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無效孟婆
莫天只感覺手腕一沉，抱著的女演員便體溫越來越低的，低頭仔細去瞧，也看不出胸腔的半點起伏。
就好像......就好像她真的死了一樣！
莫天是真的慌了，但這種猜測太過離奇，導演也沒有喊停，他於慌亂間說出台詞，收穫了導演興奮的大喊：「卡！過！」
但是立刻，莫天就沖著導演大聲喊了起來：「導演，她呼吸沒了，快叫救護車！」
導演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兒，這剛剛也沒有什麼過於刺激的情節呀，這女演員的身體素質心理素質怎麼這麼差？這就被嚇得暈死過去了？
導演以及劇組的工作人員，呼啦啦地往明月所處的位置跑去，而此時的明月正對著白無常苦苦求情。
「白哥，您趕緊送我回到身體里去吧，不然要出大事了。」
白三面無表情，仍是拉著她往黑暗深處走。
明月停下腳步往地上一蹲，心急火燎：「白哥，您這是真的要斷送我性命嗎？要真是三個小時后才回去，我會被送到殯儀館，我奶奶離得遠他們要是聯繫不上，我就要被火化了。」
白三這才停下腳步，冷冷地說：「給你十分鐘，今天下班往後延時十分鐘。」
「好，」明月忙不迭地點頭，「都聽您的，多謝白哥。」
白三頗為不耐地揮了揮手，明月被感覺自己飄了起來，隨即就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微弱熱氣。
她緩緩睜開眼，正對上導演那張仇大苦深的臉。
「導演，你怎麼了？」
導演見她醒了，又驚又喜，一把抓過她的手連聲問著：「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剛剛是怎麼回事？怎麼呼吸都沒有了？」
明月笑著安撫著他：「我沒事兒，剛剛我演的那個妹妹不是被槍擊致死嗎？我演屍體摸索出的經驗，把呼吸放緩了而已，都怪我事先沒有跟您說，嚇著你們了。」
導演提起的心落了地，要知道在戲組若是出了人命，惹上麻煩不說，也不吉利。
現在聽明月這樣說，他不由眼睛一亮，將明月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誇讚的話不停地往外冒，直弄得明月有些不好意思。
待導演離開，她又特意去了莫天那裡，還是同樣的說辭，然後把腰彎成九十度鄭重地向莫天道歉。
「對不起，把您嚇著了。」
莫天對眼前這個跑龍套的女生更感興趣了，她有靈氣又肯下功夫，稍微有人帶一帶，就能成就一番成績。
他不由開始回想自己簽下的那些劇集，不知道有沒有適合她的角色，倒是可以讓她去試試。
明月不知他正在想如何提攜自己，只能看到他微低著頭面色沉靜，被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白三給的十分鐘馬上就要到了，自己還得找個地方安置好身體，不然離魂后不知又會嚇倒多少人，引起多大的亂子。
「前輩？」
莫天應聲抬起頭，面無表情地說：「不怪你，是我反應過度了。你的表演非常真實，給我很大啟發。」
「不敢，不敢。」
明月尷尬地沖他笑笑，又鞠了一躬便跑開了。
這是今天的最後一場戲，大家都各自回家了，明月趁著眾人收拾的時候選了建起來還沒用得上的一個房間，從裡面鎖上門又尋了些遮擋物，蜷縮著身子躲了進去。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她的魂魄就到了熬湯的食攤上。
遲到了十分鐘，她原以為有人在等，心中頗有些愧疚，但事實上除了那幾個神情麻木的婦人，沒來一個食客。
「快開始吧。」
白無常留下這句話就走了，明月立刻開始挑選食材準備起來。
正值秋季，空氣乾燥微涼，正是喝老鴨湯的時候。
選出食材洗凈，依次放入配料，將火調到最大，待鍋里的水開了，又調成小火慢慢熬起來。
本以為需要接近一個小時的時間，但不知是什麼原因，不到半小時，就有濃郁的香氣開始從鍋里飄出來。
明月揭開蓋子一看，湯已經澄黃透亮，拿筷子一戳，鴨肉也已經酥軟。
可以營業了。
明月牢記著自己的任務：1000個魂靈喝湯投胎。
她不但任由湯鍋里的香氣往外散，還站到食推門口開始吆喝了起來。
「喝湯啦，美味香濃的老鴨湯嘞，清熱敗火，滋陰補陽，而且不要錢，快來喝嘞——」
路過的陰差被她這一嗓子驚得差點握不住手上的勾魂索，紛紛扭頭看向她。
明月沖著他們露出個溫柔的笑，轉頭又賣力地吆喝了起來。
別說，在這種充滿人間煙火氣的操作下，還真有幾個剛死沒幾天已經結算完功德的魂靈被吸引了過來，坐到了食攤的桌子旁。
「yes!」明明暗暗握了下拳頭，帶上最燦爛的笑容，親自將湯一一端給他們。
待那些魂靈喝湯之時，她悄悄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記事本，仔仔細細將人頭數了一遍又一遍，最終在第一頁鄭重地寫下：2021年10月25日，喝湯魂靈4個。
「老闆，再來一踠。」
「我也再要一碗。」
「來啦——」
明月將記事本放在櫥櫃的角落裡，興緻極高地為魂靈們端湯，現在她看著這些喝湯的魂靈如同看到閃亮的人民幣以及無拘無束的自由天地，恨不得把他們貢起來才好。
心裡一飄，話頭就跟著飄了起來。
「老哥，這湯好喝不？你喝得滿意嗎？」
低頭喝湯的肥胖男子應聲抬起頭，從視角上看起來，他和活著的人沒有任何的區別，除了沒有影子。
「好喝，雖然跟米其林沒得比，但也有個四星酒店的水準了。」
明月一聽便樂了起來，身邊的人平時都只是說好喝，從來沒有說過好喝得這麼具體，四星酒店的水準，算很高了。
「多謝老哥誇讚，要再來一碗嗎？」
「不了，我明天再來。」
明月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明天？這孟婆湯不是喝完之後就會去投胎嗎？
「你說你明天還來喝？」
「對呀。」
「你還記得你是誰嗎？」
「我當然記得，怎麼說我劉國強也是做生意的，記性哪會那麼差。」
他說得漫不經心，明月卻如同遭受了當頭棒喝。
為什麼？
為什麼自己作為孟婆熬出來的湯一點都不孟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