迦羅適應了好半天才勉強睜開眼睛。怎麼回事?何時天亮了?

當看清周圍,她傾刻間目瞪口呆。再出生天,整個世界已徹底變了模樣,這裡竟是一座繁華城鎮,碧藍色的天空下,有紅色岩石建造的房屋,還有白色碎石鋪成的道路,道路上穿梭往來的人們,都穿著她從沒見過的服裝、說著她從未聽過的語言………偶一轉身,矗立在背後的宏大建築更讓迦羅懷疑是不是幻覺。這……這是……神殿?!!

沒學過考古但至少看過電影,宏偉廟宇入目,迦羅腦子裡第一個反應出的就是這個字眼。神殿門前一個四四方方的水泉,她此刻就坐在水池邊。

這是什麼地方?爸爸、艾美、朱麗還有考古隊……大家去哪了?這是怎麼回事?被子彈擦傷的肩頭流了不少血,迦羅側頭望過去,獵裝大半截衣袖已被染紅。清晰痛感傳來,至少可以證明她不是在夢境中,那麼……不是夢,難道還是真的?

迦羅困惑極了,茫然四望,入目所見沒有任何能與現代社會沾邊的東西,無論建築、街道或者沿街店鋪式樣都極其古老,人們的著裝打扮更像是回到了上古時代。這……難道是她不小心掉進了電影拍攝的外景地?那麼導演在哪裡?還有語言,捂著流血的肩頭,她確信這輩子從未接觸過類似的語系發音,可是為什麼四周人們的驚呼傳到耳朵里,居然就見鬼的能聽懂?水鬼?妖怪?是在說她嗎?

迦羅有生以來不曾這樣慌亂過,忽然瞥見腕間的手錶,再度目瞪口呆——機械錶的指針竟如開足馬力的螺旋槳一般飛速旋轉,而且……是逆向走的!「啪」的一聲,發條因不堪重負而折斷。天哪,誰能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有時間再給她多做思考,已有大隊衛兵向她衝來。

「在那裡!快抓住她!!」

身穿鎧甲的士兵,手中的長矛,嚴厲的語氣都讓迦羅心房狂跳。

「別!別過來!!再往前我開槍了!!」

迦羅跳起來連連後退,萬幸手裡還有獵槍可壯膽,只是……天哪!參加射擊大賽是一回事,她這輩子可從沒想過殺人呀!真要拿槍對著人,她怎麼可能有這種心理素質扣下扳機!威脅!對現代人百試不爽,但是對於根本沒見過槍是何物的傢伙又有什麼意義呢?大隊士兵蜂擁而至,逼到情急,迦羅咬牙橫心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端槍扣扳機,『啪』的一聲卻不見子彈出膛,這……

該死該死!迦羅這下暈到死,她親自拆裝檢查的獵槍,怎麼忘了槍膛里就上了一顆子彈呀!而偏偏不幸已經先賞給了自己!!眼看沒轍她只能拔腿狂逃,極度慌亂的境地,居然忘了還有一盒未拆封的子彈就在獵裝口袋裡!!

迦羅如同一隻驚慌失措的野貓,在城鎮中四處亂闖,可是像她這樣打扮奇怪的傢伙,無論跑到哪裡都會立刻引來尖叫驚呼。怎麼辦,追兵越來越近了,而她已跑得快喘不上氣。轉過一處窄巷,視線霍然開朗,迦羅正回頭觀望追兵,誰知再等轉過臉來……

「啊————!!」

收步太急,她一聲尖叫滑倒在地。金甲武士,就在眼前咫尺,居然有陣容更加壯觀的大隊士兵威武列陣,黑壓壓鋪滿一大片青石廣場,而在廣場正中央,赫然矗立著一座更加巍峨的神殿!

天哪!莫非是她又轉回來了?不……不會這麼倒霉吧?!

極度驚恐下,迦羅嚇得痛哭出來,耳聽身後追兵越來越近,她甚至不知道該往哪裡逃。

大隊士兵叢中,一道身影向她走來,那是個相當高大的男人。一身金甲耀眼奪目,腰懸利劍,身披戰袍,一言不發已透射出令人窒息的氣勢。男人走到近前,即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冰藍色的瞳仁里有光芒閃爍——那是一種很純正的藍色,像藍寶石,但是太冷冽了,不容親近。

迦羅早以嚇軟了,癱在地上根本沾不起來,只能拚命向後挪動身體。

「別……別抓我,我……我不是壞人,我……什麼也沒做。」

男人還是沒說話,看看她肩頭的傷,又向她身後的窄巷望了望,顯然,他也聽到了追兵的聲音。男人牽動嘴角,露出一抹十足冷蔑的笑容,忽然一招手就對跟在身後的人說:「帶進神殿。」

立刻有士兵走上來架起迦羅,她立刻拚命掙扎抗拒起來:「放開我!你們為什麼要抓我……我……根本不認識你們啊?放開!」

男人終於對她開口說話,他的聲音就像眼神一樣冷冽:「女人,我是在救你懂么?不想死,就最好乖乖聽話。」

救她?迦羅不明白,只是到了這般境地,她不乖乖聽話又能怎樣呢?

被士兵架進神殿時,她已經徹底忘了掉落在地的獵槍,男人撿起來,上下打量眼神里全是困惑。第一,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第二,更不知道是用什麼材料造的。

「奇怪的女人……」

男人低聲嘟囔一句,對窄巷裡湧來的追兵看也不看,轉身自回神殿。

*******

「抱歉打擾王子殿下,下臣奉王后陛下之命索拿一個女人,看見她是往這邊跑來了,不知殿下可曾看到?」

帶領追兵的衛隊長走到男人面前叩拜行禮,被稱作王子的男人笑了,冰藍色的瞳仁里閃爍冷冷輕蔑的光,淡然開口:「看到?呵,這倒是我想問你的話,在神殿為陣亡將士舉行的國葬,是任何人不得褻瀆的莊重大典,你莫非是瞎了眼睛沒看見?竟敢這樣肆無忌憚帶兵亂闖?以為是王後衛隊就能為所欲為?你有幾個腦袋能擔得起這份罪責?」

衛隊長嚇得全身一顫,連忙解釋說:「殿下恕罪,不是我等有心冒犯,怪只怪那個女人到處亂闖,王后陛下令我等務必追拿,這個……」

男人冷哼一聲,根本沒興趣和他再廢話,背轉過身,多少參加國葬的軍團大將已齊聲厲喝:「滾!」

衛隊長哪裡還敢啰嗦,帶著手下連忙灰溜溜退走。

*******

「可惡!凱瑟·穆爾西利!又是這個該死的傢伙給我壞事!」

一方鮮紅如血的泉眼旁,卡瑪王后的憤怒一發不可收。衛隊帶回消息,明明親眼看到是他的手下架走祭品,帶進馬爾杜克大風神殿,這豈非就是擺明和她作對?!

美麗的王后氣得胸膛起伏,咬牙恨聲:「三王子·凱瑟·穆爾西利!你立意與我為敵,若是其它事,我或許可以容讓你一步,但事關我畢生的夢想,又豈能與你善罷甘休?哼,以為從中作梗會有這麼容易?」

卡瑪王后冷然下令:「梳妝!備鑾轎!覲見國王!!」

*******

馬爾杜克大風神殿里,迦羅蜷縮在房間一角,根本不知道接下來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在這裡可以清晰聽到殿外廣場傳來的士兵高呼,聽他們說的話,似乎是在紀念什麼人……迦羅用力搖搖頭,管他呢,這些和她有什麼關係?她只希望這是一場噩夢,能趕快醒過來。睜開眼發現自己還是躺在宿營地的帳篷里,被艾美、朱麗擠得沒有被子蓋都認了。

正胡思亂想間,藍眼睛的男人走進房間,迦羅一激靈站起來,胸膛起伏努力想讓自己平靜些,可惜根本辦不到。

她下意識向後退:「你是誰?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男人似乎沒有習慣乖乖回答別人的問題,雙手抱胸靠在門口,帶著十足好奇打量她一身奇怪穿著,反過來問她:「你是誰?從哪裡來?王後衛隊為什麼要抓你?」

迦羅一懵:「王后?衛隊?什麼王后?」

男人露出一抹驚奇:「喂,你該不是說……根本不知道是什麼人在抓你吧?」

「我就是不知道啊,倒希望能有誰來和我解釋解釋!」

迦羅頃刻間激動起來,這一連串莫名其妙的驚變實在把她搞暈了,至少也讓她明白究竟是為什麼?

男人的表情越來越困惑,上上下下仔細打量她,開口說:「你叫什麼名字?」

「迦羅·愛奧麗絲。」

「從哪裡來?」

「美國。」

男人一愣:「那是什麼地方?」

「你沒聽過?!不會吧!」

男人摸摸鼻子:「我也很奇怪,居然有我沒聽過的地方。距離哈圖薩斯有多遠?」

迦羅瞪大眼睛:「哈圖薩斯?你是說……這個地方?可是……能不能說明一下,這到底是哪?亞洲?歐洲?我記得自己應該是在土耳其,這裡是土耳其嗎?」

一連串陌生的字眼讓男人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歪頭打量,眼神里全是困惑:「哈圖薩斯在哪?這個還要怎麼說明?喂,你是從哪裡來的鄉下姑娘,竟連赫梯帝國的王城哈圖薩斯都沒聽過?!」

他上下打量迦羅,喃喃道:「白皮膚、黑頭髮、眼睛是綠色的……你不像葛休葛族人,也不像淄瓦特那人,你知道米坦尼嗎?」

「不知道。」

「那麼埃及呢?」

「埃及?!」迦羅終於因為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而叫起來。

「你來自埃及?」

男人低頭沉吟:「也不是沒有可能,埃及擁有天下第一的奴隸貿易,各個種族,包羅萬象……」

「奴隸?!」迦羅一頭霧水:「你說埃及現在還有奴隸,不太可能吧?!」

男人似乎比她更奇怪:「什麼叫不太可能?任何國家都有奴隸,不過埃及的確更多一些,因為現在的法老雖然年輕卻是位很厲害的人物……」

「你說埃及現在還有法老?!」

男人聞之失笑:「這叫什麼話,讓圖坦卡門聽到還想活么?!」

「圖……圖坦卡門!!」

聽到這個名字,迦羅如遭五雷轟頂,她至少愣了一分鐘才小心開口問:「你是說……埃及現在還有法老……法老的名字叫……圖坦卡門?」

「是啊,你若知道埃及,就不可能不知道這個吧?」

迦羅根本沒聽見他的話,繼續問:「你是說……圖坦卡門……那個18歲就死掉的法老還活著?!」

男人一愣:「你說他18歲就死掉?你瘋了?」

至此,迦羅完全驚呆了:就算她對歷史再沒興趣,這種人盡皆知的大名還是聽說過的。圖坦卡門是埃及第十八王朝的法老,那時埃及剛剛進入新王國時期,也就是大概公元前十四世紀!還有哈圖薩斯,她終於想起耳熟的原因了,父親一路充當導遊的碎嘴嘮叨,那些她根本沒興趣聽的內容終於清晰的重現腦海。

哈圖薩斯……對!考古隊去挖掘的遺迹不就是哈圖薩斯嗎?爸爸是怎麼說來著?安娜托利亞早期文明……赫梯人……赫……赫梯帝國?!

圖坦卡門!哈圖薩斯!三千四百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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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梯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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