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披星戴月

當王瑾帶著三人趕到了亂葬崗時，王鵬等人已經收斂了小金子的遺體。

好在時間短，他的遺體並沒有被野獸啃噬。

謝老六跟程志強還在滿山遍野的，找尋那些建奴的屍骸呢。

遠處的爆炸聲，彷彿對他們沒造成任何的心理波動。

按照謝老六的說法。

「我們明知道這場爆炸跟大人您幾位有關。

可既然我們已經逃出來了，即便知道真是您出事了，我們又能怎麼辦？

總不能跑回去跟您一起死一塊吧？

您都說了咱們小隊以後的規矩，那我們就不如先收拾好這些軍功。

您幾位安然回來是最好的，萬一您幾位真出事了。

有了這些軍功，也能按照您的命令，給這幾位兄弟的家人貼補貼補生活。」

王瑾對謝老六的做法表示很認可。

因為如果是他處於謝老六的位置，他也會這樣做。

抓緊時間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其他的交給天意。

就好像謝老六這樣的做法就很對。

起碼他們到了以後，不用耽誤太多時間，馬上就可以繼續逃命。

努爾哈赤現在，可不是那個在李成梁家裡當家丁時，能忍辱負重的主了。

他吃了這麼大的虧，肯定要找回這個面子。

備不住，現在就已經有大隊的女真騎兵，已經包抄過來了。

王瑾可是知道，努爾哈赤是如何的老奸巨猾的。

任何輕視了努爾哈赤的人，都會遭受他毫不留情的打擊。

從無例外。

他是這個年代最傑出的軍事天才之一。

而他現在已經成年的的兩個兒子。

代善跟皇太極，居然也非常有戰爭天賦。

這點就很讓王瑾鬱悶。

相比之下明朝這邊，現在就有些青黃不接。

孫承宗是戰略大師，可他決斷力不夠，也就是說他不夠殺伐果斷。

袁崇煥是個政治白痴，不懂得謀身之道。

熊廷弼脾氣大、心眼小，而且目中無人。

他們都有各自的性格弱點。

孫傳庭跟盧象升現在還很稚嫩。

最關鍵的是明朝這邊有個致命的弱點。

那就是有軍事天賦的這幾位，都是臣，他們沒有足夠的自主權

他們都要受到來自各方面的掣肘，尤其是來自皇帝的旨意。

而後金方面卻並沒有這樣的顧慮。

不管是努爾哈赤，還是皇太極，甚至是代善，他們本身就是領導層。

這次錯了、敗了，下次改進以後，能打贏了就行。

而明朝這邊是大臣，他們只能贏。

輸一次就得下課，搞不好就得死。

根本就沒有糾正錯誤的機會，這才是最要命的。

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百戰百勝的將領。

領軍十次，能打勝七次，並且贏得最關鍵的一仗的人就是名將。

可明朝不行，他們要求將領必須百戰百勝。

這就導致了明朝這邊的將領都很保守。

他們不敢冒險。寧願錯過戰機，也不敢承擔一點風險。

否則一旦戰敗，朝中的那些御史言官，就能把你彈劾成篩子。

這就是儒家帶來的弊端。

他們習慣了要求別人都必須得是聖人。

聖人就不能有瑕疵，敗了就證明你錯了，錯了就該死。

這就是他們的邏輯。

所以王瑾等人安葬了小金子以後。

又短暫的休息了一會兒，吃了些東西。

好好的餵了喂馬，給馬吃的全是精料。

這次他們沒有分贓，因為事先王瑾已經說過。

這十八個建奴身上，不管有多少財物，都算給是小金子的撫恤。

然後這些人上馬開始準備逃命。

王瑾事先就說了，瀋陽距離寧遠差不多五百里路。

這一路他們不能長時間休息，換馬不換人。

起碼得先跑出去三百里再說。

否則是一定會被努爾哈赤給圍住的。

這也就是因為，他們現在幾乎能平均一個人五匹馬。

而建奴的大軍卻達不到這個要求，所以王瑾才選擇直接回寧遠。

否則王瑾的原計劃是虛晃一槍。

直奔本溪，走鞍山，去遼南、到蓋州走海路，從山東萊州上岸。

這樣做最安全，缺點就是路途遠了些，中間怕有什麼變故。

讓王瑾選擇走寧遠的，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薊遼督師孫承宗，目前就在寧遠。

而孫督師是個很正直的人。

有他在，王瑾等人的軍功，就不會被冒領。

否則他還真不敢保證。

閹黨，尤其是魏忠賢，會不會起心思，想要貪天之功為己有。

王瑾先到寧遠面見孫承宗。

而面對如此大的戰果，孫承宗必然會給皇帝上一份奏疏。

這一次重大勝利，是發生在他的轄區。

那他就有義務，並且是責無旁貸的，要寫份情況說明情況給皇帝。

然後，寧遠也有錦衣衛的辦事機構。

所以錦衣衛肯定會再上一份奏疏。

而且為了搶功。

錦衣衛必然是飛鴿傳書，通知駱思恭這件事的始末。

只要他們足夠快，等這兩份奏疏到了皇帝眼前。

魏忠賢的閹黨，可能還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

所以即便魏忠賢有搶功的心思，他也沒時間操作這件事。

有了這兩份證明文件，尤其是有孫承宗的認可。

魏忠賢就算是有別的想法，他也得忍著。

別人都以為魏忠賢，目前已經權傾朝野了。

可熟讀歷史的王瑾知道，魏忠賢很忌憚孫承宗。

歷史上因為楊漣等人被抓。

孫承宗大怒，提出要進京找皇帝述職。

其實就是告狀。

這個消息被魏廣微知道，並且告訴魏忠賢時。

差點沒把魏忠賢嚇死。

圍著天啟皇帝轉圈哭，哭的天啟煩了。

下令不許孫承宗進京。魏忠賢這才躲過這一劫。

這也導致了魏忠賢，開始刻意的針對孫承宗。

直接導致了，孫承宗以後的舉步維艱，最後不得不黯然下台。

長話短說，王瑾一行人，一路疾馳，換馬不換人。

只有在馬匹實在勞累的時候。

他們才會下馬休息一會兒，給馬喂料、添水。

也只有這半個時辰，是他們可以進食、休息一會兒的時間。

時間一到，他們就再次上馬，就這樣，他們跑了三天。

馬背上的那些人頭，都快有味道了。

他們才終於平安的抵達了寧遠城外。

當他們抵擋寧遠城外，並且被寧遠城的斥候發現的時候。

這幾個人就如同，剛從地獄里爬出來的小鬼一樣。

一個個憔悴的不成樣子。

斥候在驗證了他們的身份。

並且看見了馬背上掛著的，那些建奴的人頭以後。m.

這些人高興的飛馬回城，去跟孫督師報信了。

這個時候王瑾等人。才算是可以踏實的牽著馬走路了。

這五百里路跑下來，他們每個人的胯下，都是鮮血淋淋的。

大腿內側的皮都磨掉了，就連王瑾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