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0 章 雜亂

……誒……

埼玉似乎沒想到,雪萊之前跟他說過的話是真的。

「不，倒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哪怕我接受了這個設定,就像我勉強接受自己會頭禿這件事。」他慢吞吞地說著話，並且阻攔了雪萊看向那個陌生的，黑髮黑眼的，頭髮濃密的傢伙的視線：「但我還是想問下為什麼我出現在了這裡。」

「明明已經說過原因了吧，這位陌生的先生。」

藤丸立香小聲吐槽：「難道是不想看到對方的發量所以乾脆連存在也忽視了嗎？」

埼玉：「喂。」

就在這個打岔的間隙,雪萊已經完全繞過了禿子，向那個人走了過去。

可惡,為什麼無視我。

就因為那傢伙有更多頭髮嗎。

埼玉有些不開心，但他同樣也知道,這是自己的酸言酸語，因為……

只是因為頭髮多，大概不會讓雪萊那麼急切地、急切地開始小跑著向他奔去吧。

「為什麼你會來，難道不是……」

雪萊第一個想問的就是這個，但想到庫洛洛是一個可以找到方法穿越於平行時空的人，這似乎也就不是問題了。

哪怕他之前在自己的世界看著很老實本分，但實際上已經是個老時空旅客了。

「這個很好解釋，但不好對付的就在面前。」

庫洛洛眯起了他的眼睛：「雖然我並不介意現在就回答雪萊。」

啊，這個欠揍的傢伙。

雪萊的眼皮跳了起來。

不過就如同庫洛洛說的那樣,現在的情況很糟糕——敵人都是不值得一提的東西了,讓雪萊感到不安,同時也是讓古愛爾蘭人感到不安的存在是黑洞。

無論是埼玉一拳頭打出來的還是庫洛洛開出來的，那黑洞就在天空中,沒能像它出現時那樣消失。

「這按照我的觀察,就是類似於時空流之間保護壁逐漸脆弱導致的。」

歷史教授拿著一根樹枝,在泥土地上比劃著。他的聲音語氣很平穩，顯得那兩個黑洞就沒那麼可怕：「之所以會有黑洞，是因為保護壁沒有辦法對抗來自內部的能量——就如同我之前所說的，當力量太大而不知道釋放的時候，就會打破搖搖欲墜的平衡。」

埼玉托腮，點了點頭：「啊，那還挺沒意思的。一拳就能打破的保護壁……多少也沒有什麼存在的必要了吧。」

庫洛洛的眼睛眯了眯，手指似乎要動一動。

但他的動作被一聲呵斥打斷了。

「——喂！不許搗亂！」

雪萊下意識就覺得庫洛洛不憋好屁，直接先吼了一句：「那個世界有我認識的很多人——而且一旦真的出事，King或許是不能保護自己的埼玉——你可就沒有遊戲搭子了。」

「……」

「……」

一個黑毛一個光頭罕見地同時忍了下去，在一片安靜之中，雪萊腦子轉了轉，指了指其中一個黑洞：「可是按照科學理論，如果真的有黑洞，那麼黑洞理應吸走能量甚至光線，但現在它靜止了——也就是說，這個黑洞和科學意義上的黑洞是不一樣的，對吧？」

「是的，而且因為這個時代的特殊性，它也變得特殊了起來。」

庫洛洛被問到了，於是好脾氣地回答：「雖然已經處於末法時代，但這裡還有足夠的神秘性和神話感，所以，這裡還存在神力抗衡一切的可能。」

「可是神已經……唔！」格蘭妮本想說那有什麼神，一看到雪萊就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眨巴眨巴，等著這些神仙自己討論出結果。

小公主安靜了下來，左右看看，赫然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

那個費奧納騎士團的首領，不可一世的法外之人，不知為何，他的目光別到了一邊，垂下了頭。

「主人？」迪盧木多早已發現不對，本來試圖無視，但扛不過自己的擔心：「您還好嗎？」

「無事，我只是回憶。」

芬恩說：「回憶一些微不足道的東西。」

可不管他在回憶什麼，總有更重要的東西需要得出結論。就在迪盧木多滿目憂心時，那個黑頭髮的不速之客站了起來，又攤開了他的那本書。雪萊本來以為他要是用什麼念，如同埼玉的一拳一樣震蕩時空，但庫洛洛的書頁只是在來回翻動，並沒有在哪一頁停留。

他身上似乎有流光在閃爍，雪萊看得不甚清楚，而左右的人都沒有異常的樣子。

【有的，我看到位面在走程序了。】

系統說：【那是位面程序啟動時的光。】

系統話音剛落，庫洛洛弄出來的那個洞像是有了意識，終於睡醒了一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收縮。

王像是被踩住了尾巴一樣跳起來，臉上本來就沒什麼血色，此刻已經是驚喜和恐懼交加，不知該以什麼樣的態度對待這個黑髮來客。

「來自那邊的客人，是神也無法與之匹敵的存在。」

格蘭妮念出了王室典籍中的話，再一次捂住了嘴，有點不敢，但又大著膽子去看那個人。

這本應是一種冒犯，但好在那個人沒看她，而是在看雪萊。

又或者說，他的目光一直就沒有落在過雪萊之外的人的地方。

這大概就是他怎麼來的了。

雪萊有種模稜兩可的感覺，與此同時，埼玉看著自己帶來的那個洞，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既然我能夠把它打出一個洞的話，那是不是就說明我也可以用拳頭把它修補好。」

他盯著自己的手，握拳：「如果這傢伙可以的話。」

「你清醒一點埼玉桑，」藤丸立香說：「那可是魔法啊，你是物理攻擊好嗎？」

「不，或許是可以的。」

雪萊想到了什麼：「既然是壁，那麼就有兩面才對，一種面向時空內側，而另一面抵擋住時空的流動——力量是必須的，但難題在於怎麼鑄造這層時空之壁。如果說埼玉，你可以提供鑄造內側之壁的力量的話，那麼就還有另一種力量配合你……對吧？」

最開始雪萊是自己的思考，接著是對埼玉說，但最後眼神落在了庫洛洛身上，像是在徵詢他的意見一樣。

明明真正上課的時候都沒有這麼尊師重道過呢。

黑髮男人心裡有那麼點愉快，本希望雪萊自己再嘗試著多找出一些解決辦法，但考慮到雪萊還有一個他現在看不到的夥伴，還是乾脆利落地點了頭。

「雪萊可以把這個倒霉鬼送回自己的世界，而至於回到我們的世界，可以走我的路。」

庫洛洛將樹枝一扔：「順便，你還可以圓那個打架的夢——雖然我並不知道，和雪萊打架有什麼趣味就是了。就算有，也不應該是現在的雪萊。」

話音剛落，埼玉和雪萊兩道目光都聚焦在了他身上，並且一道比一道銳利。

尤其是雪萊的。

雪萊有些不高興，在一瞬間有了更多問題，但她壓了下來。

「那麼有什麼方法可以修補嗎？總不至於直接我和埼玉對著轟吧。」雪萊問。

等解決了眼下的事情。

但出乎意料地，兩個人回答了他。

「為什麼不行？」埼玉說。

「為什麼不行。」庫洛洛說。

還有另一個。

【為什麼不行。】系統說：【或許這就是最簡單的方法。】

在雪萊的眼皮狂跳中，系統像是在跟庫洛洛比賽一樣，用一句話簡單粗暴地講完了原理。

【能量對沖之後就可以以最純粹的形式化成任何形態就好像宇宙大爆炸后凝聚成不同的星又或者骨髓幹細胞！】系統一口氣說完：【明白了嗎！】

雪萊深呼一口氣，慢慢吐了出來。

明白了。

「是的，就像是高溫可以將物質一瞬間汽化一樣，只要能量足夠強，對衝過后的地方就是『無』，而『無』，就可以是萬物。」

庫洛洛倒是沒太在意給雪萊上課，而是在跟埼玉和迦勒底的崽子們說話。由於他態度實在不錯，哪怕發量茂盛，又有一種讓埼玉不太喜歡的感覺，埼玉還是認真聽了。

這話埼玉聽起來很順利，迦勒底的崽子也接受得很快。不過，瑪修看了看那邊好像發獃的雪萊，有點疑惑。

難道不需要跟雪萊桑也講講嗎？雪萊桑……好像不像是很了解的樣子。

「雪萊並不需要。」

庫洛洛像是聽到了她的想法：「雪萊和你不一樣，她一直有自己堅定的外援。」

然後庫洛洛笑了一下。

「您……很不高興嗎？」

瑪修並不知道他的名字，因為他來了之後，情況有些詭異——雪萊沒有介紹，於是也就沒有人問，並且只能夠通過雪萊的舉動來判斷一些事。

比如……他是雪萊的夥伴，雪萊很信任他，以及……這兩個人的關係是很不一樣的。

瑪修感覺這個人可以讀懂自己的心，所以連這種想法也不敢太激烈，只是沒想到還是被讀到了。

而且，她還問了很失禮的話。

這麼厲害的人，被冒犯的話會生氣嗎。

梅林桑沒有過，雪萊桑也沒有過，這位的話應該也不會吧？

強大的人，往往都是很溫柔的。

「你還真是個……幸運的傢伙。」

庫洛洛的眼神都沒瞟過來，但他的言外之意就是，他對瑪修的想法一清二楚：「隨便對人下定義和標籤是會死的，但你沒有，足以說明你到目前為止沒有遇到過真正致命的環境。」

「誒？」

瑪修只覺得自己被野獸盯住了，一瞬間動彈不得：「抱……抱歉。」

男人的視線向她那邊轉動，明明是很快的動作，可瑪修卻覺得時間太慢，慢到她覺得對方的動作像是幻燈片一樣慢。

而那雙眼睛——

「我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雪萊的聲音像天籟一樣，那巨大的壓迫感瞬間撤去得無影無蹤。瑪修大口地呼吸著空氣，低著頭，看著男人的腿從坐姿變為站立，向那邊走去。

「但你也很聰明，」這個男人又說：「我一直覺得，如果沒有這個後援，或許事情會變得不一樣。」

他頓了頓。

「但我很清楚，這是或許。」

「哪怕有這個可能，結局卻不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