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回報

人蔘？

林嘉禾心裡一動，要是為這個對她來說自然是小事一樁，只是自己該不該出這個風頭呢？

出於謹慎，她再次詢問。得知對方不過是因為心急母親生病廣撒網，多方打探消息才找到了自己頭上。

想來也是，憑邵大秘的身份和接觸到的層次，對普通人來說難得一見的人蔘應該也不算什麼吧！

「要是普通滋補身體的人蔘我自然有關係能買到，只是這次麻煩的是要上了年份的老山參，家裡老人年紀大了，但當兒女的總還想留一留……」說到動情處，邵大秘聲音微微哽咽，顯然想到了一些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見此，嘉禾便知道這是要吊命的老參湯了，必然是家裡老人情況不好，不然不至於讓邵大秘這樣的老狐狸外人面前泄了情緒。

不管是出於同情還是利益考量，她都決定答應下來。

「您的心情我能理解，我這就回去找人問問……」

說是這樣說，但心裡已經決定幫一回忙。不管是趁機給自己找個靠山，還是給沈明輝拉一道關係網，都是利大於弊的多。

沒錯，她並沒有用空間里人蔘的打算，畢竟沈明輝那邊最近的人蔘買賣算是S市的獨一份，如果自己貿然拿出上年份的老參，未必不會引起他的注意和警覺。

更何況，這件事本來就打算拉他一起，又何必節外生枝多露了馬腳呢？

果然，晚上回去一說，沈明輝立刻一喜。

「紡織廠的邵大秘，這人我聽說過，只不過人家層次高，我想搭話也沒機會……」

他做黑市的生意也一直想著法兒的聯絡人脈編製關係網，如果能接觸到這種大廠高層那就自然是再好不過了。畢竟到了人家那種層次，什麼偷偷摸摸、不合規矩也就不存在了，規則律條約束的往往是底層的小民。

想到這兒，他立刻起身準備，神色興奮中又帶了一絲鄭重。

「這是個好機會，我早就聽說這些大廠領導各有各的門路，手裡的資源交換遠不是我們這些小打小鬧可比。如果能有機會搭上關係，比我們自己在這小水坑裡折騰可強多了！」

林嘉禾明白他的意思，幾個人折騰的小生意哪兒有背靠大樹來的容易，以後聲勢浩大的「官倒」集團也不是突然冒出來的，不過是從水下浮現出一角罷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多耽擱，邵大秘明早就要出發京城，今晚咱們就過去一趟，把人蔘送過去……」

至於會不會泄露了沈明輝做黑市生意的消息，說實話，到了人家那種層次，已經不在乎這點小事兒了。沒有利益，誰會閑著沒事幹舉報這種事兒呢？

當天晚上，兩人聯玦拜訪邵家，接待嘉禾的是熟悉的王大姐，而沈明輝則得到了和邵大秘私談的機會。

或許是因為婆婆重病的緣故，王大姐臉色看上去不太好，一臉憂容，聲音感慨，拉著嘉禾的手一勁兒的感謝。

「唉！如果不是家裡這邊兒走不開，我早回去看看了，沒法兒伺候在老人身邊我和老邵這心裡真不是滋味兒……」

「真是小林你這麼上心，早上才提了一嘴，晚上你就給送來了！唉！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了，解決了老邵心裡一直惦記的心病，他這兩天吃不下睡不著，沒少為了這人蔘的事兒著急上火……」

林嘉禾今晚送人蔘的殷勤舉動她看不清嗎？當然不會，但人家有這份兒心並且真的解決了她家的難題，這份兒人情她就要認，也真心實意的感激。

先不說這人蔘的價值，單是老山參有價無市就是個大難題，每年只靠人力進山尋參，攏共幾十斤的產量也要有限供給上面的老領導。與其讓自家老邵欠個大人情找上面的關係，倒不如像現在這樣讓她鬆口氣。

畢竟，同樣的人情對不同身份的人來說價值不同。至於小林這裡，不過是將來抬抬手的事兒。

那晚沈明輝和邵大秘兩人的談話嘉禾不得而知，但他知道的是事情結果沈明輝顯然很滿意，回頭又送過去一根老參不說，還找了東子幾人嘀嘀咕咕的一晚上。

沒兩天，廠里出了過年放假三天的通知，這下真的是快到年底了。

和嘉妙的聯絡也很暢通，有之前打下的人情底子，她請假回來過年的事兒也沒遇上什麼阻礙，甚至前後能有兩個星期的年假。

等S市迎來姍姍來遲的第一場冬雪的時候，林嘉禾也終於從火車站接回了妹妹。

「黑了！瘦了！也精神多了！」

姥姥早就翹首等在家門口，一見到人就忍不住激動的拉著嘉妙的手念叨。

林嘉禾在車站見面的第一眼已經紅了眼眶，這哪兒是什麼精神了，分明是吃了不少苦頭。

「姥姥，別在門口吹冷風，咱們娘幾個進屋去，熱熱的紅糖水給她倒一碗，發發汗，省的她受凍感冒……」

聽了嘉禾的安排，姥姥也顧不上難受，連聲說好好好，進屋去倒水。

嘉禾也不是非要讓老人幹活，不過是為了打斷姥姥的難過心情罷了。

家裡人少不了心疼的詢問，嘉妙倒是不以為意，抹了抹激動的眼淚，滿臉只剩下回到家喜悅。

對於鄉下的生活也只撿好的說，什麼知青大姐們照顧了，村裡人和善了，自己吃的飽穿的暖，一點煩心事都沒有……

這種程度的謊話自然糊弄不過家裡人，姥姥和嘉禾心知肚明，只是面上沒點破，孩子心疼家裡人，她們又何嘗不心疼，就連一向主張節儉的姥姥也張羅著要做好吃的的。

「家裡的臘腸切一截兒，配了酸菜炒個臊子，今天咱們吃點兒好的，給你們都補補……」說著，小老太太已經換上了笑臉要給小外孫女張羅接風宴。

「上馬餃子下馬面，今天咱們正好一頓麵條，酸菜臘肉做鹵子，香的人掉下巴。你們等著，讓姥姥給你們亮一手……」

不等拒絕，人已經歡歡喜喜的去廚房忙活了。

屋裡只剩了姐倆，林嘉禾才仔細盤問妹妹，待得知村裡冬天修水渠挖石灘，所有人都要上工幫忙，手上的傷口和變黑瘦都是幹活累出來的，她強忍著淚水止不住的心疼。

嘉妙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短短兩個多月，走的時候還一團孩子氣，雖然瘦弱但精氣神兒里都冒著活潑。

而現在，手上多了粗糙的口子，頭髮乾枯膚色加深，更明顯的是人的狀態也好似突然成熟了許多。

「長大了！也懂事能幹了！像個大姑娘的樣子了！」

她能怎麼辦？除了安撫妹妹，剩下的只有更堅定把人弄回來。

都知道鄉下日子苦，可沒經歷過的人真想不到實處，更何況她這種新時代長大的人，真的很難想象大冬天挖河灘砸石頭的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

但想想原劇情里，女主考上大學暑假去探望下鄉多年的姐姐，時隔七年，插隊到偏遠地區的原身已經蒼老的不成樣子，可見日子有多難熬。

在除夕的前一天，姥爺家的表哥們也陸續趕回來了三個，剩下兩個一個在湖南一個在內蒙，離得遠也不好請假，已經三年沒有回來了。至於新入伍的愛強表哥，今年也沒有得到探親假。

一家人的歡喜不必多說，整個過年期間都熱熱鬧鬧。

在這種艱苦年代，過年最大的期待就是吃頓好的。年初一在家吃餃子、年初二去姥姥家吃餃子、年初三沈明輝幾個兄弟們又聚在一起，這次林嘉禾實在想換個口味兒了。

「那不如吃鍋子吧！」許強眼睛一亮，提議道。

「正好，我這兒能弄來一點新鮮羊肉，熬個湯底，沾點芝麻醬，熱熱乎乎圍在一起來一頓，再好不過了！」

這個想法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姥姥回家過年，沒人管，林嘉禾索性把家裡的干木耳、干蘑菇、臘肉、臘腸、火腿通通切洗了一點，東拼西湊擺了滿滿一桌子。

這次聚餐東子果然把上次提到的對象任美紅帶了過來，雖然被許強笑罵雞賊灌了好幾杯酒，但面上的得意誰都看得出來。

「唉！好漢無好妻，懶漢取花枝，弟妹這麼好的品貌跟你真是虧了！可憐我這麼勤快上進的男同志，怎麼就沒有人看上呢？想當初，東子還說要介紹給老大……嗚嗚……」

許強喝的高興，一個沒注意差點說禿嚕嘴，被眼疾手快的沈明輝一把捂住。

「吃你的吧！有肉還堵不上嘴，咋那麼話多呢你……」

要是不小心禿嚕出當初東子想介紹任美紅給自己的事兒……，哼！他們三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沈明輝小心的看了一眼旁邊毫無察覺、相談甚歡的兩個女人，暗地裡送了一口氣——女人的小心眼他是知道的，自家這個的脾氣可不敢招惹。

林嘉禾對此並不知情和新認識的「弟妹」聊天聊的歡暢，倆人都是差不多的的年紀，都各自有工作，樣貌條件算是拔尖兒的一波。誰也沒有挑剔誰的說法，反而因著對象的關係抱著交好的目的說話，自然越聊越開心。

得知東子追求人家的時候沒少玩兒各種花樣，什麼送禮物約會看電影的，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啊！畢竟，在自己面前他一直是老實寡言的姿態。

等送走了人，和沈明輝聊起來才知道，當初倆人剛交往的背後還有三個臭皮匠在出主意幫忙。當初的各種囧事如今說來都帶著回憶的色彩。

「這不是沒經驗嘛！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最後這不是把你追到手了嗎？」沈明輝摸了摸鼻尖，被催促的無可奈何，只得把當初學追人的事說了出來。

看他笑的窘迫，林嘉禾大樂。

「所以說，許強還是差人家東子一籌，嘴上利索可行動上就慢半拍。人家東子學以致用，直接給自己找了個對象。他呀！哈哈，還得多跟人學學……」

短暫的年假結束，沒幾天去往京城拜訪的領導們也悄然回歸。

結果自然喜人，沒出正月，廠里就發了通知正式招人。主要是車間女工崗位，人數眾多，足足有上千人。

消息一出，轟動一時，本市有多少找不到工作的年輕人就有多少個為此激動的家庭。

一時間，紡織廠的大門都要被踩破，廠里職工的各種親戚朋友也紛紛找上門打聽消息。

要麼說市裡的領導重視呢，這不光是擴大生產規模和增加產量的事兒，單是憑空創造了一千多個崗位就是一項大成績。

甚至有廠領導在會上激進提議，一千都不夠，應該盡量多的提供崗位，再翻他個兩三倍。即使被拒絕，也得到了很多職工的熱議和贊同。

當然，普通人只想著多個崗位多個機會，而紡織廠頂頭的領導要考慮的就多了，在機器正式到位產生效益之前，他們明顯不想多增加職工方面的負擔。

「暫時以各車間三分之一人數為準，儘快完成招工，以老帶新，為新廠房的擴建做準備……」

會上決議一出，招工考試的安排也貼了出來。從市裡各區趕過來的人將外牆的通告欄擠得水泄不通。

而年前送人蔘埋下的伏筆也很快有了結果，邵大秘雖然趕往京城出差，東西卻派人直接送回了老家。自然的生老病死不是幾根人蔘能改變，但至少暫時拖延了老人的衰亡。

「我母親那裡已經暫時脫離危險，人蔘的事真是要謝謝小林你們了！」

再次見面是在邵大秘家裡，對方簡單說了兩句就問林嘉禾想不想換個崗位，秘書辦正好有個調動的機會。

嘉禾知道他的意思，對方顯然想以這種方式還掉之前的人情。

想了想，她沒有拒絕。

一來自己本就有向上挪一挪的打算，之前謀划的目標是廠報，現在換成秘書辦也不錯，至少頭上有邵大秘這位大佬照拂。

二來人家主動提供機會你不接著是想幹嘛？所謂恩大成仇，自己這事兒沒到那個地步，但領導一直欠著你個人情心裡能好受。真拒絕了，恐怕人家心裡還要揣測你有什麼更大的圖謀呢！

回到家和沈明輝一說，她才發現邵大秘時機選的精妙。

按照自己這一年多的努力，投稿有所收穫，立功嘉獎的履歷也不錯，只差人推一把就能調到樓上。同時現在正好趕上廠里職工擴招，各部門崗位增加調動頻繁，趁機拉自己一把只是順手的事兒，稱得上是惠而不費了。

而相反，如果拖到以後，等自己遇上什麼大的難題主動求上門，那肯定少不了麻煩了。

雖然如此，但等調令真的下來，林嘉禾也少不了上門感謝，畢竟人家順手的一件小事兒，對自己來說確實是很大的一次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