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0 章 怪人噩夢009

那天晚上加了好多菜。

也不知道那隻鳥是怎麼長的,它的腿真的特別大。雪萊在傑諾斯燉鳥腿的時候不光在擦口水，還在想那句「鯤之大，一鍋燉不下」。

【巨巨，你這樣很不團結友愛。】系統說：【好歹都是神獸司下面的,人家把你當偶像,你卻想著燉人家。】

偶像？

有嗎？

【當然有,畢竟神獸司下面的花鳥魚蟲那麼多,巨巨只有一個！】

說到這個，系統立刻就精神了：【雖然大家都是在冊的神獸,但巨巨你是第一個大家打算幫你報編製的那種哦。】

……

雪萊覺得有點不妙。

聽起來就好像警犬一樣。

【……】

系統憋了一會兒：【別這樣好嗎,雖然聽起來不好聽，但警犬的餐標比我們高多了，而且還有終身頂配狗糧呢。】

那我謝謝你們唄。

雪萊暗搓搓翻了個白眼。

系統非常想解釋清楚他的編製和警犬的區別,可雪萊掉頭去找迪盧木多，想要和他去談談。

畢竟她作為一個卡密，遇到了自己的子民——反正先算是自己的子民——不想著營業反而掉頭跑了，這個舉動是不太好的。

但出乎預料的，迪盧木多不覺得有什麼。

「是我冒犯了女神才對。」

雪萊去找他的時候，他正在和迦勒底的崽子們討論著時空錯位的事，被雪萊找上門還是很意外的,而且很喜悅：「作為一個騎士,我不該對女神妄加評論。」

「啊不，我不覺得你說了有什麼不對的。」

雪萊說：「你之前和藤丸還有瑪修在一起,應該也知道我本非你故土生長出來的神靈,因此也無須對我有親近或敬畏的情感。對了……」

她頓了頓,問：「……你之前,說你的團長名叫芬恩,對嗎。」

迪盧木多點頭：「芬恩·麥克庫爾，我主人的名字。他也是您忠實又忠誠的信徒。」

「說來你可能不信，我在很久之前的蘇美爾收養過一個崽，後來他成了我的大神官。他的名字也叫芬恩。」雪萊笑了起來：「你在說話的時候，我有一種錯亂和熟悉感，但那應該只是我的錯覺。」

「古蘇美爾？」

迪盧木多有些意外：「聽起來像是個很遠的地方。」

不遠，等出了中世紀你們的子孫後代可勁兒在那附近打架，還掐出了一個帝國墳場阿富汗。

雪萊心說，但點了點頭：「無論從時間還是空間上看，那都是另一個遙遠的故事了。」

比起別人，自己親自講到底發生了什麼終歸是更好的。雪萊有些壓力，但說了一會兒后，也就習慣了。

「我並不是出於負面的情感，相反，我覺得在那裡的日子很快樂。」雪萊托腮：「我是很喜歡養小孩的，有時候養一個，有時候養一堆，每次都能帶給我巨大的驚喜——就比如我沒想到梅芙有朝一日能成為賢王。好厲害啊。」

她笑了起來：「是真的賢明的王嗎？」

「是的，而且是在大女神的……在您的教導下一直孜孜不倦地……謀求整片大地的幸福的、慈愛的主君。」迪盧木多時刻不忘記吹一吹自己的主人：「仰仗大女神的光輝，若我能安然無恙地回去，我是否能得到您的允許，將這段經歷講述於我的主人？」

大女神撓了撓頭：「哎呀我無所謂的，就是會不會讓你的主人失望啊？按你說的，我好害怕你一說他信仰崩塌黑化掉。」

迪盧木多一怔，又聽大女神繼續：「就按你說的，苦行僧式的人物，好像很容易走偏，全靠信仰活著。萬一他發現傳說都是騙人的，那會不會影響他看待世界的方式啊？」

迪盧木多覺得有些道理，於是也猶豫了起來。

「不過沒關係，請你告訴他這樣一句話吧。」雪萊說：「所謂的大女神，實際上是人類的信仰的終極而已。人們將自己心中的美好訴求投射在大女神身上，又約束自己的言行，實際上是用自己的反塑神明。換句話說，他是什麼樣的人，那麼我就是什麼樣的神明。」

「……」

迪盧木多品了品這句話，再看向雪萊時已經是肅然起敬，正正經經地向雪萊行了禮——這就搞得雪萊有了壓力，因為她是真的不大願意再在現代社會搞神明這一套了。

「那傢伙好像還滿喜歡做人的。」

埼玉在窗戶後面吹空調，看了一眼外面：「好羨慕啊，這種心態。」

「誒？」正在打掃房間的藤丸立香聽到埼玉的話，抬頭：「原來埼玉桑也有這樣的看法嗎？」

瑪修也湊過來，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也這麼覺得。

「怎麼說，就感覺她還滿喜歡你們這一套的。」

埼玉說：「保護與被保護，做些什麼事情，有意義，存在……在一般意義上的神都不會在意的事情，她看得很重。就比如，你們兩個本來不該是她保護的對象，對吧？但你們倆偏偏被她照顧得很好。一般的神，不願意管的吧？」

「這話說得的確……我們也很奇怪。」

藤丸立香說：「有時候雪萊桑是很與眾不同，或者說……讓人受寵若驚呢。」

「誒，對。而且和我們見過的神靈不太一樣。」瑪修想了想：「感覺很強硬又很溫柔，但是……實際上確實有點……愛說教。」

「所以說這傢伙很愛做人，神、神性——這種東西本身就是和人、人性有鴻溝的。人類因為能力問題，很多時候掙紮起來應該是不值一提的，在神看來。」

埼玉說著說著，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但愛說教什麼的，煩是煩了點，到也不算是巨大的缺點。嘛，家長地位的人，說教是理所當然的吧。」

光頭看著遠處的雪萊，搖了搖頭。

「稍微有點羨慕呢，這種心態。」

「但也沒什麼好稱讚的吧？我好像看似對你的世界產生了什麼重大影響，但實際上……我只是為了自己的世界而已。」

雪萊後來乾脆和迪盧木多扯起了別的，原因大概是想多跟小帥哥多說幾句話：「所以有的時候我就在想，我其實是一種虛妄。就如同我剛剛說的，神其實是共念，其具象化就是一個個真實存在的信徒。『吾即上帝』，說的就是這個。」

迪盧木多在很認真地聽，雖然這有些超出他的認知——來到這個地方后，迦勒底的兩位在熱心幫助他接受新世界的一切，但由於其並沒有類似聖杯一樣的能力，導致迪盧木多看起來還算好，內心已經有些搖搖欲墜。

大女神的出現和說辭其實也讓他有點無法接受，不過聊著聊著，他又平靜了下來。

「那麼按照大女神的想法，不僅僅大女神本身是一種虛妄，我們的存在或許也是。」迪盧木多說：「我的出生和成長曆經眾神的祝福，也曾有惡人試圖詛咒和離間我與主君。或許……在千百年後，當我被寫在傳說和史詩中時，人們的介紹或許是『古人的神話』。」

漂亮英雄的聲音微微顫抖，繃住了，說出完整的一句。他垂下眼，眼角的痣讓他看起來更加英俊而有魅力。雪萊不禁感嘆，這小孩的確長得帥，痣長得也很好，若是自己地球的迪盧木多有這樣的長相，不怪公主要和他私奔。

「大女神的演說真的有趣極了。」

迪盧木多忽然說：「您口中的神道，和主人的理截然不同，但……卻更意味深長。我想，主人若是聽到，一定也會感嘆於您的智慧。」

「我哪有什麼智慧啊，不過是亂七八糟的想太多，又忍不住說。」

雪萊嘆氣：「我的故事可長了，又長又絮叨，像一本無人問津的小說一樣。」

迪盧木多笑著搖搖頭：「但這一定是一本，大女神自己很喜愛的故事。」

「啊，這倒是。」雪萊也笑：「你還真是會說話。」

「我對於大女神的虔誠雖然不及主人，但……我相信大女神給愛爾蘭帶來的良善。」迪盧木多說：「我所言皆發自肺腑，以及……與大女神相遇后，我並不認為愛爾蘭傳頌的累累詩篇言過其實了。」

他很真誠地看著雪萊：「我幼時也曾經想過大女神的故事顯得您太過完美，但現如今，我想您配得上萬民的擁戴。」

呃啊又來了又來了彩虹屁他又來了！

雪萊摁了下太陽穴：「我不是……」

話音未落，窗戶里忽然躥出了兩個身影直奔東南方向。雪萊立刻反應過來要跟過去，迪盧木多眼疾手快拽住了大女神。

「恕我冒犯但……能否請大女神帶上我？」

迪盧木多說：「混亂可能帶來變革，機遇潛藏於危險中。或許我可以找到回去的路，大女神亦——然？！」

「你話真多。」雪萊一把把他提了起來，跟在傑諾斯和埼玉後面飛：「沒有說你不好的意思，就是覺得你很可愛。」

迪盧木多：？！

他像只小雞一樣被帶著飛，掛在空中，心裡沒底。

雖然說是大女神帶著他但是……

「你準備好，這次可能要打大仗。」

雪萊說：「大地深處在劇烈地顫動。」

「是。」

迪盧木多說：「我一定——等等，大女神，請您看向西方！」

雪萊往那邊看了一下，隨即聽到迪盧木多的聲音。

「——那是費奧納騎士團的旗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