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鍾小星
白若月很快走到了隧道盡頭,就突聽得一聲命令,但他毫不慌張,徑直走去。又走了好幾步,才看見前方站直的兩個軍漢。他們全身鎧甲武裝,右手壓着寶劍,雙眼炯炯,目光如炬,看得出軍紀嚴明、訓練有素。
白若月也沒多說什麼,從腰間取下自己的身份腰牌,遞給二人。其中一人接過,對着火焰仔細的檢查后,又遞迴給白若月,接着那二人便把緊繃的表情鬆弛下來,笑嘻嘻的看着白若月。
「白大人這是又完成一樁任務了?」其中一人笑着說。
「你這不是廢話嘛。」另一人調侃,「白大人的效率就是如此之高。」
「哈哈哈,二位兄弟可別捧我。」白若月大笑。
「這是來找鍾大人?」一人問。
「嗯,有些情況要反饋一下。」白若月回答。
「好,那我倆就不耽擱您的時間了。」另一人說完便打開了他們背後的門。「請!」
「好,二位辛苦了。」白若月也不多停留,邁腿跨了出去。
洞天石扉,訇然中開。剛一跨出大門的白若月,就被迎面照來的光亮閃了眼睛,哪怕是黃昏時分,依然很亮。
等他適應過來,眼前則是一片空曠,只是左右的兩面絕壁甚是扎眼。白若月穿過隧道,顯然是來到了楓脊山的後面,也就是那鬼斧神工的斧子落點處,他此時正處於半山腰的位置,腳下則是看似騰空的吊腳樓廊面。順着目光所及之處看去,兩邊絕壁上也都是此樣的吊腳樓,共有四層,通過樓梯聯繫上下,最終一直通往谷底。
谷底十分平整,很寬闊。最中間有一個很大的演武場,場的兩邊建著兩間大房,大房的旁邊不遠處則設立了許多的箭靶,上面滿是箭痕。演武場的正前方左右兩側,大概兩百步距離,一邊一個哨塔,一個哨塔上站着一人,下面站着四人,共六個人把守着谷口。
白若月此時正在吊腳樓的最高層,適應了光亮后,轉身往右邊的一個樓梯口走去。下了樓梯,繼續朝右邊走了十來步,來到一個房門前。
「蹦蹦蹦!」白若月敲了三下門,靜靜等著房裏的人回應。
「進!」沒一會兒,裏面傳來一聲有點虛弱的回應。
白若月推門而入,先是一張圓桌映入眼帘,圓桌上擺着三個茶杯和一個茶壺,但旁邊並沒有坐着什麼人,白若月知道這個位置一般是沒人的。他往裏走了兩步,朝左邊看去。這個房間的右邊是床鋪,他了解,所以直接看向了左邊。
只見左邊一人坐在案桌前,頭也沒抬,毛筆飛快的批寫着,那散亂的頭髮也跟着寫字的節奏律動,其中還夾着不少白髮。白若月知道,眼前的這人正是他的伯樂、他的知音、他的頂頭上司——鍾小星,但看他那樣,也就沒說話,只是靜靜的坐在圓桌前,手撐著腦袋等待。
又是過了一會兒,那案桌上俯身寫着的人終於是抬起了頭,看了一眼進來的白若月。
「呀,白老弟你回來了啊?」鍾小星看見白若月,藏不住的欣喜,趕忙放下筆墨,快步朝白若月走來。
「怎麼樣?這次任務沒問題吧?」鍾小星剛走到白若月身旁坐下,還沒等白若月說話,他就已經詢問起任務的情況了。
「解決了。」白若月回答的簡明扼要,直接給對方吃了一粒定心丸,但還是補上了一句。「不過還好是你神機妙算,先派人跟去了,否則,結局可能沒這麼簡單。」
「嗯。」鍾小星並沒有因為白若月的誇獎而欣喜,
臉色反而更加沉重了一些。「這馮玉祥既然是和歸心閣有聯繫,那我不得不相信他會收到對方的提醒。就像我之前的猜測那樣,宮裏有個大卧底。」
「也是。」白若月默認,因為他這次的任務雖說不難,但也絕對是十分機密的行動,會被泄密的話,只能是上頭的大官兒出了問題,至於是誰,這也是鍾小星一直在着手調查的。白若月一邊想着,一邊提起茶壺往兩個杯子裏倒了些茶。他進門這麼久了,這屋子的主人還沒想起倒茶呢。
「那後續處理下來了嗎?」白若月將一個茶杯遞到鍾小星面前,繼續問道。
「下來了。」鍾小星抬起茶杯,一口沒喝就繼續說着。「馮玉祥押回京城查辦,馮府財產盡數沒收,當地財庫收繳三成,其餘七成歸千機坊。」
「這次這麼大方?」白若月倒是對這次上頭的處理感到意外,一般情況下,他們千機坊能分到三成就不錯了。
「大方個屁,還沒說完呢。」鍾小星仍沒喝茶,哼了一句繼續說。「南葉城王新德王員外、馬前卒馬財主等一眾大大小小與馮玉祥勾結之眾,皆數抄家,人先由當地收押,查明后再送往京城,其所得財物皆押往國庫。」
白若月聽了鍾小星一番言語,也是無話可說。那幾個員外、財主什麼的,資產根本就不比馮員外少,結果他們和當地府衙一分沒得,全押回國庫了,只好笑自己的大方說早了。
「那其他人不會因為我們對馮玉祥的逮捕而逃走吧?」白若月想到了這一點。
「不會。」鍾小星語調很平靜。「因為在你出發沒多久,我就已經派人去南葉城招呼縣令,先假意避嫌查辦而守住了那一群人。並且聽說,那天馮玉祥都給他們發了請帖,說不定一鍋端了呢。」
「哦,原來如此。」白若月想起了自己在馮府和暗殺者交手時躲在牆頭的那一伙人。「估計裏面就有這十多人吧。」白若月嘀咕了一句,也不多想,端起茶杯正準備喝,結果就看見鍾小星一臉猙獰的望着他。
「怎麼了?」白若月疑惑。
「這茶,酸了。」鍾小星無奈的望着自己的空茶杯,他渴得厲害,一口就沒了。
「酸了?」白若月不可思議,微微抿了一口,吧唧著嘴說。「你這茶泡了幾天了?」
「我記得昨天張茴回來的時候也這麼說來着,好像換了啊?沒換嗎?」鍾小星倒是認真的思考着。
「張大哥回來了?」白若月欣喜。「好久沒和他喝酒了。」
「哦,昨天回來的。」鍾小星又往自己茶杯里倒了些茶水說。「今早就又跑任務去了。」
「張大哥,呃,真拼啊。」白若月苦笑了一下,突然反手奪過鍾小星手裏的茶杯,大喊道。「酸都酸了,還喝什麼啊?」
「渴。」鍾小星吞咽了一下。白若月往茶杯里一瞧,果真又空了。
「真服了你。」白若月苦笑。「那餓不?」
「你不說還好,一說吧,我這肚子他就不爭氣。」鍾小星憨笑。
「得,那就等等吧,一會兒小五給我們送來。」白若月提起茶壺。「我去重新沏一壺來。」說完就出門了。鍾小星見狀,也回到了自己的案桌前,繼續寫着。
沒多一會兒,那個叫小五的小二哥送來了三四盤菜,一壺酒。二人領座坐下,一同吃了起來。
「巽風好用嗎?」鍾小星端著碗看着白若月一旁的寶劍問道。
「這次沒怎麼用,對手不給勁兒。」白若月倒是先倒了一杯酒。
「那後天去一下空明鎮,幫忙剿個匪,順便試試這把劍的成色。」鍾小星說着,也遞過自己的酒杯。
「剿匪上報上一級派兵不就成了?」白若月倒滿,遞迴給鍾小星。
「可能是當地縣令想邀功吧。」鍾小星夾了一筷子菜塞進嘴裏。「主要是給的傭金多。」
「有多少?」白若月問,筷子則盯上了遠處的一塊肉。
「一千兩。」鍾小星又給自己添了一碗飯。
白若月沒有回答,也伸手送去了自己的空碗。
「這回剿匪回來,去參加止戈大會吧。」鍾小星壓滿白若月的瓷碗,遞迴去后坐下扒拉了一口白飯說。
「不去。」白若月回道。
「去一下吧。」
「不去。」
「去嘛。」
「不想去。」
「去嘛,想去的。」
「哎呀,回來再說,回來再說,快吃飯,不夠我再去添。」
二人就在閑聊中吃完了一頓滿意的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