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爸爸錯了
冷。
彷彿墜入冰窖般的冷。
白瑾年身體搖搖欲墜,在空蕩的房間里,發出痛苦的哀嚎。
他記得,他當初出差的時候,在路邊攤隨手買了這個鑰匙扣。回到家,恰巧遇到了過生日的白梔小心翼翼向他問好,提及那天是她的生日。
他當時懶得應付,隨手把這個鑰匙扣當做禮物送給了她。
可這居然是他送給她的唯一一個禮物。
在路邊攤,價值15元的,普普通通的鑰匙扣。
「梔兒……」他痛苦的呢喃。
他緩緩的伸出手,一如當初白梔小心翼翼的從他手裏接過這個鑰匙扣時的模樣,他握著鑰匙扣,心痛得滴血。
為什麼?
為什麼他沒有早點意識到他還有這個女兒?為什麼他沒有早點知道夏冰才是他真正的恩人?為什麼他總是在失去了之後才知道後悔?
白瑾年哭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籠罩在無窮的悲傷之中。
他的人生,就是徹頭徹尾的失敗。
淚眼朦朧間,他好像見到窗外閃過一個人影。
身材瘦削,目測大概一米七,頭髮很長,同他的梔兒差不多模樣。
梔兒!
一個荒謬的想法從心中升起,白瑾年擦擦鼻涕,趕緊追了出去。
那個人,會不會是他的梔兒?會不會,他的梔兒並沒有死?
街道,白梔看着後面追着他的男人,眼裏閃過不耐煩。
精緻的臉龐升起不耐,琥珀色的眸子除了厭惡,再沒有別的情緒波動。
「真晦氣。」
不過是想回之前的出租屋看一看,居然能遇到白瑾年,哭得鼻涕眼淚掛在臉上,丑的讓她嫌噁心。
現在這麼後悔,早做什麼去了?
白瑾年憑着本能跑出來,一雙滄桑的、充滿悲傷的眼裏,浮現出絲絲希冀。
「梔兒,是你嗎?你是不是回來了?你回來好不好?爸爸錯了!」他愧疚的出聲,沙啞的嗓音顯示出他心情的無限悲涼。
正要跑開的白梔聽到這句『梔兒』,生平第一次跑步的時候絆到自己,一個趔趄,差點摔在地。
梔兒?
她白梔居然也有讓她的好『父親』這麼稱呼的一天。
噁心得她想當場吐出來。
突然動靜讓白瑾年更堅信有人,他快速跑過來。
想像中乖巧可愛的女兒沒見到,只見到空空蕩蕩的街道上一隻野貓眼睛綠油油的盯着他,陰森森的。
白瑾年站在原地,長時間的低迷難過情緒已經讓他整個人頭重腳輕,加上沒有進食,身體處在奔潰邊緣。
而剛剛,好不容易湧現的希望又變回了失望,他只覺得天旋地轉,有股就這麼死去的衝動。
反正,他沒有照顧好自己該愛的女人,更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女兒,他就是一個廢人……
白家別墅。
自從轉移了了白瑾年的所有財產後,白歌第一次感受到為所欲為是多麼美妙的滋味。
她躺在沙發上,享受着傭人們精心的伺候。
她可以肆無忌憚的挑剔、威脅他們,不必在意白瑾年和那些所謂的哥哥們看到了會不會對她影響不好。
她也可以看什麼不順眼,就直接扔了、砸了,不必像以前一樣還得裝作乖巧喜歡的模樣。
「這是我燉的燕窩。」唐澤端著一盅燕窩出來,神情溫柔:「聽說燕窩對女孩皮膚好,我喂你喝吧。」
白歌點點頭,張開嘴,等着他投喂。
唐澤眼裏飛快的閃過一抹厭惡,但還是模樣溫順的坐在他旁邊,給她喂燕窩。
白歌吃了一口,立即吐了出來,透明的燕窩直接被吐在沙發的墊子上,還有一小部分被吐在唐澤臉上。
她柳眉一豎:「你燉的?這麼難吃!我要吃的是極品優質燕窩!」
「親愛的,我都是按照你的要求來的」唐澤僵笑。
白歌冷笑:「你說是就是?我還懷疑你是不是私藏了呢!說,你是不是想把我的好燕窩拿出去賣瞭然後給你那個小破家族打錢回去?」
唐澤惶恐:「我沒有。」
「諒你也不敢,下次做好點,不然我遲早把你踹了。」
「好的。」唐澤低眉順眼,表情委屈。
見他這副模樣,白歌笑得惡毒。
燕窩的味道確實沒有不對勁,可是,她突然不想吃了就吐了。反正唐澤也不過是一個小家族的人,壓根比不過她,把人當傭人使喚的滋味還真不錯。
餘光瞥到唐澤正在擦拭臉上的燕窩渣,她剛升起的笑容立即沉了下去,譏笑:「你這是嫌棄我嘴裏的燕窩不幹凈?」
唐澤手微微一頓。
他很想把手裏的紙巾直接扔在她頭上,再諷刺她,干不幹凈你自己心裏沒點逼數嗎!
但想想自己來這裏是幹什麼的,他依舊溫柔的笑着:「我怎麼可能嫌棄你。我只是想保持最好看的樣子,好讓你看到我,就能心情愉悅。」
白歌拍了拍他的臉,挑眉:「你啊,也就只有皮囊能看。h市一個小家族的少爺,要不是遇到我,你能見到這麼大的別墅嗎?」
挪走了白瑾年名下的所有錢后,她就越來越看不上唐澤。
她現在資產上百億,而唐澤,加上他爸媽的資產,能超過十個億嗎?肯定不能。
白歌已經在想着把人踹掉,只是唐澤確實好看,俊秀溫雅,是她喜歡的那一款,模樣實在讓她捨不得。
「謝謝歌兒能讓我住進這麼好的別墅。」唐澤討好的笑了笑,語氣放柔「你不喜歡我了嗎?幹嘛那麼凶?」
白歌就愛他這樣,心情愉悅了幾分,沖他勾勾手指:「喜歡,本小姐能不喜歡你嗎?現在給我按按腿,走了這麼多路,酸都酸死了。」
「好。」唐澤拿過小板凳坐着,仔仔細細的給她按腿。
白歌覺得愜意,看着面前的男色,她突然壞笑,使喚:「給我把鞋穿上。」
唐澤深吸一口氣,彎腰拿鞋就要給她穿上。
突然,白歌腳一收,罵道:「誰讓你站着給我換的?跪下!跪下給本小姐換上。」
就在唐澤忍氣吞聲,真的要跪下時,餘光看到落地窗外某個熟悉的人影時,動作一頓。
白梔一直知道白歌骨子裏的跋扈和放縱。
以前,她為了營造良好人設,在白家其他人在場時,對待傭人都是好聲好氣、天真浪漫的模樣。
這會自己手裏有權利了,自然是完完全全展露自己的本性,再也無所顧忌。
白歌見男人不動,蹙眉,語氣一凝:「你愣著做什麼?這幾天我給你了點甜頭,你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我讓你給我跪下穿鞋,你聽到沒有?再不動信不信我讓你還有你那個破爛山區的唐家都混不下去!」
白梔已經在往這邊過來,唐澤自然知道他不需要再裝。
他冷漠的看着她,裝出來的柔情悉數散去,站在她身前,冷冰冰的,沒有一點平常的樣子。
他的不對勁讓白歌心裏蔓延開一股恐慌。
不會是她表現太過了,所以他想打她吧?
她往後縮了縮,「你想做什麼?」
「白小姐這幾天的日子應該過得很開心吧?不過,時間到了哦。」身後,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
白歌身子完完全全僵硬住。
這些天的生活里,她幾乎已經忘記了在blu電子監獄里發生的種種事情,忘記了那些屈辱、那些怨恨、那些恐懼。
彷彿她依舊只是白家大小姐,有傭人使喚,可以隨便在街上購物、勾勾手就有人往她身前湊。
尤其是今天,掌握權勢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彷彿身處在雲端,飄飄然的,滿是快樂和肆意。
白梔的聲音把她拉回了現實。
她僵硬的轉動脖子,杏眼滿是驚懼:「你,你,你故意的!」
把她放出來,讓她享受了這些美好,再把她抓回去,重新接受折磨。
沒有什麼比讓一個見到希望后,再強勢的剝奪她所有的希望更讓人難受。
白歌掀開薄毯,往二樓的方向跑去。只不過,動作不過兩秒,就被唐澤扣住手腕,狠狠地壓在地上。
「你的一切不過都是主人施捨的,你有什麼資格耀武揚威?不知死活的瘋女人。」唐澤罵道。
他做了這麼多任務,這是第一次這麼難熬。
必須得天天對着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說他愛她,非常的愛她,說得他自己都要吐了。
「白梔,你這麼對我,你一定不得好死!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白歌失聲尖叫着,分貝高的讓人耳朵嗡嗡響。
唐澤把一塊布塞進她嘴裏。
「別吵到主人。」
白梔眨眨眼,壞心眼的笑出聲:「那我可千萬不能讓你死了啊,你死了就要來報復我。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讓你活到老。」
活到老,折磨到老。
白歌臉刷的一下就白了。
折磨到老?幾個月的時間就已經讓她精神接近崩潰,幾十年的時間——她非得真的瘋掉。
她掙紮起來,在唐澤手底下瘋狂的扭動,只可惜,扭動了半天都沒什麼作用。
…
白歌在blu電子監獄瘋狂尖叫、崩潰時,寒熙帶着另一個女人出現在了白梔面前。
姜眠滿臉驚慌,身上還穿着睡衣,瑟瑟發抖。顯然,她是還在家裏的時候就被人擄走了。
等她看清楚白梔的臉時,臉上滿是恐懼和害怕消失了。
寒熙把她嘴裏的布條拿開后,她抬抬下巴,鄙夷道:「白梔,就憑你也敢找人把我從家裏拐走?趕緊放了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想像中對方的驚慌失措並沒有出現。白梔看着她,嘴角勾起一個淡薄的弧度,冷冰冰的,沒有一點溫度。
和平常謹小慎微的白梔比起來,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
姜眠慌了。
這場景,好像不對勁。
「你就沒想過你的好姐妹白歌去哪裏了嗎?」白梔笑眯眯的:「我打算讓你來和她作伴,這樣你們兩個人都不孤單了。」
說完,她還無辜的眨眨眼:「怎麼樣,我是不是很貼心?」
貼心?
巨大的恐慌淹沒了姜眠。
「是你抓走了歌兒?!」
白梔點點頭,「是啊,她沒告訴你嗎?她消失的幾個月都是因為被我關起來了。不過沒關係,你們馬上就可以在一起了。」
白梔實際上這麼厲害的嗎?能悄無聲息抓走白歌,也能抓走自己。
再想想自己以前做的事情,姜眠打了個寒顫。
她花容失色:「白梔,我錯了,我之前不是故意欺負你的,都是白歌挑撥……」
「把她和白歌關一起,好好照顧。」白梔冷冷的吩咐。
…
白歌和姜眠兩個人被關在監獄飽受折磨,蘇染現在全民喊打如過街老鼠,而白瑾年現在每天都活在巨大的痛苦和自責之中,精神上的折磨已經讓他頻頻崩潰。
白梔打算暫時把對白家人的復仇擱置在一邊。
她給自己化了一個妝,等妝容完成後,大而亮的鳳眸變暗變小,白皙的臉蛋變黃的同時還『長』出了許許多多的雀斑,臉變大了、水滴鼻變塌了。
清冷明艷的容貌被遮住,現在的她,丟在人堆里都沒人注意。
「直升機的設備調試好了嗎?」
「準備好了。」
寒熙快速回答。
他看到白梔的模樣,臉上是掩飾不住驚訝。
老大真牛,靠那麼幾個刷子和瓶瓶罐罐就能讓臉完全變了一個樣。
「嗯。」白梔動作利落的上了直升機,戴好頭盔坐在駕駛位,沖沈燁揮了揮手:「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你好好『照顧』那兩人。」
她打算去一趟科技城。
晶片的具體位置肯定在科技城某一處,她要找到它。為了不暴露真實的身份,她專門給自己化了一個和真實模樣差得十萬八千里的妝容。
不知道科技城發展成什麼樣了,她有點小期待。
直升機聲音轟鳴,穩穩的行駛在空中,白梔大概駕駛了兩個小時,就來到了科技城上方。
望着底下的空地,白梔開始操作直升機降落。
突然,天地間颳起一陣風,直升機顛簸兩下,偏離了原本的線路。白梔皺了皺眉,見底下是一塊空地,便操作直升機停了下去。
等她走出駕駛室,四周綠草如茵,還有幾朵野花生長。不過,這裏坐落着幾個墳墓,竟然是一處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