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羅惟

「可惡，拼了。」

羅惟一咬牙，又轉身往來的方向跑去。

他覺得自己不能就這麼放任情況往未知的方向發展，再說好不容易取得的戰果，就這麼放棄了，實在有些可惜。

隔著十幾米，遠遠的看見蜥蜴人仍然趴伏在地，身軀顫抖著，似在忍受傷痛。

探燈一直亮著。

在羅惟發現蜥蜴人右眼被長長的傷口劃過，左眼還被自己刺穿了之後，他就一直開著探燈。

白光明晃晃的落在蜥蜴人的軀體上。

似是發現了羅惟的靠近，奴拉勒的軀體開始更加明顯的顫抖起來。

隨著距離靠近，羅惟緩緩放慢步伐，盡量讓自己的動作不發出聲音，他覺得現在的情形只要小心謹慎一點，對自己來說便算是個優勢局。

「風水輪流轉。」

心底輕輕嘀咕了一句，羅惟俯身撿起一塊碎石。

忍著痛用力一揮，將它狠狠砸向蜥蜴人的位置。

砰——！

奴拉勒身軀猛的一震，被碎石砸在身側的動靜嚇了一跳。

自從放下了彎刀之後，它就變了，就像從一隻巨蜥變成了壁虎。

膽小慎微，一絲動靜就能嚇得它膽戰心驚。

可哪怕已驚懼至極，它卻開始習慣性的不在躲避，只是勾起尾巴側壓著頭頂。

「嘶嘶~嗬~嘶嗬……」

低垂的頭顱發出古怪的音節，那是蜥蜴人的語言，顯然不是羅惟能聽懂的。

那是奴拉勒哆嗦著討好的聲音。

羅惟無法理解其中的意味，也不想去了解蜥蜴人的語言。

他只需要試探出蜥蜴人現在的狀態就行了。

現在，他知道那蜥蜴人的狀態了，羅惟謹慎的，緩慢的靠近蜥蜴人，眼睛死死盯著對方，腦海中不斷演示著對方如果突然奮起偷襲，自己要做出什麼動作回應。

「嘶~嗬嘶~嘶嘶~」

蜥蜴人顯然感受到羅惟已經靠近它身旁不遠處，低垂的頭顱上，雙顎在不停張合述說著什麼，聽在羅惟耳中就是一些古怪的音節。

奴拉勒在討饒，在訴說自己存活的價值，希望成為羅惟的奴隸，認他為主，然後得到救治！

羅惟理解不了這蜥蜴人的喋喋不休，他雙手舉著鐵釺，壓低身體緩緩圍著蜥蜴人繞行，要找一個最佳的進攻方位，能讓他一擊命中后，還能順利脫身而退。

管你趴著不動是個什麼情況，傷到腦子了最好。

羅惟眼神沉靜，悄悄在蜥蜴人身體的右前方半蹲下來，目視著被尾巴遮擋住了大半的醜陋頭顱，緩緩伸手從懷中的刀鞘里抽出一柄菜刀，然後扔了出去。

菜刀旋轉著劃過一道弧線，劈向蜥蜴人的左股處。

噌——

奴拉勒終於抬起頭來，巨尾向著左側擺去。

右爪同時向自己先前丟棄彎刀的地方摸去。

它的臣服是真心的，它自己最清楚這點。

鬼知道它怎麼又開始反抗起它的主人了，興許主人只是在試探它？

奴拉勒，停止你愚蠢的掙扎！

它在心底狂吼，口中用帶著最謙卑的語氣急切開口，試圖向羅惟解釋自己的無心之舉。

因為爪子沒有摸到彎刀，巨尾也沒有抽中目標。

他的恐懼不曾間斷！

彎刀就在羅惟的腳下，刀柄貼著鐵纖的尖頭，羅惟平抬起鐵纖，一腳將挪近的彎刀踢開，端著鐵纖狠狠刺向醜陋頭顱的右側，

那裡有一個黑色的小孔，是蜥蜴人已經退化到黃豆大小的耳孔。

嗤——

這次沒有意外，羅惟扎中了他的目標。

血液隨著抽離得鐵釺飈射而出，奴拉勒翻騰著掙紮起來。

四處亂甩的巨尾沒有絲毫章法，恐懼與憤怒的嘶吼響徹夜空。

羅惟往後退了十多米，才站在原地看著蜥蜴人的掙扎。

這才發現，那其實也就是一隻大一點的蜥蜴而已。

四肢亂顫，首尾瘋狂甩動，活像一隻案板上的泥鰍。

數分鐘后，蜥蜴人漸漸不再動彈。

羅惟仍然沒有靠近，他的判斷標準只取決於系統的倒計時。

倒計時還沒有停止，蜥蜴人在詐死。

這種瘋狂的生物，腦子就像堆積在賴以生存的沼澤深處的那些發酵過的枯枝爛葉一樣，腐朽破敗，醞釀著腐爛與沼氣，稍沾點火星便又不知其下一個瞬間會不會爆炸開來。

現在，羅惟眼中的蜥蜴人就是這麼一個情形，他以前碰到過的幾個蜥蜴人都或多或少有點這種情況，準確的說是三個。

羅惟看著遠處蜥蜴人掙扎的畫面，雙眼漸漸陷入回憶，回憶前面三次碰到蜥蜴人時的種種，過程不同，結果，應該都會一致。

第一次碰到蜥蜴人時，那怪物正在與一個中年男性人類正面搏鬥，最後男人死了，蜥蜴人重傷。

戰鬥的最後男人的匕首直切入蜥蜴人的口中，橫拉向蜥蜴人的左顎，然而其最後也沒能將匕首再插入或拔出一點點，它被卡死在了蜥蜴人面部的骨頭上了。

羅惟當時就在一旁不遠處的廢墟中躲藏著，全程目睹了搏鬥的整個經過，他當然想要出去幫助自己的同類，特別是在這個世界突然變樣之後，那時他已經接近半個月沒有碰到過其他人了。

然而初次碰見那般恐怖猙獰的怪物，他邁不動腳，恐懼完全淹沒了那時的他。

最後只能眼睜睜看著蜥蜴人用利齒咬斷了男人的手臂，用爪子捏斷了男人的脖頸。

然後在他絕望的眼神中，向他走來。

想到這裡羅惟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更似嘲諷自己。

當時他拚命奔跑，靠著運氣將蜥蜴人引入自己早先準備的陷阱之中，在一個地窖改成的三米多深的火油坑中把它燒成了一團焦脆的肉球。

那蜥蜴人臨死前的表現像極了面前的這隻，一樣的莫名其妙。

它把插在臉上的匕首取下，用匕首將自己的左手切下，右手抓著想要遞給自己，嘴裡也是嘰里呱啦的一陣喋喋不休，眼中還透出幾分人性化的悲苦之情。

真是個充滿病態的種族。

第一個蜥蜴人的死亡，減輕了他對這種生物的恐懼。

然後他陷入了一段很長時間的後悔自責與懊惱之中，對自己沒有勇氣上前幫助同類感到無比愧疚。

再後來經過一段時間的冷靜分析，試想著以自己當時的狀態如果出去幫忙肉搏，結果很大可能會與那中年男人一起雙雙殞命，才說服了自己不再沉溺於自責和後悔之中。

終歸算是幫他報了仇吧！

第二次碰見蜥蜴人的經歷則乾脆許多，兩隻蜥蜴人之間發生了戰鬥，觸動了他的機關，等他趕到附近查看時，其中一隻已經變成了屍體，另一隻也沒好到哪去。

尾巴幾乎齊根斷裂，只剩些許皮肉相連著，臉上同樣有一道長長的傷口，也經過了右眼，同樣很似今天碰到的這隻。

羅惟暫停了回憶，把注意力又移回了前方的地面上。

蜥蜴人四肢雙雙合攏，一動不動的側趴在地，可尾巴卻又時不時的輕輕翹起來擺動兩下，然後又無力垂下。

裝死都不裝了，這是在求自己快點結束了它？

羅惟提起鐵纖慢慢接近，視線中的倒計時仍在不疾不徐的跳動著。

他在想，以蜥蜴人的體質，不給它來兩下狠得，恐怕等倒計時結束了，這怪物都還沒死透。

……

只有奴拉勒自己知道，它現在擺出來的姿勢，像極了記憶里仍是身為族群優秀戰士時的自己。

那時候，每當它捕獵歸來，便會回到泥沼深處靜靜趴卧著，等候弱小的族人們取走新鮮的獵物，再帶來處理好的腐肉擺在自己面前等候它享用。

它會時不時翹起尾巴晃悠，既是吸引逐臭的昆蟲用以佐餐，也是在向弱小的同胞們示威。

優秀而強大的戰士奴拉勒，不喜歡在進食時被打擾，若是它突然停下輕輕晃動的尾巴，那就代表它的心情開始不好了，有人將因此倒霉。

是以同胞們常常在他做出這個動作時，噤若寒蟬，各個都想離得它遠遠的，不敢做出靠近的動作，唯恐殃及自身。

想到此處，奴拉勒不自覺咧起嘴角，那時它們會怎麼辦呢？

它們應該會發出微弱的，帶著哀求的聲音，「拉勒大人，是，是食物的味道不夠好嗎？」

突然，奴拉勒愣住了。

它僅剩的耳孔足夠它聽到人類靠近的聲音，但它沒有理會，它也沒再去思考為什麼還有人敢在自己做出這個動作時靠近。

它現在全部的心神，突然被記憶中那個稱呼吸引，那是它的名字。

原來它叫，拉勒……

噗——

羅惟的鐵纖狠狠插進了蜥蜴人右眼的傷口中，血水混合著腥臭的膿液爭相溢出。

「這回該死了吧！」

羅惟攥起掌心，將汗水在鐵纖上拭去，用力一抽，爾後再次捅了進去。

第二次插入，讓倒灌的血液和濃水四處飛濺，蜥蜴人痙攣的身體終於完全靜止。

【叮！本次決獵目標RZT-133號空間蜥蜴人獵手死亡，事件結束！】

【SCHX?6014號空間人類完成首輪決獵，決獵系統正式開放，身份綁定中，綁定成功！請宿主及時更新個人資料！】

【叮！新手模塊將在24小時后取消！倒計時23：59：59】

【叮！請在倒計時三十天內開啟第二次決獵，倒計時結束未開啟，系統將自動進入休眠！倒計時29D/23：59：59】

【現在開始統計！】

【統計完成，事件獎勵已發放！】

【決獵日誌正在更新！】

【更新完成！】

【源值提取中！】

【提取完成！請宿主及時選擇接收！】

【叮！特殊物品發現！】

【蜥蜴人拉勒的執念結晶已收集！】

【特殊物品已發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