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9 章 怪人噩夢008

啊啊啊啊啊啊啊！！！

雪萊在得知了迪盧木多來自的那個世界就是自己曾經到過的世界,而且自己似乎還得到了很大讚譽后，貓在房間里完全就不出來了，怎麼叫也不開門，只說「我需要靜靜」。

迪盧木多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尤其是在得知了眼前的雪萊就是那個女神雪萊后,又驚詫又困惑又不解,還帶著一點不安,想要說點什麼又怕自己再次惹得女神不快。

而迦勒底的崽，則主動和他攀談,試圖說明這不是他的錯,而是雪萊自己的問題。

「等等，靜靜是誰啊。」

埼玉說了一個冷笑話，但大家都不怎麼感覺好笑的樣子,只有傑諾斯配合著笑了起來。

所以埼玉更覺得悲涼了。

說實話埼玉可能是因為對這些新客人的經歷不甚了解，因此只覺得他們的種種反應都有些……

「啊，說不上小題大做大驚小怪什麼的，就是覺得，你的內心還真是纖細啊。」

在某個晚上，埼玉看到雪萊坐在被他拳風刮平的山坡上，想了想,主動跑過去聊天：「可以說說看為什麼你這麼……難以面對這些嗎？」

雪萊不像之前那個狗慫樣了,但表情看著還是挺難以啟齒的：「大致的事情你應該都知道吧？我猜他們都跟你說了。」

「嗯，說了。」

埼玉說：「林林總總聽了幾句,所以越發不能理解。」

按照迦勒底的兩個小鬼和那個穿得緊身衣的玩槍小哥的話來說,雖然埼玉看不出眼前的漂亮小姐姐真的是什麼人間之神,但起碼在那個世界就是有口皆碑,至高無上的神祗。看到雪萊傷心的樣子,埼玉腦洞都開到了「這傢伙該不會是什麼以搞亂世界為目的結果歪打正著讓人家變得越來越好所以無法接受」上。

被人們讚譽是好事啊，埼玉最開始也很羨慕那些被萬人敬仰的英雄們。

雖然這樣的感覺也在慢慢消失了，但他還是能敏銳地感覺到這其中的不對。

或許，這就是他那「丟失了的東西」中，非常重要的一方面。

雪萊倒不是很意外，大概是因為她早就知道，人和人之間是沒有辦法相互共同這一點了。

「但我其實很疑惑，你為什麼不覺得……『神』這樣的存在令你意外。」雪萊抱著膝蓋：「是因為你已經和外星人打過架的原因嗎？」

「還好吧？我現在已經很少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而意外了。那都是會發生的事情，有自己的原因。」

埼玉很坦誠：「那是無論有沒有我都會存在的事情，所以不需要去一驚一乍。要是無害的，那麼就讓它存在。如果會威脅到我，那麼就消滅它。」

這話還真實在。

雪萊意識到，自己大概被歸類到了「無害」那一欄里，眨巴眨巴眼睛，竟然也覺得很幸運。

「我本來以為，神的話，也應該是這種想法吧？壽命什麼的都比人類長，而且……神不應該是高於人類的存在嗎？」埼玉問：「怎麼你好像還在因為人類而困惑不安啊。不覺得自己有點……失格嗎？是這麼說吧？」

雪萊愣了一下，難得笑了起來。

「有個朋友也這麼說過我，但……我其實覺得那些東西不重要，比起那個……好像我一直在糾結於……『神』本身應該是個怎樣的存在。」

這是從很久之前，雪萊就糾結的東西。

從第一次去蘇美爾，到後來反覆被人冠以神靈之命。

「我本來應該是習慣於神的地位的，可……又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沒有辦法看清自己的，又或者說，心安吧。」

雪萊想著之前的經歷：「你覺得是高於人類的存在嗎？我覺得……恰恰相反呢。所謂的神格，實際上，是被人類賦予的。」

這是雪萊在古愛爾蘭時就形成得很完善的概念了，甚至還有要形成獨特的理論體系的趨勢。之前她在煩惱於歷史重疊的事情所以放在了一邊，現在又拿起來想，竟然有種……

「說真的，神是真的神，還是被人塑造出來的神，我一直抱有疑慮。反正在我們那個國家，或者民族，或者文明——無所謂，就是在那個範圍內，神是一種人類賦權后產生的東西。」

比如什麼上古六神之類的說出去很好聽，但實際上沒有人信奉的話，神力也會隨之衰弱。

「還有一個佐證是來源於……時鐘塔那邊的論調，時鐘塔是另一個研究魔法，或者說魔術的地方。」雪萊說：「那裡的說法是，古代靈力充沛，因此神怪經常出沒。但所謂『靈力』衰弱是否是『科學』發展后稀釋了『靈力』的作用呢？而『科學』的發展，實質上也還是人類自身的能量，也就是說，『靈力』是隨著科學進步而變少的，因為『靈力』原本的存在意義是為了闡釋科學不能解釋的怪現象。當『科學』可以做到這一切的時候，『靈力』就沒有了作用，『未知』讓步於『已知』。」

「唔哇，還真看不出來，你想得真的蠻多的。」

埼玉有點佩服雪萊了：「所以你根本就不覺得自己算是『神』，對吧。這還蠻有趣的，聽起來就好像階級中的叛徒那樣。」

「我最開始本來也……不算是神。我的起源很奇怪的。」雪萊說：「我是被發掘出來之後，被一些機關養起來，以人類的身份長大的。當然，是比較各色的那種。」

埼玉：「一般人會這樣形容自己嗎？」

「我只是盡量客觀，大概就是長得漂亮但鼻孔朝天，學校里被絕大多數女生討厭的那種高嶺之花。」雪萊捧臉：「當然我現在好了不少，在經過各個世界的錘鍊和毒打之後。」

「那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比起做神，做人是更開心的事情？」埼玉問：「我總覺得你之所以不去跟那個緊身衣帥哥說話，其實是……不太想承認，或者有點逃避的念頭。」

「你也可以更直接一點，我或許是在害怕也有可能。」

雪萊長長嘆了口氣：「能成為被人歌頌的神明，這是我意料之外的。我覺得人類那些對神明的稱頌和我無關，但那些惡意卻讓我感受得異常強烈。如果……他發現我和他想象中的神明不一樣，那麼他內心深處的想法，我一點都不想知道。說白了我就是覺得離開那個地方后，切斷了聯繫還好，但意識到自己的影響可以持續這麼久……」

埼玉：「……啊，原來是不想承擔責任啊。」

雪萊：「麻煩說得好聽一點，那叫『和我並沒有什麼關係』。」

埼玉：「可聽那個人說，你養大的孩子自成一系並且一手打造女性王族能繼承王位的傳統，這你也不想認嗎？」

雪萊：「雖然和我有關，但那能一直延續，本身也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

埼玉：「你不會覺得開心嗎？」m.

雪萊：「？」

埼玉：「聽到被你影響的孩子做出了很多事情后，你其實是很開心的吧。你的表情說是，而且你的眼睛，在閃閃發亮。」

雪萊：「！」

「老實講，我還是不太明白你躊躇的內心到底是為什麼，但又隱隱約約明白了一點。我猜……你的話或許會在未來某一天，給我一些啟示。所以先提前謝謝你了。」

埼玉站起來，望著遠處，眼神並沒有聚焦在某一個定點上：「說起來，你在做處理那些怪人的時候，有沒有發現過異常啊。」

雪萊：「具體是……？」

「很多時候我也沒有注意，但的確又是有些奇怪的。比如，好像最近怪人出動得格外多。」埼玉說：「你飛得快好像無所謂，但傑諾斯上次算了一下，你一個人出動的頻率是遠遠高於一般的英雄的，再加上別人，好像怪人出動得越來越多了。順便一提，也正是因為這個，英雄協會才會注意到你。」

「我蠻討厭這種官僚機構的。」

雪萊問：「可以不要跑去那裡被問東問西嗎？」

「傑諾斯是老闆，你跟他說就好吧。」埼玉說：「你在見到怪人的時候，有沒有感覺出什麼不一樣的來？傑諾斯說，英雄協會發現，很多怪人的出現是有那麼點……嗯，屬性相剋？比如雷系的英雄就會遇到土系的怪人，好像有針對性一樣。」

雪萊陷入了沉思：「像我這種一把火了事的傢伙好像真的沒有特別注意……哪怕是水系好像也不耽誤我放火。」

埼玉：「啊是嗎，那這些還是交給英雄協會去處理吧。」

他們倆說著說著就覺得要下雨了，說得也差不多，於是就想著回去休息。雪萊也打算跟迪盧木多開誠布公地談談，問問那個世界後來的情況。

至於她的糾結……

【糾結才是正常的啊巨巨，這是感情的常態。平衡、取捨、反覆，就像是陰陽兩面，循環不休。】

系統說：【相信自己，巨巨你是墜棒的！】

雪萊：……

雪萊又想打他了。

就在雪萊他們走回去的時候，空氣越來越潮濕了，氣壓也低到讓人悶悶地喘不上氣。雪萊感覺到了不對，看了一眼埼玉，那傢伙似乎並不覺得不適。

直到——

忽然，腳踝上冰冷的觸感讓雪萊一個激靈，一股巨大的力道阻止了雪萊試圖升空的動作。

「哦吼吼，還真是情報中的那樣敏銳和難以應付呢。」

有一個聲音從空中傳來。

同樣被抓住的埼玉抬起頭，看到了一隻鳥：「找誰啊？」

「失禮了，我們是怪人協會——」

「——噗通！」

「啊啊啊！！！」

羽毛斒斕的大鳥被從空中打了下來，捉住雪萊腳踝的東西也被大地內部的擠壓碎在了地面下。埼玉去看了一眼那隻鳥，拎起了它的尾巴。

「這傢伙剛剛說什麼來著？」他說：「算了沒聽到，吃掉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