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消失的警戒線

漆黑的煤礦被反射的太陽光照得熠熠生輝，一絲涼意卻從周福田的耳邊掠過，看着水面上輕輕泛起的波瀾，心裏嘀咕著這雨好似又要來了。

他注視着眼前瘦骨嶙峋的老頭，從口袋裏掏出人民警察證，展示在老頭眼前接着又撇了一眼歐陽晴說道：「您好，我是金石鎮派出所警察，我叫周福田，我會問你一些問題你如實回答就行了，不用太緊張。歐陽你記錄一下。」

「您叫什麼名字？」

「李德才。」

「周圍我們之前佈置的警戒線是誰拆的。」

「是我，可是…」李德才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欲言又止的樣子，好像在刻意隱藏什麼。

「沒事，你有什麼所知道的說就行了，我們會對您的說話進行保密，您有什麼訴求的話可以隨時向我求助。」周福田拍了拍胸脯，對李德才發出保證。

「我在這裏就是一個看門的，出了坍塌事故之後，工人都遣散了，老闆安排我一個人到這裏值班，沒事就在這邊上轉轉，他答應每個月給我三千塊錢，到現在人影都不見了。」

「既然您只是值班的，為什麼要把我們佈置的警戒線給拆了？」

「上次發生事故，好像影響挺大的，老闆也是讓我等你們撤走之後再去拆你們佈置的警戒線的。」

「您老闆急着拆警戒線，裏面什麼原因您知不知道？」

「不知…」李德才說話變的支支吾吾。

周福田有些無奈，只能給李德才普及一下法律常識：「私自拆除警戒帶可是要進行行政拘留的。」

一聽到拘留兩個字，李德才立馬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盤托出：「周警官，事情是這樣的，上周二的晚上老闆找到我，要我在你們走了之後把警戒線全拆了，說是什麼自己要把煤礦全部包出去給別人做，會要帶人來參觀，因為發生事故老闆自己好像不敢再做了。」李德才看了一眼周福田犀利的眼神，說完就緊閉了嘴巴。

「還有呢？風頭這麼緊，事情影響這麼大這麼他還敢頂着風聲把煤礦賣了？」周福田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周警官，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從那天以後我就再也沒見過老闆了。第二天你們一走我就把東西全部拆了，他說要帶來的人一個也沒有出現，我要知道肯定全都會說的。」李德才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帶着哭腔問道：「周警官，我已經盡全力配合你們調查了，我這種還會不會被拘留哇。」

「周隊，煤礦老闆上周三被抓了，跟他說的時間差不多。不過是在家裏被抓的，據說好像是主動投案自首。」歐陽晴插著話說道。

周福田讓歐陽晴把問題全部都記錄下來，她一頭霧水問道：「周隊，這跟咱們的出警任務還有案情都沒什麼聯繫呀，確定要我記錄嗎？」

「歐陽，是沒什麼關係，不過這也是咱們的職責，你如實的記錄就行了，就寫誰指示的誰幹的就行，等會在把這個筆錄一起報上去，看上面怎麼處理。」周福田說完湊著歐陽晴的耳朵小聲的接着說道：「你想想，這個地方出了人命，暫時無法確定是安全事故，還是刑事案件。如果確定是死者失足掉進去的，那就有可能是安全事故，可是這個地方任何安全警戒都沒有，但這些都不是我們造成的，我們都按照指示已經佈置好才走的，李德才他也是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別人指示辦的錯事。要是上面追責，必須得找個人出來擔責又不會影響派出所形象的話，

那就只能是被抓走的煤礦老闆了。」

兩人相視一笑，歐陽晴聽從周福田的安排，飛速的在記錄本上寫下兩人的對話，李德才聽了兩人的話準備偷偷摸摸的走卻被一聲喝住。

「嘿，您別急着走，看在您年紀大了，並且不知事情嚴重的情況下，上面會從輕處理的，可能就是批評教育一下，接下來我要問您的問題，可別給我打馬虎眼了。」周福田喊了一聲，然後追上前去，拉着老頭的胳膊說。

「周警官，我一把年紀了，被你這麼一嚇，可能真的有些事情就記得不清楚了，我要回棚子裏休息了。」

李德才掙開被拉住的胳膊，留周福田一人愣在原地。

「李德才，在立案調查階段你不配合我們調查的話，我們是有資格傳喚你去派出所進行筆錄的，你說你何必呢，大老遠跑一趟不說。到時候還定一個涉嫌妨礙公務罪。」歐陽晴沖着他大聲喊道。

李德才回頭轉過身來，回到原來的位置，沖着歐陽晴說道：「小姑娘，你睜大眼睛看看，我七十來歲了，都能做你爺爺了，你就這樣沒禮貌嗎？對着老人直呼其名是誰教你的。早知道你們這麼多事，老子就不報警了。」

周福田看着被罵的低頭的歐陽晴連忙過來打圓場，說道：「老人家，主要是我們想要了解第一手情況，對您並沒有什麼欲加之罪。既然您報了警，那證明您還是相信警察，接下來的問題還是我來問。希望您能儘力配合我們。」

李德才看着氣勢上自己已經佔領優勢，依仗着自己一把年紀料定對方也不會因為一點芝麻小事給自己定個什麼罪名，便敞開心扉的說：「周隊長，您問，我把我能想起的都告訴你。」

見着事態緩和下來了，周福田急忙問道：「您這段時間一直都是一個人住在礦棚嗎？」

「是的，不過還有一條狗。」

「您最近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比如說什麼可疑的人，或者可疑的事情？」

「這我想不起來了，有事我都已經報警了。」

「這屍體您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今天上午十點鐘，也有可能是十一點，年紀上來了我記得不大清楚了，你等會去查一下報警記錄，我發現之後就立馬報警了，報警的時間減去我從現在這個位置走過去的時間，就是屍體發現的時間。」

思維清晰的李德才，問題回答乾脆利落，並沒有像他自己所說的，上了年紀之類的感覺，這一切，瞬間打消了周福田的懷疑。

「好的，您可以回去休息了，我的問題都問完了，謝謝您的配合。」周福田敬了一個示意李德才可以走了。

心裏有些不安的李德才，還在想着私自拆除警戒線會不會被拘留的事情，他試探性的問道：「周警官，這警戒線的事情…」

「這個呀，我實話跟您說吧，暫時我們還無法確定這個人是不是失足掉下去的，如果是失足掉下去的那上面追責的時候，可能需要您做一下證也就是說這些並非您自願做的事情，如果是刑事案件的話，那就跟着警戒線沒什麼太大關係了，您回去休息吧，有什麼事我會第一時間通知您的。」

李德才頭一轉，低聲的說道：「他媽的，又是一個說話算不了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