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七節、見色自迷

二百六十七節、見色自迷

歐陽莫邪雖然天真單純,卻並非全無頭腦的傻蛋,聽陳敬龍所問話語,豈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呆了半晌,喃喃問道:「你是說,我哥哥……早有打算,要利用楚楚?」不等陳敬龍應聲,又猛地一搖頭,叫道:「不會,決計不會我哥哥是看在你我相交莫逆的情份上,相助於你,為你解除後顧之憂,絕不是有心算計、有所企圖我哥哥……我哥哥是慷慨仗義的好男兒,絕不是趁人之危、謀取私利的姦猾小人」

陳敬龍見他臉紅脖粗,連額上青筋都蹦了起來,顯是真的急了,絕非裝假,不由的疑心大減,暗道:「他們是親兄弟,如果幹將真的有心算計,總不至半句口風也不露,連親弟弟都瞞着」但心中怪異感覺終究不能完全消去;沉吟片刻,又問道:「既然並非早有打算,又何必只在鑄劍山莊住了幾天,便急急將楚楚送入城主府去?」

歐陽莫邪「嗐」的一聲嘆息,原本的義憤之色盡去,轉成滿臉的羞愧懊惱,搖頭嘆道:「別提,別提說起緣由來,當真要羞死人了」

陳敬龍驚道:「楚楚幹了什麼丟臉之事?」歐陽莫邪躊躇片刻,嘆道:「不是楚楚丟臉,是我們鑄劍山莊丟臉」微一沉吟,又道:「說給你聽,倒也不要緊;但你可千萬不能傳出去,不然,我們鑄劍山莊非成江湖笑柄不可,以後都沒臉見江湖同道了」

陳敬龍見他說的嚴重,更覺好奇,忙點頭應道:「我絕不說出去;你快講」

歐陽莫邪咬了咬嘴唇,又輕嘆口氣,方緩緩講道:「我爹爹有許多弟子,這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事情,想必你也應該聽說過。

我爹爹規定,那些弟子,每天都要聚在一起,練習、切磋武技,以求進步。你進來時,所經過的那條石板路,兩旁院落,便是那些弟子們的居處,而那條石板路,便是他們練習武技之所了。

楚楚到鑄劍山莊后,大概是因為與你分別,心情不好吧,所以每天都要四處走動散心。本來么,她是被安排住在後院的;後院中都是女眷,她怎樣走動,都不要緊;可是,千不該,萬不該,有一天她卻走出了後院,來到了前院。

那時候,正有百餘名弟子聚在石板路上練武;楚楚如果是江湖人,知道不經允許,不能隨意觀看別人練武的規矩,也就好了,可她偏偏又是不知道的;結果呢,她又不懂得武技,那天卻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大感興趣,居然就在旁邊看着不走了;於是,可就大事不妙,惹出禍來……」

陳敬龍驚道:「啊喲,難不成……難不成有誰練武失手,不小心傷到了她?」

歐陽莫邪搖頭苦笑道:「鑄劍山莊的弟子,都還是有點本領的,練武時總不至冒失到傷了旁觀者的地步;但……但他們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啊,這可才是最要命的

楚楚的美貌,足稱得上萬里挑一,更讓人受不了的,是她那種嬌弱羞怯的神情體態,當真是鐵石人見了,也難免要生起憐惜之心;這你都是知道的……呃……那個,她常常打我,我見她是要怕的,當然不會對她動心;如果你跟若男講起我說的話,千萬別忘記說這一句啊。

話說楚楚那樣一個絕美女子,嬌嬌怯怯的站在旁邊觀看,那些血氣方剛的青年,還會有心思練武么?當然是都停了手,只顧盯着楚楚發獃了…,

如果那時候楚楚離開,也就沒事了;可那天楚楚也不知怎樣想的,眼看眾人不練了,卻仍不離開,反倒走進了人群。她輕搖慢步,一個人一個人的仔細打量,有時候還衝人嫣然一笑。

你說,憑楚楚的容貌風情,這樣慢慢的從人身邊走過,眼波還要在人臉上轉幾轉,可不是要人命么?但凡是個男人,還能有個不臉紅心跳的?哼,等她從所有人身邊經過後,上百名鑄劍山莊的弟子,可就都成了紅臉獃頭鵝了;鑄劍山莊弟子如此不堪,若傳了出去,豈不讓人笑話?你說,楚楚這樣做,這可不是在坑人么?……」

陳敬龍也隱隱覺出不妥,顧不得聽歐陽莫邪牢騷,催道:「後來怎樣?快說下去」

歐陽莫邪咽了口唾沫,苦笑道:「後來?後來可就更離譜了楚楚從人群中慢慢穿過,然後迴轉身來,嬌怯怯的蹲身施了一禮,輕聲細氣的說:『奴家想拜一位本領高強的公子為師,學些武技防身;不知在場諸位公子,哪一位本領最高強,可教奴家呢?』

嘿,你說,你說這是不是坑人?憑她那一陣風也吹得倒的小模樣,難道有力氣舞刀弄劍么?還談什麼學習武技?況且,就算她真心要學,跟我爹爹說一聲,我爹爹看在她父親當年一心抗敵保族的份兒上,未必便不肯教她再退一步講,就算我爹爹不教,她跟我說一聲,我難道好意思拒絕么?當然免不得要偷偷傳她幾手了

鑄劍山莊的年輕一輩弟子中,我可是第一高手了,就連我哥哥也比我差著好大一截呢楚楚放着我這樣的高手不請教,卻去請教那些跟她並不熟,本領又不如我的弟子,你說是不是捨近求遠,太過糊塗……」

陳敬龍急道:「發這些牢騷,有什麼用處?快說正題吧;楚楚求教之後,怎麼樣了?」

歐陽莫邪苦着臉說道:「她擺出那付楚楚可憐的樣子,又嬌怯怯吐出那些『公子』『奴家』等字眼兒;那些弟子,只怕連骨頭都酥了,還能不憐惜之心泛濫,擠破頭的想教她嗎?哼,那個時候,什麼『師門武技,不可外傳』的規矩,他們可都忘在腦後了

但楚楚說話的意思,可很明白;在場人中,只有本領最高者,才能成為她的師傅。於是,那些弟子個個爭強誇勝,都說自己是本領最高的;可口說無憑,爭來爭去,終究沒個結論,於是一些性情急躁的便動手打將起來,想擊敗其他人,以證明自己的實力。有人動手,便有人跟風,很快,百餘名弟子便砰砰蓬蓬打成一團了。

本來么,都是同門師兄弟,比武較量,都是手下留情的;可百餘人混斗在一起,兵刃互撞、劍光亂飛,誰敢保證不會失手誤傷別人?

最後,等我爹爹聞訊趕去制止時,嘿,在場弟子已經倒下一小半兒啦……」

陳敬龍大驚失色,慌道:「啊喲,出了人命?」歐陽莫邪皺眉搖頭道:「倒沒死人;不過,輕傷的有三十多個,重傷的有七八個,最重的兩個,大概要躺上半年才能起床……」

陳敬龍面如土色,愣愣嘆道:「這都怪我……這……這都怪我……若不是我將楚楚託付給令兄,鑄劍山莊也不會受此損失我……我……有何面目,再見歐陽莊主?再見令兄?」

歐陽莫邪忙道:「你不用自責,這件事情,與你可沒有半點關係甚至……甚至也根本不能怪在楚楚頭上。我爹爹後來詢問眾人混斗緣由,大家都說的清清楚楚啊:楚楚自始自終,可沒說過一句讓大家混戰較量的話語;她只是想向高手求教而已,那些弟子自己逞能,動起手來,能怪得她么?…,

唉,雖然此事是由她而起,但也只是她不清楚自身魅力,莽撞行事,太過冒失;終究算不得大過歸根結底,有此慘事發生,要怪也只能怪鑄劍山莊弟子心浮氣躁、見色自迷,都不是些莊重君子吧」他說到這裏,又長嘆了口氣,緩緩搖頭,滿臉羞愧之色。

陳敬龍本來只有自責之心,再無別想,待聽得他「莽撞行事,太過冒失」這八字評語時,卻心中一動,暗道:「以楚楚心機之靈巧,以她行事之謹小慎微,會莽撞行事、太過冒失?這可真是奇了難不成,這件事是她故意去做的?如此行事,對她又有何好處?」一時滿腹疑竇,雖百般猜想,卻猜不出個所以然來。

歐陽莫邪嘆息片刻,又繼續說道:「鑄劍山莊弟子,為色所迷,以至同門自斗,重傷多人;這件事若傳了出去,豈不要惹得天下人恥笑?以後鑄劍山莊還能在江湖立足么?所以我爹爹下了嚴令,不許任何人向外透露一字,否則殺無赦。

但饒是如此,仍不能使我爹爹憂慮盡去;你道為何?楚楚露面一次,引得百餘名弟子神魂顛倒;這許多弟子垂涎於她,難保其中不會有人色令智昏,拼了性命去一近芳澤。雖有前後院之分,但同居山莊之內,終究阻隔有限;倘若稍有疏失,讓哪個鑄劍山莊弟子得了機會,干出那禽獸之行;第一,有負你信任託付,以後我歐陽家人,還有臉與你相見么?第二、憑我爹爹的身份名頭,教徒無方,以後還能不能立足江湖?

敬龍,如此顧慮,如何可解?倒是你幫着想想,有什麼萬全的防範之策?」

陳敬龍尋思片刻,嘆道:「防不勝防,唯有讓楚楚離開鑄劍山莊,才可保萬全」

歐陽莫邪笑道:「是啊,這是唯一的辦法了敬龍,你現在可明白了吧?不少字我哥哥送楚楚去城主府,是情勢所迫,無可奈何之舉,可不是早有算計的我哥哥人很好,你千萬別冤枉了他」

陳敬龍聽他講的合情合理,早已疑心盡去,忙道:「莫邪,我自入江湖以來,屢遭奸人算計,實在是怕的緊了,有時候不免杯弓蛇影、疑心過盛;此番懷疑令兄,實是不該,還望勿怪」

歐陽莫邪笑道:「哈哈,正如你說,你我之間是過命的交情,何必講這些客套話?你與我哥哥交往不多,不知他的為人,對他自然不會十分信任;有些懷疑也正常的,我不怪你」

陳敬龍微一點頭,正色問道:「莫邪,貴庄弟子混斗時,楚楚在旁如何表現?她有沒有儘力制止?」

歐陽莫邪笑道:「制止?哈,她當時怕的要死,獃獃觀望片刻,便乾脆昏了過去,可怎麼制止呢?」

陳敬龍霍地怒氣湧起,暗道:「楚楚雖然嬌弱,卻並非膽小之人,以前跟在我身邊時,打架殺人的場面,見的很是不少,哪次把她嚇昏過去了?就連當初她第一次親手殺人,都不曾如何害怕,難道現在看看別人打架,便會嚇昏么?她這舉動,分明是裝出來的既然這舉動是佯裝的,自然前面引人打架,也是故意的。雖不知她為何如此,但人家好心收留於她,她反引人弟子自相殘殺,這分明是恩將仇報了,實是容忍不得不行,我一定要尋她問個清楚,她若給不出個合理答覆,我可不能饒她」想到這裏,怒沖沖的向外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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