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學校
我坐在楚歆的對面，一邊吃着兩人揀給我的海鮮，一邊細細觀察着她的一舉一動。
我其實已經很小心，但這不會瞞過姜江，她很不給面子，大咧咧的便問道：「姜甫，你幹什麼一直偷看人家。」
我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支支吾吾道：「感覺很久沒見楚歆了，好像？好像更漂亮了點吧...」
在別人眼裏我這樣大概是害羞的表現吧。
聽到我們兩人的話，楚歆也是一下子紅了臉。
「你們兩個都一直單著，是不是...」姜江露出和她氣質十分不符的猥瑣表情，我已經知道她接下來要說出讓人尷尬的話語了，於是我趕緊制止了她。
「你自己呢，還不是一直單身嗎。」我瞅着她，我覺得我已經表達出讓她不要再多話的意思了。
姜江只是笑着站起了身，做出了讓我和楚歆獨處的舉動：「我去拿飲料，你們先吃着。」
我和楚歆面面相覷，於是我打算找個話題來打破這猶如冰點的平靜：「那個...」
「對了...」
她好像也抱着和我相同的想法，於是我們同時開了口。
「你先說吧。」
「你先說吧...」
我們又同時開了口，於是又沉默了下來。
「姜甫以後，想去哪裏讀書呀？」楚歆紅著臉低頭問道。
我的心裏其實沒有什麼波動，但我還是如同一個普通高中生一樣順着說了下去。
「大概會是在本地讀吧，反正就我這成績也去不了外地吧？對了，楚歆你呢？」
說到底，我們的關係其實也僅是因為姜江才變得有那麼一點熟絡吧，我是這麼覺得的，但我並不知道楚歆的想法。
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能預測的，只有人心，無法用任何方式去推測。
「我的話，大概也會是在本地吧，希望我們還會在一個學校呢。」她好像是很認真的思考了一番之後才說出這段話，我在她臉上看不出任何破綻。
但如果是那裏出來的人類，要偽裝到這樣的地步，也是輕而易舉。
「對了，你要說什麼來着？」她就那麼輕快的笑着，似乎有那麼一瞬間，我也覺得好像我是一個普通的學生了。
「不，沒什麼。」我收起了我本要說的不應景的話，我現在不想試探她了，人活在世上或許並不需要時刻理性吧？
也許三年來我已經改變了很多。
「你認識五班的陳之瑤嗎？」我想了想，又問了另一個好奇的問題。
畢竟那個女孩的出現也很突然，如果是她的話，也不是沒有可能。
「陳之瑤可是我們學校的大紅人，當然認識啦，每次都是年級前三，還長得那麼可愛，這也就算了，還那麼善解人意那麼善良，唉，感覺真是個完美的人呢。」她滔滔不絕的說了一大段，然後好像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麼，疑惑的看着我：「不過姜甫你，應該是不會認識她的吧？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難道...」
完美的人嗎。
我搖了搖頭，平淡道：「今天偶然認識了她，隨便問問，沒什麼。」
楚歆正要開口再說些什麼，但姜江已經拿着飲料回來了，於是她只好忍了下來，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兩人很快嘰嘰喳喳的聊了起來，而我也就默默吃着東西，沒有再插一句話。
隨後我們便各自回了家，姜江好像看出了我有些心不在焉，剛進門便問我：「發生了什麼嗎？」
其實我可以隱藏的更好，
但在洞察力和判斷力和我同樣出色的姜江面前，我並不想做這虛偽的無用功。
而且正好，我也有要問她的事。
「目前還什麼都沒有，不過以後說不好。」我看了看窗外沉靜的夜色，慢慢道：「自己小心點，我們的這份平靜生活，可是如履薄冰呢。」
她深深看了我一眼，也沒有再多問下去，我們就這樣回到各自的房間，直到第二天的到來。
早上七點整，我準時睜開了眼。
我從不需要鬧鐘，只要能夠完美調節自己的生物鐘，並給足自己起床時間的心理暗示，再加上稍微控制不要睡得太深，我可以在任何我想要的時間醒來。
我穿好校服后出去看了看隔壁房間，門是反鎖的，姜江還沒起床，於是我連廚房也不用看一眼，可以拿上書包出門去了。
因為今天的早餐，我又得在外面解決了。
十分鐘，在樓下的早餐店吃完了豆漿油條，我就以較慢的速度開始跑起來，這樣可以在七點二十五準時到達學校，我的生活雖然偶爾會在吃早點上有偏差，但時間上卻從沒有出過任何意外。
果然在我的計算之內，我在七點二十八走到了教室，這樣在我花兩分鐘擺放好我的書之後，上課鈴聲就會準時響起。
今天也是一如既往，我充當着班級的邊緣角色，只是平常我的任務以睡覺和看課外書居多，今天卻一直觀察著班上每一個人的表現。
我希望能找到潛藏在這三十七個人之中的特別角色，但很遺憾，三節課很快過去了，我除了發現了幾對平常沒注意到的小情侶或彼此之間有好感的男女，再沒有什麼別的發現。
哦，還有數學老師講錯了一道題，但卻硬生生圓了回來。
我在心裏嘆了口氣，走出教室，準備開始我的發獃時光。
很巧，這時候走來了一個我意想不到的角色，五班的陳之瑤，她的身邊還跟了一個面色冷峻的男生。
我們學校的教學樓有三棟，每棟四樓，三個年級分別佔據三棟樓，而每棟樓的一樓是老師們的辦公室還有政教處之類的東西，剩下三樓，每個年級有六個班，每兩個班佔一樓，我所在的一班和楚歆在的二班就在二樓，以此類推，從下往上，每個年級都是一樣的分佈。
而照常理說，除了相鄰的兩個班級，即使大家都是一個年級，也很少會有什麼交流，大家上學放學都是通過樓梯直接去到自己的樓層，找老師也是去一樓，不太會出現串班的情況。
現在五班的陳之瑤卻從四樓下到二樓來，這可不常見，即便她是我們學校的大紅人。
但這也正好給了我觀察她的機會。
陳之瑤的人氣比我想像的還要高，只是走過二樓的走廊，二班就已經探出了很多顆男男女女的頭來，嘰嘰喳喳的議論著。
我在眼角餘光里也看到了楚歆，她正皺着眉，不知道在想什麼。
「姜甫同學，又見面啦。」陳之瑤看到了剛走出班級的我，熱情的打了招呼，她就猶如天使一般，清純的臉龐加上那極賦親和力的笑容，我想是個男生都會心動吧。
「是啊。」但幸好我還沒有被魅惑，只是平靜的回應了她，也沒有對她來到二樓的行為做出什麼疑問。
我們班的人也發現了門外的這兩位其它樓層的來客，紛紛擠到窗前或走到門口來看熱鬧，當看到陳之瑤和我打招呼時都發出來驚嘆的聲音。
畢竟我這樣的邊緣角色看上去實在不像是會認識這種學校明星的樣子。
雖然我自覺還是比較英俊，我還是在心裏自信的笑了笑。
「小琛，去叫人吧。」但陳之瑤看起來並不是來找我的，她對身後的男生點了點頭，於是那個看上去就不好接近的男生走到了我們班門前，問道：
「哪位同學是鄭全生？」他好像無視了那眾多奇怪的目光，自顧自的大聲叫着。
鄭全生？我知道這個名字，那是我們班學習墊底的男人，也是每個學校都會存在的那種混混一類的角色，抽煙喝酒什麼都做，並且還有着身高力壯的身體優勢，不知道陳之瑤他們找他做什麼。
很快，一個高大的身影推開了人群，一個平頭的背心男生微微駝著背走了出來。
他冷冷掃了掃兩人，在看到陳之瑤後用調笑的口吻問道：「什麼事？為你們的班長物色一個可靠的男友嗎？雖然不是不能考慮啦，只不過...」
「鄭同學，別開這種無聊的玩笑啦，你知道我們為什麼來找你。」陳之瑤輕笑着打斷了他，這讓我一下子覺得與她平常的形象似乎有些不符，我本來以為她會是那種軟軟糯糯的女生。
「你在說什麼啊，我一個字都聽不懂呢。」鄭全生收起了笑意，慢慢靠近了陳之瑤。
那個被陳之瑤叫做小琛的男生伸出了手，攔在他面前，沒有讓他再往前靠近。
「行了，不就是為了你們班那個書獃子的事嗎？想要我放過他，其實也很簡單。」鄭全生看了一眼那個小琛，竟然意外的沒有什麼過激的行為和語言，只是淡淡笑道。
「你說吧。」陳之瑤直視着鄭全生的眼睛，依舊輕快的笑道。
「你來當我的女朋友，我就從此以後再也不找他的麻煩，也不會再把那個可憐鬼的獎學金全部拿掉。」鄭全生舔了舔嘴唇，他現在看上去真的太不像一個高中生，但陳之瑤才更讓我驚訝，但也讓我洗清了一些對她的嫌疑，因為她的表現太出眾了。
小琛面色變得極差，看上去像是會殺了面前的這個混混一樣，但他也沒那麼蠢，還是靜靜的等待着身旁的女生表態。
「呵呵，我們走吧，小琛。」陳之瑤聞言笑了笑，也並沒有因為那流氓的言語而惱羞成怒，只是轉身便走，毫不拖延。
兩人正走了幾步，陳之瑤突然回頭又對我笑着說道：「下次再見啦，姜甫同學。」
兩人走後，教室外的氣氛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一班和二班的學生都幾乎完整觀看了這好像有着很多故事的一幕。
陳之瑤在臨走前又和我打了個招呼，這無疑將我陷入了奇怪的境地，甚至可以說將我牽扯了進來，我不認為這是無意的，但她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呢？
我既沒想到班裏這個叫鄭全生的混混如此機敏狡猾，也沒想到陳之瑤竟然意外有強勁的一面。
雖然我並不好奇鄭全生和五班有什麼故事，但他現在看向我的探究目光還是讓我很不自在，再加上兩個班級的人都看着這邊，我也不想多留，只好不管不顧，一言不發的走回了教室。
雖然我並沒有回頭，但我知道鄭全生一直注視着我，希望陳之瑤並沒有給我帶來麻煩。
就這樣，在發生了這麼一件奇怪的事後，全班都籠罩在了沉默的氣氛里，就連後來的老師都察覺到了有些不對。
我看了看窗外的麻雀，它們成排的站在電線桿上，蹦蹦跳跳。
或許，我也不用隱藏的太過普通，適當展示自己的實力，也是一種避免麻煩的方法呢。
我笑了笑，總算提起了一些興趣，只能希望這些高中生還有隱藏在其中的傢伙能帶給自己一點小驚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