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離職和生日
原本清晨還是陽光明媚的天氣，只不過是過了幾個小時，便開始有綿綿的細雨落下，溫度也隨着雨點的落下而下降，街上的一些行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沒有傘的人頂着各種東西，向四面八方散去。
QY市中心的宏遠寫字樓，匯聚了QY市十幾家大小公司。
每天，都能看到許多公司職員步履匆忙的進進出出，就好像在路上耽擱一分鐘，他們便會損失十幾億一樣似的。
正當人們往寫字樓一樓大廳跑的時候，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卻是一步一步的往外走。
此人正是趙鴻明。
只見他一身黑色的西裝，頭髮打理得一絲不苟，步履堅定，眼神從容。一個不大的紙盒抱在胸前，裏面裝着一些平時用的小東西。
「又有公司裁員了！」
「唉，現在的行情不好啊！」
趙鴻明沒有理會身後人的議論，只是慢慢的走進了雨幕之中。
細雨如絲，墜落在他的身上，只是片刻的時間，原本梳理的井井有條的頭髮，已經緊貼著頭皮。
他的臉上，雨水匯成了小溪，從下巴滑落。
身上的西裝也被打濕了，顯得愈發的黑。
路邊有座公交站台，不大的亭子，成了人們避雨的好去處。
四五個人站在亭子下，抬着手機，不知道是在避雨還是在等車。
站台的最邊上有條凳子落了雨水，沒有人坐，趙鴻明走到了站台上，徑直在那凳子上坐下。
在坐下的那一刻，原本挺直的脊柱，似乎受到了千鈞重壓一般，頓時往下一縮，眼中從容的神色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迷茫。
蒙蒙的細雨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原本清冷的街面上，在陽光重新出現的時候，又恢復了熱鬧。
車來車往，站台上等車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唯一不變的是最邊上那個從坐下來就沒有換過姿勢的男人。
「唉！」
趙鴻明突然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一嘆，彷彿把心中所有的鬱結之氣全都吐了出來。
「事已至此，自暴自棄也是無用。」他在心中自嘲。
「嘩啦！」
站起身來的時候，卻是忘了腿上放着紙盒。
一下子，紙盒跌落在地上，盒蓋打開，一些東西從盒中跌落出來。
趙鴻明連忙蹲下身去撿東西，當他的目光落在一件東西上的時候，動作一頓。
這是一個相框，裏面有一張全家福。
那是趙歡滿周歲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去照的。
趙鴻明一直把這張相片放在自己的辦公室裏面。
「真可愛。」
看着照片中趙歡一歲時，那粉嘟嘟的模樣，趙鴻明嘴角微微的翹起。
哪怕這照片已經看過了無數次，但每一次看，似乎都能觸動趙鴻明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他仔細的將相框上的水漬給擦拭乾凈，重新放回了紙盒之中。
「回家。」
趙鴻明低喝一聲，抱着紙盒，大步的離開了站台，向自己所租房子的方向走去。
房東那邊已經說好了，都是老熟人了，趙鴻明直接將鑰匙放在門外腳墊下面等房東過來拿。
之前押在房東那邊的租金，等房東驗過房之後，會退給趙鴻明。
傢具什麼的都是租房前房東置辦的，趙鴻明只需要帶走自己的隨身東西便行了。
一個大男人，也沒有什麼東西，一番收拾之後，
拖着一個大行李箱，趙鴻明站在門外，看着這住了六年的地方，「再見！」
下樓，將行李箱放好，開車。
汽車逐漸加速，將QY市漸漸的拋在身後。
「喲！鴻明回來了啊！」
傍晚時分，趙鴻明才到小區門口，便聽到有人喊他。
放下車窗，卻見自己樓上的鄰居蔡哥正站在門口向他打招呼。
「蔡哥，回來啦！改天來家裏喝一口？」趙鴻明臉上掛起笑容。
「不就是等你這句話嘛！」蔡哥咧嘴一笑，「聽說你家歡歡搖上啟星中學了，那可是好學校啊！讓歡歡加油，改天我找你去，早就饞你做的滷味了。」
「好嘞。」
蔡哥是樓上的鄰居，和趙鴻明一樣，也是一個大煙槍，蔡嫂在家的時候，平時兩人都會在樓下的小亭子裏面抽煙，這一來二去的也是相熟了。
趙鴻明遠在清遠，有的時候家裏面有什麼重活，都是蔡哥幫的忙。
蔡哥家有一個女兒，現在正在京城上大四，下一步就要考研，蔡嫂為了讓女兒專心的備考，專門跑到京城去陪讀了。
「媽，媽，我看到我爸的車了，他正在和蔡叔叔說話呢！」
趙鴻明家住的這幢樓，正對着小區的大門。
此刻，趙歡正探著頭往外看。
「是么？趕緊去準備準備，給你爸爸一個驚喜。」
秦雅莉在圍裙上擦着手往外看了看，催促趙歡去做準備。
今天是趙鴻明的四十歲的生日，上個周就說好了要給他慶祝的。
秦雅莉早早的便開始在家裏面忙活起來了。
「呼！」
不多時，趙鴻明已經站在了家門口，只不過，車裏的那個行李箱他沒有帶上來。
他不知道該怎麼向妻子和孩子說自己失業了。
「啪啪！」
推開門，便看到妻子秦雅莉和兒子趙歡一左一右的站在兩邊，每人手中拿着一個禮花筒。
看到趙鴻明進家，倆人立刻將禮花筒給扭開了。-
「老公/老爸，生日快樂！」
秦雅莉和趙歡笑眯眯的給趙鴻明送上了驚喜。
「啊！」
趙鴻明先是一愣，才猛然反應過來，今天是他的生日。
這些天他一直處在焦慮之中，完全沒有想起來自己的生日。
連忙給了趙歡一個擁抱，「謝謝兒子。」
「謝謝老婆！」
不過，給秦雅莉的擁抱，卻被躲開了，「抱兒子就好了，這可是他的主意。」
秦雅莉不失時機的給父子倆製造機會。
「哈哈哈，還是兒子疼老爸。」趙鴻明一把摟住兒子的肩膀，用力的拍了拍。
餐桌上，正中間是一個心形的蛋糕，周圍是五六道散發着香味的菜肴。
「看，這是歡歡給你選的蛋糕。」一家人坐下之後，秦雅莉說道，「許個願，吹蠟燭。」
看着妻子柔美的笑容，兒子眼中難得的親昵，趙鴻明強壓下心中的苦澀，換上了滿臉盛開的笑意......
半夜，難以入眠的趙鴻明躡手躡腳的爬了起來，躲到了小陽台上點燃了一根煙。
「啪。」
客廳的燈被打開了，趙鴻明連忙把手中的煙掐滅。
「老趙，這麼晚了，你跑這裏來抽煙，怎麼回事啊？」秦雅莉皺眉看着丈夫，「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吃飯的時候，我就覺得你不太對勁。」
不得不說，秦雅莉的直覺還是挺厲害的。
「我......我被公司裁員了。」
看着妻子關切的眼神，趙鴻明囁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