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意外之苦

劉導拍的這部戲叫《尋》，沒有完整的劇本，明月猜不出是個什麼故事，只是劇組演員男性居多，且都是成熟男性，一個柔弱精緻的小男生都沒有，看來是走的寫實派。

從僅有的二十頁劇本來看，這是一個尋找神秘消失的游邦商隊的故事，是要重現絲綢之路？還是要尋找裝滿金銀珠寶的寶藏？

原本計劃三天拍完的內容，一天就拍完了，明月基本上都是一條過，讓陪著重拍的演員們輕鬆了不少。

「可以呀，小姑娘，拍戲真靈。」

「都是前輩們帶得好，讓我很快就入戲了。」

明月的專註和謙遜為她贏得很多好感，這讓她快速地融入了新的劇組中，與同事們相處得和諧融洽。

劉導對明月也很滿意，最直接的表達方式就是，在吃盒飯的時候給她發了兩份。

「吃，吃飽了，我們晚上接著拍！」

「晚上拍什麼呀？沒有劇本的話有沒有飛頁？」

明月從來沒有嘗試過自發性表演，這種影帝影后才做的事，她自認為做不好。

就算沒有劇本，有張編輯臨時起意寫出來的飛頁也好啊，至少有個大概的思路。

劉導那雙被濃重黑眼圈包圍的圓眼睛瞪得大大的，如同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

「你在說什麼笑話？當然沒有！你進組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了，沒有這些東西，一切按你的真實反應來。」

明月沉默著點頭，放棄了最後一點掙扎，今晚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了。

突然想到息晚上還要去地府上班，明月只得硬著頭皮去跟劉導說明情況。

「劉導，我每天0點到3點是沒辦法拍戲的，排戲的時候能不能錯開這個時間？」

自己一個沒有名氣的小演員，剛進劇組就提條件，實在是有些不太好，明月有些擔心導演會生氣。

沒想到劉導聽到后卻是眼前一亮：「明月，你提醒了我，這個時間段游邦商人們應該也在休息，我們以後拍夜戲就往後挪，這樣更真實！」

明月張了張嘴巴，放棄了解釋，一臉佩服地說：「對對對，您說得很有道理。」

見他又拿出紙筆開始寫寫畫畫，明月挪到了演員們扎堆的地方，搬了個小馬扎坐下。

劇中的男一號（明月覺得他是男一號，因為他目前戲份最多，不知道最終是不是）見她一直盯著導演看，立馬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嘿，別理他，劉導就是這樣，看著不著調，但怎麼說呢，他和其他導演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對拍戲這件事非常痴迷。」

明月也看出來了，劉導不像是在呈現一個作品，他是在創造一個作品，拍戲可能就是他最感興趣的一件事，而不是他為之奮鬥的事業。

想想自己為了三兩碎銀起早貪黑、四處奔忙，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只得感嘆一句：有錢任性。

旁邊的男主又問：「你膽子大嗎？劉導很有想法，經常會布置些突然出現的道具和機關，之前的女演員就是因為這樣被嚇跑了的。」

明月吞了吞口水：「有多突然？」

「這麼說吧，就跟鬼屋冒險差不多。」

明月緩緩坐直了身子，努力將背脊硬起來，鬼屋冒險她沒有去過，但地府熬湯她已經去了好幾天了。

真鬼都見過，還能怕人為製造的假玩意兒？

「我膽子大，應該是不怕的。」

說完她還氣定神閑地拿出了水杯，看得周圍一群同事齊齊為她豎大拇指。

天黑透了之後，劉導拿起了他的小喇叭：「各部分就位，2號燈光再暗一些，對，隱約能看見就行，收音的麥放低一點，我要聽到演員們的每一個呼吸！」

明月站在場景中——一個廢棄的山洞洞口前，這是劉導費盡心思選中的地方，也是嚇跑之前那個女演員的地方。

夜晚昏暗的光線下，那個洞口看起來像是吃人妖怪張大的嘴，明月遏制著自己的想象，反覆提醒自己：這就是個洞，跟某音上玩的大嘴洞洞特效沒有任何區別。

可是隨著導演的一聲：「action!」洞里居然傳來隱隱約約的嗚咽聲，似幽似怨，如泣如訴。

明月牢記自己的人設——尋寶探險的少女，膽大、好奇心重應該是角色的主要物質。

因此她在最初聽到聲音時瑟縮了一下，接下來竟撥開洞口的雜草走了進去。

劉導在監視器後面有些興奮，拍著大腿說：「唉呀，進去得好，快，給我切裡面的攝像頭。」

山洞裡面他早就放好了機關，還安排了不少製造情境的演員，別說，還真有點期待明月的反應。

山洞很深，牆上不時會有影子晃動，如同真在起舞的海藻，配上山風的聲音，的確是有些鬼魅狂歡的感覺。

但明月卻覺得這有些小兒科，就這？

「吧嗒」一聲輕響，明月感到左腳踩到了什麼東西上，腦海中第一個閃過的念頭就是機關，她沒有抬腳，身子往旁邊一滾，避開了彈過來的一塊小石頭。

可接下就像是捅了機關窩一樣，無論她如何躲避仍是被石頭砸了好幾下，這讓她有了些火氣。

「吼吼吼吼」有節奏的口號聲從山洞更深處傳來，明月拍打著身上的灰塵，微弓下身子謹慎地往裡走。

一群面部塗滿油彩、身穿獸皮的人正圍著一個小火堆跳著狂放的祭祀舞蹈，之前山洞上的影子應該就這麼來的。

他們見到明月後，第一反應就是攻擊，明月在左閃右突之間踢到了火堆中的木材，引來了更為激烈的假打。

那群人的神色、行為都太過真實，一時間竟讓她有些分不清這到底是不是在演戲。

一瞬間的迷茫讓她反應略有些停滯，一個類似領頭的人來到她面前對著她猛力一攤。

「嘣——啊——」

她先是後背撞到了牆上，接著便開始往下墜，那聲驚慌的慘叫絕不是她的演技，而是最真實的反應。

劉導原本津津有味地看著監視器，時不時就滿意地點頭，明月的反應太真實太符合他心中的角色了。

只是突然，她就從面畫中消失了。

「咔！怎麼回事？明月人呢？」

「導，導演，她好像掉到山洞下面去了。」

「快！快救人！還有，拿上攝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