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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神城,天武神像頂,瞿炎手執禮器,俯視着下方躁動的人群。

「怎麼又是炎長老,不是說今日殿主出關親自主持春祭嗎?」

「十二年一次的大典,別殿殿主今日也可能到訪,怎可如此隨意!」

「難道是殿主出了什麼事?」

「少在那胡說八道,再等等,說不定殿主就在附近。管好自己的嘴巴,省的到時被打臉。」

「可是時間已經遲了,十二位執事長老都到場了。」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猜論著。

「肅靜!」瞿炎對着下方厲聲道。他環視天武聖像上的其餘十一位長老,有半數神情不滿,但沒辦法,拖不了更久了。

他抬起左手,凝聚出一朵由太陽真火組成的火蓮,嘆了口氣。「吉時至,我宣佈,祭神大典,開幕!」

他將火蓮扔入祭壇,在設置好的增幅法陣作用下,真火擴散,組成數幅絢麗的圖景。空中漂浮着的花瓣球應時炸開,飄落全城。

論此番光景,也算是不輸前代。但聖像底下的噓聲不斷,若想大典正常繼續,怕是不太可能。

「九方龍吟賀新禧,劍落星河洗舊塵。此界太平日昌升,神隱夢華幾時歸?」

星輝龍吟以及磅礴的劍氣突然升天而起,一時間遮蓋了太陽的光芒。正飄落的花瓣也在那一刻靜止,數秒后又像是大夢初醒,從各處飛回,漸成九條龍影,盤旋在天武廣場上空。

「是殿主!」人群中眼力較為拔尖的人指著太陽的方向道。

「廢話,你以為這股劍氣潮是誰想放就能放的?華麗霸道又溫柔如風,啊。完美的男人……」

「……華麗霸道倒是能看到,這溫柔如風你是怎麼……」那人正要繼續說下去,卻感覺到自己突然被一種稱為孤立的眼神包圍。

他立馬改口,「你是怎麼……你是怎麼說出口的,殿主那是明?的日光,可不像來去無蹤讓人捉摸不透的風……」他慶幸於自己隨機應變的口才,也折服於殿主瞿?在城中,尤其是城內女性武者心中的魅力。

他本想藉著春祭廣結良緣,抱着顆蕩漾的心擠進了女武者較多的廣場東南角,結果差點因為一句話成為眾矢之的。

回想起原因來,不就是因為殿主出身天興帝國,而東南是天興的方向,所以他會經常有意或無意的面向這裏。換句話說,這裏有更多的機會看到殿主的正顏,也有更多機會將自己的「芳容」展現給殿主,這才聚集了大量女性。

「當真是成也殿主,敗也殿主……」他聳了聳肩,在心裏暗想。當然,那番隨機應變的話倒也算是發自心底。瞿?本就是這武神城的主心骨。

騷動平息了,所有人都注視着上方。儘管星輝散去后的陽光很是刺眼,卻沒有人移開視線。

「劍,來!」瞿?低語,左手雙指指向劍閣方向。千把名劍應聲飛來。

他並不打算舞劍,出場方式已經足夠花哨。他並不喜歡這樣,但不可否認,那種出場方式確是最為省時省力的鎮場方式。此刻場面已經徹底安靜下來,而他只想做一件事。

「鳴!」

從那刻起,這千把劍便成了絕佳的樂器。不過瞿?奏響的不屬於任何一首祭神禮樂,倒像是自己親手譜的小曲。

主調近似天興古樂,但卻又能從中感受到諸國百地的韻味。武神城內幾乎無人知曉此曲何名,但瞿?並沒有要介紹的意思。

他駕着七星龍淵降落到聖像頭頂,

緩步走到眾長老為自己留出的空位上。「對不起,來晚了。」他向眾長老低頭致意,然後面向東南再未語一字,只是揮動七星龍淵以劍氣留下一個大字——啟。

所有人心領神會,慶典,真正開始了。

「你……」瞿炎看了一眼弟弟,別人不知道那首曲子,但他記得。

《星海》,他們父母的定情之曲,也是見證了瞿?愛別離的心曲。即便瞿?將它改編,融合各地風采,使整曲變得輕靈喜悅,但這背後的憂傷確實他藏不住的。

瞿炎突然想起某一天弟妹告訴自己,如果有機會,想請他們夫婦兩代為照看她與瞿?的孩子,然後跟瞿?去周遊諸國。

「沒事,二哥,剩下的就麻煩各位長老了。」瞿?笑道。

「……」瞿炎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也笑道,「就讓你再做回甩手掌柜吧。」

……

「小老虎,姐姐來抓你了。」少女把玩著從父親身上順來的御令,有模有樣的越過門檻。

「殿主命我來取件東西,祭神大典要用。」她故作嚴肅,將那御令視與守衛,守衛自然放行。

爾後穿過中堂,步入內院。所見景緻與幼時一般無二。她輕車熟路,同那時盡量讓自己的神情保持平靜。

「應該就是這裏了。」她撫摸著小閣樓後方的院牆。按照那位銀髮先生的指示,將偷來的御令嵌入那龍形浮雕的口中。

隱藏的結界果真顯露出來,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吸入。

……

「哐當。」瞿昤正想將那三隻「地鼠」打回去,而那些空間幻鏡突然碎裂,包含在其中的木樁盡數落地。

「怎麼回事,義父?」

「義父?」

並沒有任何答覆,瞿昤這才意識到,這裏只剩下他一個人。

「人呢?」瞿昤拿起不遠處放在地上的劍譜。「好吧好吧,繼續練劍。」他聳了聳肩,自言自語道。

他對這種情況已是見怪不怪。義父卡歐斯每次來,父親瞿?就會離開一段時間,歸期不定。短則幾分鐘,長則幾天,最長的那次足足有一個月。回來時滿身血污,臉上也凈是污穢,還帶回來一頭黑龍的屍體,把他嚇了一跳。

那混賬老爹卻是一聲不吭,像只野獸般把他拉進懷裏,一邊撫摸着他的頭髮,一邊親吻他的額頭,根本不管他的情緒,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先去換身衣服,免得兒子以為他受了重傷瞎操心。

至於義父卡歐斯,這傢伙熱衷於惡作劇,沒辦法判斷他到底在還是不在。或許四周空無一人,但沒準下一秒就會被莫名其妙的彈腦瓜。何時顯身全看他的心情,就算剛被捉弄了,確定他在這,瞿昤也沒辦法揪他出來。跟他講話,他不會應聲,自己玩鬧很快便覺無趣,最後還是只能拿起父親留下的劍譜,照着上面的傻瓜攻略開始練。

寫這東西的傻瓜,不用想,肯定還是那混賬老爹。畢竟沒有人會在劍譜上安排每日作息。

不過這次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武神城觀光指南》《論小吃百味》《防被宰要訣》?這都什麼啊。」瞿昤有點懵,這些書上寫的東西瞿昤聞所未聞,完全無法理解。

不過這上面描述的東西確實比劍術要豐富多彩的多,漸漸的也就入了迷。他席地而坐,一字不遺的翻弄著那三本顛覆他世界觀的書。

突然,佩劍昤殤發出輕微振動,瞿昤亦感受到一股陌生的氣息。他飛速合上書,手握昤殤,面朝某個方向,學着方才父親的姿態,冷喝一聲,「誰!」並斬出一道劍氣。

「我去……」那長著一頭櫻色長發的少女瞳孔緊縮,俯身下腰躲過那道劍氣。再抬頭,一把尚未出鞘的劍直直逼來。來不及躲閃,她只能撕開隨身攜帶的魔法捲軸,召喚出一面火盾暫時隔開二人。

「喂!」

但瞿昤似乎沒有停手的意思。

「實戰中,若可以的話,定要先發制人,一旦成功便不要給對手還手的機會……戰場瞬息萬變,失之毫釐,差之千里,成敗往往僅在一瞬。」他的腦海中回想起父親的話。

「小老虎這麼暴躁的嗎?」少女飛身與瞿昤拉開距離。「嗯,看來那個怪叔叔沒騙我。」她盯着瞿昤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道。

「嘶,算了,姐姐我就指點指點你好了。」她抽出腰間配刀,擺好架勢。「武技·力量強化Ⅱ。」她自信的看着向她衝來的瞿昤。「你要是能擊飛姐姐手裏的刀,姐姐這十年就白……練了……」

「迅·雙子流星!」瞿昤喊道。伴隨着兩聲清脆的金屬振鳴,少女手中的刀被輕鬆擊飛。瞿昤面無表情的將劍搭在她的肩膀上,「蹲下,抱頭,別動!」

少女還沒反應過來自己輸了。「你……你……你……」

「你什麼你,老實點!」

沒辦法,只能照做蹲下抱頭。

「你是誰,說!」

「……」

少女仰視着面前身高不過一米四齣頭的。

「問你話呢。」

面相渾然天成,已經能夠看出長大后禍國殃民的勢頭。

「說話啊,你又不是啞巴。」

聲音靈動,語氣稚嫩卻劍術遠超同齡人的少年。

「我……我叫瞿暶,你的堂姐。」她尷尬的說。

「瞿暶?不認識,沒聽過。」話雖這麼說,瞿昤收起了昤殤,對她伸出手。「你好,我叫瞿昤。」

「啊?」瞿暶莫名其妙地被拉起。

「別人報完名號后也要自報家門,這不是應有的禮數嗎?」瞿昤微微一笑。

「呵……呵……是這樣沒錯。」瞿暶道,「但我有點跟不上你的腦迴路啊……這麼說,你相信我的話?」

「不相信。」少年一本正經的說,「但是你沒有惡意,噢,是它告訴我的。」他指了指他手中的劍,爾後轉身回到原處,繼續看書。

「果然是叔父的親兒子,這種把天聊死的基因絕對是完整的傳下來了。」瞿暶嘟起嘴,喃喃道。

瞿昤的聽力很好,「什麼是基因?」

「基因……基因就是……啊要死,我幹嘛和你扯這些。」瞿暶想起那堆煩人的功課,不明白自己是武士卻為什麼要學這麼多東西。「總之就是言靈郡的老學究最近總結出的概念。我說小老虎,你在這練劍練多久了,要不要姐姐我帶你出去玩?今天是春祭,外面可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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昤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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