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堂姐的秘密
栩栩被母親領着上了二樓，站在門口安靜打量他們一家三口的小屋子。
喬家自己起的二層磚房，一樓廚房連着堂屋，後面還有間是喬貴老兩口的房間。喬家三兄弟住樓上三間房，喬正國一家住靠里最小一間。
在此基礎上，喬貴又在頂層加蓋了個小閣樓，目前是家裏四個男孩在住，而老二的閨女喬青則跟夫妻倆擠在一間屋。
嚴莉把栩栩抱到床上，床不大，原本睡倆人剛好，但栩栩回來了，勢必得跟他們住一間屋，就得讓喬正國想想辦法。
喬正國琢磨著說：「不然你倆睡床，我睡沙發。」
嚴莉蹙著眉，「實在沒其他辦法就只能先這麼着，廠里說建集資房，也不知道今年下半年能不能有影兒。」
栩栩已經五歲了，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見媽媽滿臉愁容，娟細的眉毛也跟着皺起來，「媽媽不開心嗎？」
嚴莉在栩栩嫩嘟嘟的臉上親了親說：「媽媽怎麼會不開心，栩栩回家了媽媽開心得不得了。只是咱家小，沒辦法給栩栩放小床，等以後咱們搬新家媽媽就給你弄個公主床。」
聽到公主床，栩栩樂開了花，但她記得之前王阿姨教導的做個小淑女，又趕緊拿手擋住嘴。
這讓嚴莉看得可樂，拉開她的手笑道：「小公主還不好意思啦？栩栩本來就是媽媽的小公主呀。」
栩栩靦腆地抿了抿嘴，「王阿姨說栩栩是小淑女。」
嚴莉一怔，心中有一絲彆扭，問她：「栩栩喜歡王阿姨嗎？」
栩栩想了半晌，點頭，卻又說：「王阿姨對栩栩很好，星野哥哥也很好，但是我還是想爸爸媽媽和哥哥。」
栩栩走丟之後莫名其妙被公安局登記到了隔壁市，一直沒找到家人，後來還是警屬王萍見孩子無人照管領回了家，一呆就呆了兩年。
孩子丟了的兩年間，喬正國跟嚴莉甚至想過最糟糕的情況，但栩栩被王萍夫妻倆照顧得很好。
嚴莉自然是非常感激他們，但心中難免擔心女兒會不會跟王萍更親，現在聽見她親口說更想爸爸媽媽，心中那塊隱隱堵著的石頭終於徹底落地。
「爸爸媽媽和哥哥也非常想栩栩，等他放學回來你就能見到他啦。」
栩栩對三歲的記憶不是特別清晰了，但家人的面貌性格卻無法忘，她還記得哥哥總是牽着自己陪自己玩。
「我也想哥哥！」她激動道。
「那咱們睡個午覺，睡醒哥哥就該回家了，好不好。」
「好！」栩栩乖乖鑽進嚴莉掀開的被窩。
栩栩一覺睡到下午三點，嚴莉守在旁邊正在看雜誌，聽見女兒軟軟的喊了聲媽媽，將書一丟親了親女兒，「睡飽了嗎？」
栩栩不好意思地笑，「睡飽了。」
嚴莉給孩子收拾整齊，牽着下了樓，此時樓下堂屋只有大嫂還坐在那裏織毛衣，而丈夫喬正國正跟在廚房忙活的林碧芬後頭說話。
林碧芬心裏正煩著呢。
這個月攢錢的小目標還沒到位，莫名其妙又花出去一筆。
除了長孫喬宇深，她就沒對哪個孩子上過心，也不知道今天怎麼腦子抽抽了，為個丫頭片子又是買魚又是買雞的。
這老三還扭著自己說什麼想換套大床，她更是不耐煩，「要換你自己換，你那屋哪還放得下！別在這耽誤事兒，我這給你閨女弄晚飯正煩著呢！」
嚴莉領着孩子下樓正好聽見，喬正國回頭朝她苦笑，嚴莉頓時心情落了下來。
他和喬正國合計之後的打算是找李木匠現打一套，但李木匠早不接活了，也就林碧芬跟木匠媳婦兒能說上兩句話，便想拖她討個人情。
結果就一句話的事兒，老太太也不願意幫忙！
栩栩心思敏感，抬頭怯怯地問：「是不是我做得不好，奶奶煩我？」
林碧芬轉頭髮現嚴莉和栩栩站在廚房門口，目光一接觸到小姑娘膽怯又渴望的眼神，不知道為啥，心裏就是一軟，彷彿自己天生就該寵愛這個小孫女似的。
她楞了片刻，發覺孩子對自己有些畏懼，第一反應就想消除這種誤會，「奶奶稀罕栩栩，怎麼會煩你，這我剛鹵出來的雞腿，拿個去吃！」
說完這句話，她自己就怔了一下。
這雞腿，原是打算留給大孫子的。
栩栩看着雞腿，眼神有些留戀，卻仍背着小手搖頭，「我不吃，等哥哥回來一起吃。」
林碧芬思緒還沒理清，見她乖巧模樣，隨口表揚了一句：「栩栩這麼小點兒就懂事，真乖。」
看着老太太變臉飛快，一旁沒吭聲的喬正國和嚴莉都暗暗驚訝。要知道林碧芬可是一點都不心疼閨女的，兩年前栩栩在家時從沒得過好臉，這兩年二房的喬青也從來沒被老太太正眼瞧過，今天怎麼回事，居然跟剛回家的栩栩這麼親？
夫妻倆對視一眼，都沒說話。
但總歸不是壞事，女兒沒被奶奶輕視，是個好的開始。
栩栩坐到堂屋沙發上，織毛衣的李秀蘭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手中動作不停，微微笑道：「栩栩中午睡覺了嗎？」
「睡了。」栩栩盯着李秀蘭飛快翻動的手指。
「叫大伯母。」嚴莉提醒。
「大伯母！」喬栩栩立即響亮地喊了一聲。
李秀蘭嘴角彎起，瞥眼見她目不轉睛盯着毛衣針，問她：「喜歡看這個？好看嗎？」
栩栩臉上透出絲薄紅，「好看。」
說來奇怪，李秀蘭其實不怎麼喜歡小孩，除了自己倆兒子，妯娌們的孩子她一向都是態度淡淡，尤其是二房家的喬青，小姑娘長出心眼后，她更是一點好感都沒有了。
但同樣是女娃，喬栩栩一笑就能讓她心中微微發軟，李秀蘭搞不明白怎麼回事，想來想去只能歸結為喬栩栩長得好，也正是軟糯糯的年紀，看上去很能激發保護欲。
李秀蘭將針走完，翻了一面才說：「栩栩喜歡，等大伯母這件衣服織完，給你織條小圍巾。」
「媽媽，大夏天織什麼小圍巾？」
一個男孩背著書包竄進堂屋，書包朝沙發上一丟，仰臉朝李秀蘭問。
李秀蘭一瞧牆上掛鐘，「喲，都放學了，上哪弄一腦門汗去了？你哥呢？」
「我哥在後邊兒磨嘰呢。」男孩轉頭看見喬栩栩，忽然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