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好巧，我也找你男朋友
唐宋在一中和二高中間租了一大一小兩間平房。
面積不小，足有二百多平，價錢也很厚道，一年租金兩千四。
簽好了租賃協議，交了一年租金，算是把補習班的選址定下來了。
只是這麼一來，手裡的余錢有些捉襟見肘。
開補習班，多少也得簡單裝修一下，不說布置得像縣招待所那樣豪華，也得保暖防寒。
首先門窗要加固，還得買幾個火爐子。
煤的問題好解決，礦區家屬用煤免費。
不過課桌板凳是個頭疼的問題，唐宋記得上初中時調皮搗蛋損壞了一張課桌，賠了學校三十塊。
這個價錢或許有水分，但也不大。
一整套桌椅，怎麼也得四十塊左右。
李蓉說：「我還以為多大的事呢，桌椅好解決，哪個學校都有淘汰的舊貨，咱們買回來修修，用上一年半載不成問題。」
桌椅板凳的問題，李蓉能解決。
緊接著唐宋比較擔心的就是生源了。
準備得再好，招不到補習生，都是白費功夫。
唐真正拿著端著水盆浸濕舊衣服剪成的抹布準備收拾屋子，大方向上她插不進去一句話，不過她也有自己的思考。
「哥，你這個補習班的收費標準怎麼樣？」
談到錢的問題，李蓉和唐宋都愣住了。
眼下讀小學和初中真心不貴，但義務教育之外的高中也真不便宜。
就拿剛上高一的唐真來說，每學期學費420塊，雜費260塊，書本費另算。
不過唐真是撿唐宋上學時留下來的書本，省去了這筆支出。
升到高三，還要購買各種複習資料，又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零零總總，一名高三學生兩個學期下來怎麼也得三千塊。
復讀班的學生還要另外交一筆擇校費。
其他地方唐宋不清楚，但二高明碼標價，2000塊。
所以說這年頭的高中不坑窮人。
唐宋當然也不能坑窮人。
複習班裡那些屢敗屢戰的老油條就是補習班的潛在客戶。
這些人大多家裡不怎麼差錢，又被寄予厚望，基本上不考出個名堂來別想走出高中校門。
唐宋覺得一個學期收五百塊補習費，應該不算貴。
「五百塊？」唐真瞪大雙眼，把抹布丟在水盆里，語氣哀怨：「你怎麼不去搶？」
「妹子，讀書人的事，怎麼能叫搶？知識是無價的。」唐宋覺得五百塊一個學期已經很良心了。
而且他的補習班是全天候的託管，和學校作息時間基本相同。
你嫌貴，我還嫌貴呢。
他妹子只怕沒見過二十一世紀每節課四十五分鐘三百塊的家教老師。
洗腳城做個60分鐘的足療，技師也才收298。
上哪說理去？
唯一要擔心的就是明目張胆的跟二高搶人，學校會有意見。
畢竟補習班不能悶著頭學習，還要進行月考檢驗學習成果，別看他有信心拯救複習班的老油條們脫離苦海，卻沒底氣出一套系統性的測試卷子。
所以到頭來還要跟二高合作。
這是個無解的難題。
「小真，你有沒有比較熟悉的高三學長學姐？」
唐真想歪了，還以為唐宋問的是高中生喜聞樂見的早戀問題，她囁嚅著自證清白：「哥你是了解我的，我在學校秋毫無犯。」
「算了，當我沒說。」唐宋擺擺手，否定了這個辦法。
靠別人抄卷子，始終存在一個時效問題。
千萬別相信學生的操守，哪怕他們也心知肚明，每次月考通過這種方式作弊取得的成績僅僅是鏡花水月，但風光一天是一天，高考被打回原形總還有一個發揮失常的萬金油借口兜底。
「要怎麼能既搶二高複習班的生源，又能讓二高心甘情願的同意學生回去參加月考呢？」
畢竟把二高的複習生招到補習班等同於明目張胆的質疑二高的教學質量，幾乎和偷人家媳婦兒，用完了還送回去吃飯一樣不當人。
門口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我有辦法。」
「你能有什麼……」聲音戛然而止，唐宋皺眉看著李佳然，很不耐煩的揮揮手。
李佳然笑的更甜了，眯著杏眼柔聲細語：「不如咱們打個賭，只要你能把補習班開起來，招到有意願的學生，我就能讓學校痛快的放人，月考和期中期末考試，我也保證學校正常接收。」
唐宋不敢打這樣的賭，上輩子三年半刻骨銘心的初戀留給他的唯一教訓是：李佳然是個心機女。
人家有這樣的家庭環境，老子是公安系統副局長，老娘是人民醫院婦產科主任，閨女自然也是個人精。
現在回想起來，上輩子談戀愛那幾年，他看似才是說了算的那個，但不管哪件事最後都按照李佳然的意願進行。
她就是有這種蠱惑人心的魔力，而且潤物細無聲，一點也不突兀。
「關你屁事？」
「我欠你的。」
唐宋回頭看了一眼，李蓉和唐真馬上默契的轉過視線湊到一起，商量起房屋清掃計劃，可注意力分明還放在他和李佳然身上，就差把吃瓜兩個字明晃晃的貼在腦門兒。
出了門，倚著窗檯站穩，冷笑著問：「你到底欠我什麼？」
這個問題兩輩子都沒搞明白。
李佳然欲言又止，最後搖頭，羞答答的回道：「不能說，說了怕你打我。」
唐宋鬆開緊皺的眉團，努努下巴：「說吧，我不打女人。」
李佳然眨眨眼，還是搖頭。
「你騙人……」
之前在醫院明明差點就打了。
「對了，唐宋，如果這次高考又失利了。」下意識退後一步，和唐宋拉開安全距離，李佳然支支吾吾的繼續解釋：「我是說如果，你會怎麼辦？」
唐宋猛地抬頭，銳利的眼神在李佳然身上刮著，從腳底板到天靈蓋，如是兩三次。
「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李佳然吐吐舌頭，忽然轉身跑開。
兩條活波可愛的馬尾辮消失在拐角，屋子裡吃瓜看戲的李蓉可惜的嘆氣道：「多好的姑娘。」
……
半個小時前，魏作東也收到了老張的回話。
「報名搞定了，不過我多嘴問一句，這孩子咋又高考，去年不是考的不錯嘛？」
魏作東心情不錯，翹著二郎腿笑道：「是啊，六百多分，家裡條件不好，沒去念。」
「沒去念？」老張呢喃一聲，語氣有些古怪，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老魏，你沒給我打過電話，我也沒聯繫過你。」
隨後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魏作東秒懂，隨後更大的疑團籠罩在心頭。
老張明顯話裡有話。
省城的老張撂下電話自言自語著：「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跟魏作東有交情不假，不意味著為了幫他而得罪別人。
話再說回來，敢這麼明目張胆胡作非為的，豈能是一般人？
市縣下邊錯綜複雜，他才不淌混水。
牆角偷聽的魏壯壯桃花眼裡水光泛濫，眯成淺淺的兩汪清泉。
她要把這個好消息通知唐宋。
然後，在唐宋家裡撲了個空，從熱心鄰居那裡才知道唐宋在一中附近租房子了。
她又怒氣沖沖的騎著自行車趕路，恰巧在唐宋新住處的門口發現了李佳然。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魏壯壯踩著腳蹬子，居高臨下：「李佳然，你來幹什麼？」
李佳然反問：「那你來幹什麼？」
魏壯壯哼道：「我來找我男朋友。」
李佳然遲疑著點點頭，不緊不慢的笑道：「好巧，我也找你男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