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裁員
「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我曾經擁有着的一切，轉眼都飄散如煙......」
車裏面，飄蕩著歌聲，這是趙鴻明很喜歡的一首歌。
他這輛斯柯達已經是六年的車齡了，平時趙鴻明比較注重保養，開車也挺小心，直到現在，這輛車的性能還是比較好的。
高速限速120，一般他都是開到100便不再往上。
不是開不快，只是他覺得沒必要。
沒由來的，趙鴻明想起了兒子在他離開家的時候，透出的那種失望的眼神。
他在清遠工作，平時也沒有時間陪兒子，導致趙歡對他不是特別的親密，隱隱有一種疏離感。
曾經在小學的時候，有同學還笑話趙歡是沒有爸爸的孩子。因為這件事情，趙歡當時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沒有理趙鴻明。
趙鴻明自己也是知道這幾年虧欠孩子很多，只是這也沒辦法，有得必有失。
為了讓孩子將來有更好的生活，他才選擇來到清遠的。
「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我曾經擁有着的一切，轉眼都飄散如煙......」
副歌再次的響起，趙鴻明也跟着哼唱起來。
「好好工作，努力賺錢。」
在歌聲結束之後，趙鴻明給自己加油打氣......
......
夜幕之中，萬家燈火猶如群星一般，將整座城市裝扮的熠熠生光。
「啪！」
趙鴻明坐在沙發上點燃了一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長長的呼了出來。
他面前茶几上的煙灰缸，裝滿了煙頭。
此刻的趙鴻明，與三天前剛回公司的時候相比，完全變了一個樣子。
那個時候的他意氣風發，現在卻是鬍子拉渣，雙眼佈滿了血絲，肉眼可見的疲憊，刻在了臉上。
煙霧繚繞中，他似乎又回到了昨天的那一幕。
「趙鴻明，你好，我們幾個就不用介紹了吧。」
寬敞的會議室中，兩排人涇渭分明，分坐兩邊。
一邊為首的是人事的沈總，她的身邊是公司的財務和法務。
另一邊只有趙鴻明一個人。
「沈總，您這是？」趙鴻明的心中有了猜測，但還是感覺難以置信。
「這兩年公司的情況不好，這個你是知道的，為了將來能有更好的發展，公司決定裁掉一些員工，趙鴻明，你是其中之一。」
沈靜面無表情的對趙鴻明宣佈了裁員的消息。
「不是，沈總，這會不會是弄錯了啊！我在公司六年了，從公司剛開始的創建的時候，我就跟劉總一塊幹了，我......我要見劉總！」
趙鴻明騰的一下站起身來，便要往會議室外走。
「劉總到京城出差了，你不用找了。」沈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這次裁員的名單，劉總也是簽字同意的。」
趙鴻明猛然轉身，掏出手機撥打劉總的電話，電話中卻是傳來關機的提示聲。
「沈總，公司困難我是知道的，要不這樣，您跟劉總說一聲，可以把我的工資調整一下，或者我......我去其他的部門也是可以，我真的不能丟了這份工作。」
趙鴻明顯得有些語無倫次。
「老趙，你也是公司的老員工了，劉總走之前也特別的交代過，多算你一個月的工資，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公司要生存啊！」公司的財務眼中閃過一抹同情之色。
「趙先生，根據相關法律規定，您在本公司工作六年，按照這個工作年限，公司將會給予您45114元的補償，因為公司沒有提前30天通知您，所以再多給您一個月的工資作為代通知金，加上劉總答應多算您一個月工資，還有上個月沒有發的工資，所以最後公司給予您的補償總計是67716元。」
公司的法務開始一筆筆的和趙鴻明算賬。
「不......不......你們不能這樣，我不要什麼補償，我不會離職的，我要等劉總回來。」
趙鴻明大吼一聲，直接出了會議室。
「本周末必須從公司離職。」
「通知下一個。」
在趙鴻明離開辦公室的那瞬間，他聽到了沈總冰冷的聲音。
「鈴鈴鈴！」
茶几上的電話鈴聲，將趙鴻明從回想中拉了回來。
「喂，趙哥。」
「大劉，怎麼樣？你那朋友怎麼說？」
打電話來的，是同樣被裁員的同事大劉。
大劉到公司的時間不長，只有一年不到的時間，他也很氣憤公司這種臨時裁員的做法，自己去找懂法律的朋友問情況了。
「趙哥，沒辦法了，我那朋友說，公司現在雖然做法上有欠缺，但補償方面在法律上是沒有問題的。」
電話的那頭，大劉的聲音中透著無奈。
「那就是說，咱們這個職，是非離不可了。」趙鴻明心中的最後一絲希望，完全的熄滅了。
「是的，趙哥，不過沒事，世界這麼大，咱們也沒必要在這家公司弔死。省城公司多，我打算去省城了，你去不去？」
大劉的精神振作的也快，馬上想好了出路。
「嗯，我再考慮考慮吧，你小子也好好的去闖闖，要是有什麼適合老哥我的工作，可千萬別忘了通知我啊！」
「好，那就這樣啊！趙哥。」
電話那頭的大劉滿口答應。
趙鴻明苦笑一聲。
大劉不過是二十來歲，正是闖蕩的好時候。
可自己已經四十了......
掛斷電話，趙鴻明往沙發上一靠，兩眼無神的看着天花板。
幾天前，對裁員的事情，他還在家中對妻子信誓旦旦，保證裁員的事情不會落在他的身上。
跟着老闆白手起家又如何，終究是敵不過現實的殘忍。
「十萬。」
恍惚之中，他的耳邊似乎響起了兒子的詢問，「咱們家有那麼多錢嗎？」
沒有了工作，每個月的房貸怎麼辦？
家中的備用金也不過是兩三萬塊錢，能夠支撐幾個月？
公司的補償款，只夠趙歡兩年的學費。
一件件事情，在趙鴻明的腦海中劃過。
彷彿一塊塊砝碼，將生活的天平，一點點的往重擔這邊壓。
兒子搖中重點中學，自己卻失業了，趙鴻明覺得自己己就像是在坐過山車一樣，興奮的衝上頂端，但卻發現自己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