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似人非人的怪物
「TM的，怎麼你們都沒事，就我一個人拉得死去活來？」胖子扶著門框，嘴裏罵罵咧咧，粗獷的嗓門跟敲了破鑼似的。
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胖子的聲音在寂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突兀。
舒毅正坐在缺了一根腿的木桌前使用電腦，把白天用相機拍下的一些照片傳到雲端上，方便儲存和後期整理分析。
聽到對方埋怨的牢騷聲，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搗鼓半天都沒成功傳送上去，才意識到這裏根本接收不到網絡信號，於是只能退而求其次，將東西先放到微型儲存晶片中。
做完手頭上的事，胖子還沒有消停下來。
「康老闆不是交代過不可喧嘩嗎？」舒毅邊把輕便的筆記本合起來，放到隨行的背包里，邊出言提醒。
此話一出，抱怨的念叨聲戛然而止。
安靜不過一分鐘時間，胖子的聲音再度響起，不過這次刻意壓低了許多。
「真是煩死了，出師不利！」
從帝都出發到現在，一路上各種水土不服，讓他遭了不少罪，雖然表面上樂呵呵的，沒表現出來，實際上積壓在心底的怨氣，並不比黃四年少。
「稍安勿躁，忍忍就過去了。」
舒毅淡淡的瞥了對方一眼，平靜的從其身旁走過。
「還忍？你就不能跟我一起吐槽兩句嗎？鬱悶死爺爺我了。」胖子不忿的說了句。
「吱呀——」
床是由幾塊陳年木板拼接而成，剛坐上去就發出聲響。
以舒毅這種正常體型還出現這種情況，若是換成兩百多斤的胖子，只怕這張「風燭殘年」的老床，會直接不堪重負。
「任務接了，人也都過來了，不忍還能怎樣？」
這話像一盆冷水從頭頂澆到腳跟，讓胖子不由覺得一陣透心涼，那張拉得快虛脫的大餅臉一下子垮下來。
場面頓時變得安靜下來。
大概過了五分鐘。
胖子坐在鋪了層被子的地板上，冷不丁開口問了句：「舒毅，聽上頭說你之前在部隊那邊混得挺好的，怎麼就突然想不開，轉到我們這所什麼都很一般的研究院？」
「不想在部隊混了，這邊工作輕鬆，挺符合我的要求的。」
舒毅躺在床上，枕頭長時間沒清潔的黴菌氣息衝到鼻尖，令他不禁皺起眉頭。
「一路上，就你對這破任務最認真，怎麼看都不像是混吃等死的人。」胖子頓了頓，繼續說，「研究院的待遇不怎麼的就算了，還都是些大老爺們，跟你年紀相仿的姑娘都沒幾個，待這地兒連脫單都難……」
聽着對方語重心長的話，舒毅的臉色沒有一絲變化。
在這支臨時組建的科考小隊里，他扮演的角色就像是沉默的工具人。
胖子絮絮叨叨又講了十多分鐘后，舒毅合著眼閉目養神，緩緩開口提醒道：「有什麼話明天再說，時間不早，也該休息了。」
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向著別人吐槽過一通，胖子的心裏好受太多。
面對舒毅的提議，他沒有再說什麼，起身關了燈后，便席地而睡了。
隨着燈光消失，四周一下子安靜下來。
清冷的月色從小陽台那邊傾灑進來，平添了幾分寒涼。
半小時后。
「嘻嘻——」
在舒毅後背的床底方向，傳來吃吃的笑聲，聲音很輕，就像是在耳邊呼氣，讓人心裏不禁有種發毛的感覺。
「嘻嘻——」
伴隨着細細簌簌爬動的聲響，而且聲音越來越近……
胸口的位置就像是被壓了千斤重物，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舒毅緩緩睜開眼，與趴在身上的東西四目相對。
「啪嗒」
一滴黏稠的涎液砸到他的臉頰上，又腥又臭，令人作嘔。
「嘻嘻——」
半眯起眼，注視着與自己近在咫尺的不明生物。
蛤蟆般凸起的皮膚，上面沾滿腥臭的黏液，盤子大的臉上有一雙狀如銅鈴的牛眼，卻又長著人的鼻子，嘴上由於外冒的獠牙而無法合上，唾液不住往外滴落，形體神似四肢匍匐的人。
似人非人的怪物！
就是這麼一隻醜陋噁心的不明生物，卻有着甜美的少女音。
「嘻嘻——」
舒毅一腳將其從身上踹下去。
怪物滾落到胖子身上，對方卻沒有任何反應，依舊是鼾聲如雷。
只見它四肢前翻，將肚皮朝上，以一種極盡扭曲的姿態匍匐在胖子身上，那雙牛眼裏露出怨恨的神色，不住發出「咕嚕咕嚕」的腹音。
慘白的月光照在它的身上，竟透過去了部分。
怪物以扭曲的姿態與舒毅對峙著。
不多時，那張長滿獠牙的大嘴，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似人非人的怪物對着自己笑，舒毅只覺得噁心和膈應，他從床上起身，年久的床板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躺在地上的胖子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是睡死過去了一般。
舒毅的眉頭緊皺，他深呼吸一口氣。
而就在晃神的功夫間，再去看時，匍匐在胖子身上的怪物已不見蹤跡，而腥臭的氣味依舊不見消減，則說明那東西並沒有離開。
正當他準備環顧四周查看時，突然感覺後背一重。
心裏咯噔一下！
腥臭的氣味頓時衝到鼻腔，胃裏不由得一陣翻山倒海。
什麼時候繞到後面去的？！
舒毅猛的抖動後背，卻發現對方就像是一塊貼著的狗皮膏藥，怎麼都甩不掉。
「嘻嘻——」
猶如呼氣般的笑聲在耳邊響起，與開始相比，還多了幾分得意和嘲諷的意味在裏面。
一隻佈滿黏液的爪子往前伸，貼在他的臉上。
又冰又涼還黏糊糊觸覺，讓他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強忍住內心想吐的慾望，正準備往牆上撞，藉助外力將其從背上弄下來。
此時門外卻響起了腳步聲。
「嗒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