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起研究研究

「……」

塗秋河看著齊虎隨女夫子離開，繞過長廊走向後宅，嘴角兒抽了抽。

剛剛還說要給別人做榜樣，結果自己被曬在這裡。

「長的好看，難道真的這麼管用？」

塗秋河揉了揉臉。

再說齊虎跟在女夫子身後，漸漸走向後宅。

而這一路上，他也是真正的領略了顏家這等傳承世家的底蘊。

一進院和二進院，到還沒有什麼。

除了建築頗有韻味之外，大部分都還不至於讓他失神，但進了這三進院，眼前的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丈許寬兩條溪河好似龍蛇，蜿蜒交匯著湧入林間，再往前，五步一樓，十步一閣，閣樓風格迥異，各不相同，有青磚白瓦，有綠樹叢蔭，有依飛湍而立，有靠廊腰縵回，也檐牙高啄，也有鉤心鬥角，閣樓之間，溪流之上，還有卧橋不知何幾。

更遠處，一座隱立於林間的白色高樓，好似通體以白玉雕砌，樓頂上懸著黑色的鑲金大匾，上書聖人閣，一眼看過去，儘是書香。

就連他腳下所走過的長廊闌干，雖然年代久遠，但也都是有著一種慢慢的厚重感撲面，走在上面，感受著那種輕微的嘎吱木板摩擦聲，好似走在古老和現今的重疊之處，那種感覺無法言喻。

「小姐就在前面竹亭！」

女夫子停在了竹林外，齊虎順著女夫子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不知道生長了多少年的青竹林立，裡面隱約可見一做以竹枝竹葉編造的涼亭立著，裡面則是坐著一身書卷氣的顏玉清。

「有勞夫子。」

齊虎微微拱手，頓了一下，又補充一句，

「那日玉墨書船上，對夫子多有冒犯，還請恕罪。」

「齊少爺客氣。」

女夫子鄭重鞠躬，

「齊少爺也是為了顏家，說起來倒是老身差了，讓齊少爺一個人擔危險，幸得齊少爺不嫌棄，老身感激。」

這一禮，是她真心實意給齊虎的，當日之事，齊虎確實做的夠意思。

「齊少爺請，老身去備些茶點。」

女夫子退下。

齊虎踏著滿地金黃的竹葉來到竹亭。

「齊哥哥來啦。」

顏玉清早就聽到了兩人的腳步聲，但見齊虎逼近，也是有些緊張，急忙站了起來，指了指對面的座椅，

「坐。」

「嗯。」

齊虎咧咧嘴，坐在了對面。

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眼睛里都是有著些許慌亂，低下了頭。

「齊哥哥穿上這一身官衣，倒是更顯俊猛了。」

顏玉清心裡嘀咕。

上次說出婚約的事情后，她再見齊虎，這心裡免不了局促羞赧，又見齊虎這般扮相，心臟都忍不住砰砰直跳。

「我總得開口？」

齊虎先是打量了顏玉清一眼，倒是也看出少女今日的不同，初見那日比較正式，無論穿著還是氣質，都有種端莊蕙質，而今日在她家中，這一身簡單衣衫，將她如描似削的身段兒映襯了出來，也多了幾分難掩的活波。

他笑了笑，

「那個，這次過來，其實是為了調查花蝴蝶的事情。」

「嗯，我知曉。」

顏玉清弱弱的眉梢往上抬了些，掃過齊虎滿臉正氣的模樣兒，道，

「你想問什麼就問吧，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謝了。」

齊虎拱手，

「能不能跟我說說，昨晚這裡發生了什麼？你有沒有見過花蝴蝶的樣貌？還有，

你知道花蝴蝶想偷什麼嗎？什麼目的？」

他把問題一股腦兒的都提了出來。

顏玉清想了想，從昨晚開始說起。

其實她也沒有見花蝴蝶的真正樣貌，還是家中護衛察覺到有人闖入，所以她倒也說不出什麼線索來，但卻將女夫子方才跟她講的，一股腦兒的都告知了齊虎。

「我聽說，這鹿鳴谷十八幅圖，有****，魚翔淺底，攀龍附鳳，貂蟬拜月，仙子送桃，還有我家裡的西施浣紗……」

？？？

齊虎聽著這些有名的畫作，再看看這位蕙質蘭心的氣質少女，面色變的古怪起來。

「是我還不夠了解這妹子嗎？」

「這套話比我都熟啊？」

「難道是我……太單純了嗎？」

顏玉清倒是還沒有意識到什麼，她講完，見齊虎面有異色，籠煙眉皺了些，

「齊虎哥哥是不是覺得奇怪？我其實也覺得奇怪呢，你說，鹿鳴谷那麼邪門歪道的功夫，怎麼會和這些大家的畫作有關係？你以前是走過江湖的，知不知道為什麼啊？」

「……」

齊虎面龐抽了抽，問道，

「你沒看過你家那副西施浣紗？」

「看過啊，但是印象不太深刻了，我稍候讓夫子去聖人閣里取來，到時候讓齊虎哥哥也看看，正好讓齊虎哥哥跟我講講裡面的門道兒……」

顏玉清澄澈的眸子里多是求教的誠懇。

噗！

齊虎剛準備咽下去的茶，一下子嗆到了嗓子眼兒，忍不住噴了出來，然後又是一陣劇烈咳嗽。

「齊虎哥哥你怎麼了？」

顏玉清籠煙眉微蹙，急忙將手裡的一張雪白絹帕遞了過來。

「沒事，沒事，嗆了一口。」

齊虎咧咧嘴，一時不敢面對顏玉清那雙澄澈的眸子。

「小姐！」

「齊少爺！」

女夫子去而復返，有兩個丫鬟則跟在她身後，將精緻的茶點送到了竹亭里。

「夫子，勞煩幫我把西施浣紗那副圖取來，我想和齊虎哥哥研究研究，看看裡面到底和鹿鳴谷的那邪門功夫有什麼淵源。」

顏玉清這話一落，正端著茶點準備往竹桌上放的女夫子手一抖，一碟子糕點都掉在了地上。

「小姐你……」

女夫子面龐抽搐，看了顏玉清一眼，又看向齊虎。

這兩個人剛剛都聊了些什麼啊？

我的天啊！

「怎麼了夫子？齊虎哥哥又不是外人，一起看看也沒什麼的，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夫子不也不太懂嘛？也可以一起向齊虎哥哥請教啊……」

顏玉清見女夫子這幅樣子，以為後者防備著齊虎，櫻桃紅唇微微上揚，有些不喜。

「不是，小姐，這……」

女夫子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齊虎見狀，連忙道，

「一起看就不必了，巡查司還有事情，勞煩夫子幫我把畫作取過來，我直接帶回巡查司去看，有什麼消息，我會再通知你們。」

「好，好。」

女夫子長出一口氣，

「我這就去取，不耽誤齊少爺的時間。」

……

半刻鐘后。

齊虎拿著西施浣紗的畫卷，離開了顏府。

剛走出大門，塗秋河便急不可耐的湊到齊虎身旁，眼巴巴的看著他手裡的那副畫卷，問道，

「兄弟，這是什麼？有什麼線索？」

齊虎和女夫子出來的時候，兩個人的臉色明顯不太對勁兒，塗秋河是個眼觀六路的玲瓏人物，一眼便看了出來。

這兩個人心裡有事情。

他自然認為，齊虎是在顏家找到了一些關於花蝴蝶的關鍵線索。

這花蝴蝶，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她犯下的案子，也全部都是大案，若是能夠將這人抓到手，絕對是大功一件。

塗秋山可不想錯過啊。

「這個……」

齊虎看了看手裡的畫卷，面露遲疑。

他還沒有組織好語言，該怎麼開口，肯定是不能把剛剛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告訴塗秋河啊。

「齊兄弟，你這什麼意思？」

塗秋河以為齊虎想要獨自貪功，眉梢微挑，

「咱們巡查司可沒這個先例，你這樣做……」

「塗大哥你誤會了！」

齊虎連忙解釋，

「我是沒想好跟你怎麼說，這麼說話，我從顏家打探到了一些關鍵消息，你知道這花蝴蝶是什麼人嗎？她很有可能是消失已久的鹿鳴谷的人！」

「她偷的那些字畫，大部分都是障眼法，其中只有十八幅圖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她要修鍊一種十分高深莫測，邪門無比的功夫。」

「采陽補陰。」

「我手裡這幅畫，是西施浣紗……」

齊虎話沒說完，塗秋河面色一沉，正氣浩然的道，

「采陰補陽？哼！這等妖女，我必須要親手把她抓住，哪怕為此犧牲也在所不惜，絕對不能讓她禍害別人！」

？？？

齊虎看著塗秋河，覺得，對方這話有點兒不一樣的意思。

「兄弟，你說這畫兒是什麼來著？西施浣紗？嚯！走走走，快，咱們找個地方，去檢查檢查，這裡面到底有什麼秘密。」

「就現在吧！」

塗秋河拉著齊虎手腕，頭一轉，走向旁邊的茶館，

「我請客，老闆，來個上好的房間。」

……

兩個人走進茶館的時候，沒有注意到，茶館對面不遠處，有著一道駝背弓腰，瘸了條腿的乞丐身影，停在了街角兒。

若仔細看，則能夠發現，這乞丐雖然面容邋遢，頭髮枯燥，但這一雙眸子卻澄澈清透，而且喉嚨間沒有男子標誌性的喉結。

是個女子。

只見她一邊把破碗里的兩枚銅錢撿出來塞進懷裡，一邊眯著眼睛望向齊虎二人的背影，眼瞳里閃過了一絲憤怒。

「這下麻煩了！」

「沒想到讓他們捷足先登，把我鹿鳴谷的寶貝拿走了。」

「得想個辦法……」

「最後一副圖了，我必須得把這十八幅圖湊齊才行……不能辜負師父臨終的囑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