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踏雲追日
「昨天第一天上任，還算順利？」
贏曼陰今日似乎不需要去宮裡，穿著的是便服，但卻也不是第一次見齊虎的時候，穿的那種薄而輕透的紅錦，今日是一身尋常裝束。
上身百蝶穿花大紅綢緞襖衫，外披一件五彩絲刻石青銀鼠褂，雖然寬鬆不少，但依舊擋不住那渾然天成的胸襟，好似個一對兒滿月高懸，把這衫子都給撐出個滾滾的弧線形。
下身則是一件翡翠撒布的馬面裙，腰間用紅色綢帶這麼一系，不僅把這雷厲風行的氣勢給扎了下去，也把這丰韻成熟的腰臀給最大限度勾勒出來，頭上再插個青色碧玉簪，真的成了鄰家的大大姐姐。
不是。
確切的說，應該是大大嫂嫂。
雖然她還沒有婚配，但這氣質絕對符合。
今日贏曼陰過來，就是想看看齊虎的情況，她雖然有意要磨磨齊虎性子，但卻也害怕齊虎心裡覺得窩囊，萬一一賭氣離開巡查司，這就麻煩了。
上位者，得又給大棒，又給奶吃才行。
今兒就是來給奶的。
「有沒有什麼不適應的？可以跟我說，我會在職權範圍之內，盡量幫你解決。」
贏曼陰坐在了齊虎對面，被馬面裙遮住的臀這下子撐了起來，將馬面裙上的百褶都給撫平，畫出了兩道切半西瓜般的弧線。
「倒是沒有什麼。」
齊虎道，
「塗秋河大哥對我還算不錯，共同研究了一下案情后，我們發現彼此志趣相投，都稱兄道弟了，昨晚上他還要請我喝酒玩耍。」
「哦？」
贏曼陰刀眉微微上揚，掃了齊虎一眼，她發現齊虎面色真誠，倒不像是在說謊，心裡有些意外，塗秋河那人倒是八面玲瓏，但一天就和你稱兄道弟，也沒那麼快吧？
「研究的什麼案情？我恰好也無事，說來聽聽？」
贏曼陰有些好奇。
「這……」
齊虎愣了一下，把昨天打探到的關於花蝴蝶的事情都一五一十講給了這位大大嫂嫂聽，當然也講了他們如何顧不上吃飯，忙著去研究那副圖卷的事情。
「西施浣紗？」
贏曼陰眉梢露出疑惑，
「這副圖我以前還真挺聽過，好像是三朝以前的名家留下來的，也是個不錯的畫作，怎麼就會河鹿鳴谷那麼齷齪的武功有關係？」
「你們研究出了什麼嗎？」
「研究出來了，非常逼真，招式連貫，而且塗秋河大哥昨晚上還去香紅樓施展了！」
齊虎心裡想道，嘴上卻不敢說，
「暫時還沒有，但大人不要擔心，我們定會儘快找到真相。」
「嗯。」
贏曼陰想了想，覺得自己在武功造詣上倒是不差，而且在大內習武的時候，也見過不少武功，這方面有些經驗，可以給齊虎一些建議，
「這樣，你把那西施浣紗圖拿過來，我幫你參謀參謀。」
「？？」
齊虎麵皮一跳。
「怎麼，還怕我搶你們功勞？」
贏曼陰笑道，
「你覺得我看得上你們這點兒功勞？」
「也不是……」
「那你還不趕緊拿過來？怕我看不出來丟臉？」
「這……好吧。」
齊虎面對大大嫂嫂的官威，實在拒絕不得，從床頭把這西施浣紗的圖卷取來，放在了贏曼陰的旁邊，
「大人請。」
「我倒要看看，這裡面有什麼玄妙。
」
贏曼陰嘩啦一下子將畫卷抻開，然後便是看到一副花前月下，涼亭里有著一對男女，女子坐在男子身上……
「啊！」
贏曼陰不是顏玉清，三十幾歲的人，雖然沒有真的有過男子，但常年寡居，總是要在這方面想辦法宣洩一下的，所以，很多東西卻懂得不少，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
這張冷酷威嚴的臉，瞬間子湧上了一層血般的殷紅，緊接著，唰的一下子又把這西施浣紗圖給卷了起來。
她眉梢一橫，帶著三分怒氣，七分羞赧，看向齊虎，
「你……」
「我原本也不想給大人看的……」
「我……」
贏曼陰胸襟迅速的起伏了兩下，一把將畫卷扔在了齊虎的懷裡，嚯的起身，大步流星朝門外走去。
「誒，大人……」
齊虎想到昨天的事情，連忙道，
「還有件事想請你幫忙，昨天我遇到花蝴蝶了，但是她輕功太好，我追不上，能不能給我學個更好的輕功？」
「自己去飛樓！」
贏曼陰扔過來一塊令牌。
齊虎接在手裡，令牌還是溫熱的，應該是大大嫂嫂貼身放著的，令牌通體漆黑，背面是個篆體的嬴字，正面則是和義父給自己那枚鐵令一樣，金色龍頭，象徵著巡查司大司主的權威。
「這就給了？」
齊虎愣了一下。
但給了總比沒給好啊。
他看和塗秋河約定的時間還早，便踹好西施浣紗圖卷，趕去了飛樓。
飛樓，是綽紅軒里最明顯的那棟白樓。
四層高，是四面套六邊的結構，遠遠看過去，鉤心鬥角，飛檐跋扈，頂上青色琉璃瓦在陽光下閃爍著熠熠光輝。
這樓里，都是武功秘籍，大部分都是從大內裡面謄抄過來的，還有一部分，是這些年巡查司辦江湖上的案子的時候，從各種江湖高手那裡得來的。
算是江湖絕頂。
「什麼人？」
這麼重要的飛樓上，自然是有高人守護，齊虎還沒靠近門口，就覺得突然有一道目光從不知名的地方射了過來。
他連忙將贏曼陰的令牌亮出來，道，
「大司主命我在這裡學一部上好的輕功，用於抓捕花蝴蝶。」
那目光掃了掃，道，
「輕功在三樓。」
「多謝。」
齊虎進了飛樓，裡面倒是沒有什麼奇特，就和普通的藏書樓沒有什麼區別，一排排的書架穿插左右，上面擺放著各類書籍。
齊虎直奔三層樓。
這裡倒是東西不多，只有三排書架，每一排架子上擺著大概十幾本書籍，屋子裡有著一股子淡淡的香味，應該是防蟲蛀之類的東西。
南面，有張桌子，上面擺著茶壺杯盞。
還有位鬚髮皆白的老者。
「見過前輩。」
齊虎猜測這位便是方才出聲的那位高人，不敢怠慢。
老者頭也沒抬，依舊盯著桌子上的殘破棋局，倒是擺了擺手，
「甲字區，江湖絕頂。」
「多謝。」
齊虎拱拱手，來到甲字區域。
倒是也不需要他慢慢挑選，因為這裡面只有三本。
風隨雲。
他之前學過的那一部，速度上不是最厲害的，但勝在施展條件不限，無論是水上，陸地上，甚至修為夠的情況下，短暫的凌空虛度，也不是問題。
方寸。
不適合長距離施展，在三尺之內，速度可謂天下無敵，確切的說是一種對戰時候所用的步法，但追敵就不合適了。
踏雲追日。
顧名思義，就是用來追蹤的，當然也可以逃跑。
源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十三太保，第十太保，追日山莊，唐家，當年唐家因為做了些事情，得罪了朝廷，被迫將這本祖上傳下來的鎮庄之寶拱手上繳。
「這部倒是不錯，不知道能不能追上花蝴蝶。」
齊虎將輕功取下，自言自語。
「花蝴蝶？」
研究棋盤的老者眉梢動了下，眼皮掃了一眼齊虎，提醒道，
「花蝴蝶的輕功，是蝶上花梢，三十年前老夫見過，論在本事，和踏雲追日不相上下，若是能修鍊成功，倒是也能較量一二。」
「真的？」
齊虎大喜，
「多謝前輩提醒。」
老者又道，
「但修鍊起來，卻沒那麼容易，蝶上花梢，非十年不能入門，二十年方可小有成就，這踏雲追日，按照唐家的說法，怕是也得十幾年。」
他說的算是很明白了。
想追花蝴蝶，現在才來學輕功，這就有點不切實際了。
不如去想想別的辦法。
「無妨。」
齊虎卻咧嘴笑道，
「我天賦還可以，試試，說不定就能練成了。」
「？？？」
老者饒是不問江湖事許久，早已經波瀾不驚，但聽到這句話還是麵皮抽了下，這人倒是不謙虛，哪有這麼說自己天賦還可以的？
還大言不慚，說不定就練成了？
等你練成了花蝴蝶都成了死蝴蝶了。
不過，老者只是搖了搖頭，並沒有說些什麼，繼續低頭去看自己這棋局了。
「踏雲追日。」
齊虎還有些時間，倒是也沒有急著離開，就原地翻看了起來。
步法疊踏，運氣如風。
他也是習慣使然，心裡研究這踏雲追日的時候，不由自主的身子也動了起來，多多少少引起了一些動靜。
「？」
老者被驚擾的有些不耐煩，微微嘆了口氣，但想到齊虎手裡的那枚大司主令牌，還是勉強將心頭的厭惡給壓了下去。
但研究殘局總是沒有這個心情了，索性就想看看這年輕人的笑話。
真以為踏雲追日這等江湖絕頂的輕功，是這麼容易就修鍊成的？
「嗯？」
但看了一瞬，老者眉梢突然一凝。
他發現，這年輕人身上的氣息滾滾洶湧，好似大江大河，澎湃不息，竟然已經有了大宗師之跡象，而且，遠比普通大宗師要強橫許多。
「嘶！」
老者驚的倒吸一口涼氣。
這年輕人不過十八九歲就有如此內息，天賦倒是還真像他所說的，不錯啊。
「哼，但是輕功這種，可不是真的全憑天賦，還得有長時間的歷練方可，這樣也好，年輕人吃吃苦頭，日後這性子也能安穩……」
老者心裡自言自語。
不過，他話音還未落下，只見齊虎身上突然響起了一道驚雷般的炸響，然後唰的一下子，整個人朝著外面竄了出去。
嘩啦啦！
嘩啦啦！
因為他的速度太過於匪夷所思，以至於他沒有轉彎，也沒有躲避，硬生生的就把這三層樓的南面那面木板牆壁給砸出了個窟窿。
呼！
一陣涼風吹進來，老者的鬍鬚翻了翻，臉僵了。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