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活物

儘管這個想法顯得十分的荒謬，但這卻並非空穴來風。從陳秋的身體狀況來看，這灰霧對人體並沒有太大的損害，如果詭異並未降臨太久，那有倖存者也並非是一件怪事。

可再進一步講，如果說這座小鎮還有活人的話，那麼，陳秋離開所需要滿足的第二條件是否可以提前完成呢？

這無疑是一個利好消息，儘管，以陳秋對維肯

特短暫的接觸來看，這种放水的可能非常的渺茫。

霧氣越來越濃郁，而周遭的建築也逐漸從木屋變成了石磚房。儘管沒有任何的指示，但毫無疑問的，陳秋正在向這座小鎮的中心靠攏。

沒有其他的事情發生，沒有怪物，沒有詭異，什麼都沒有。

所以陳秋停了下來。

已經足夠了，現在的可見度已經非常低了，如果再上前去，遇到危險的話，反應時間會非常短，在這種詭異的場合，還是不要冒險比較好。

這樣想着，陳秋打算走進身邊的石磚屋，補充一下體力，再搜刮一些裝備。

小鎮很繁華，不假，但這裏的科技水平似乎還停留在中世紀，旁邊房屋的木門在砍斧的劈砍下顯得格外脆弱，不多時，陳秋便闖進了這間房子。

和先前那座伐木小屋一樣，這座房屋的主人也早已消失不見。無論是鞋櫃還是櫥櫃，裏面的物品都擺放的整整齊齊，甚至就連窗邊花瓶中的花都還未凋謝。

這是一戶三口之家，妻子，丈夫和女兒。房屋裏的陳設一切都是那麼和諧，一切都維持在這戶人家剛剛出門的那一剎那。

如果忽略掉，那窗外縈繞着的灰白色的霧氣的話。

陳秋並沒有在意那麼多。他徑直走向了房子的深處，在存放食物的櫥櫃中找到了幾塊黑麵包和一根火腿。

這種黑麵包和春秋所了解的中世紀的黑麵包完全不同，它似乎是由小麥混合了一種奇特的物質所做成的，裏面沒有木屑和沙礫，但卻呈現出奇異的棕黑色。

陳秋試探性的嘗了一下，並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出現，但他也不敢過多的攝入，最後只將火腿切片，和著花瓶中的水吃了下去。

而接下來，他才開始在各個房間穿梭，尋找書籍和紙張。

這戶人家無疑是比較富裕的中產階級，對於這種人來說，有一兩本書裝點門面肯定是十分必要的。儘管他們自己可能並不常翻看，但對於成就來說，這就是了解這個世界背景的好機會。

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這戶人家似乎還是書香門第，就連女兒的卧室中都有幾本童話繪本。但很明顯，對於語言不通的陳秋來說，這上面的文字宛如天書。

其實這是早就可以預想到的，要知道，哪怕僅僅隔了一片海洋，語言都會有所差異，更何況是另一個世界呢？陳秋也只不過是碰碰運氣而已。

但是那幾本兒童繪本，卻能給陳秋帶來一些信息。

其中，有一本繪本的內容，更是讓陳秋感到匪夷所思。

整本繪本不過十多頁，但每一頁都畫滿了紅黑色的奇特圖案，旁邊還附有簡短的解說，講述的似乎是一個探險家前往島嶼探險的故事。

按理來說，兒童繪本應該不會有這麼恐怖陰森的內容，但這本書卻精細的把陰暗的洞穴和血紅色的天空全都描繪的淋漓盡致，令人不適。

陳秋將這本書細細看完，然後捲成一卷放入了頭骨的眼眶中。這個世界的紙張質量並不算太好，但所幸陳秋也並不在乎書籍是否破損。

就在這時，陳秋突然聽到了一聲聲沙啞的呼喊。

「你為什麼要到這裏來？為什麼呢？」

這聲呼喊的聲音和先前陳秋在木屋旁聽到的頭骨的聲音如出一轍，很明顯，這絕對不是所謂的活物，而是與頭骨相似的詭異。

這裏的灰霧要更加濃郁，所處的方位也比先前更加靠近小鎮的中心，按理來說，這裏的詭異也應該更加危險。

所以，陳秋還是選擇按兵不動。

雖然不清楚那道聲音是從什麼地方傳出來的，但陳秋只需要出門按原路返回，自然就不會撞上那道異常。

這樣想着，陳秋提上纏着荊棘的頭骨和砍斧，開始向門外走去。

可剛剛出門，他就看到了一個黑色的人影從鎮子的中心方向走來。

以這種濃霧的可見度，那個人已經離陳秋很近了，頂多也就是幾步的距離。

腳步一直在挪動着，但卻沒有任何的聲音發出，就好像那個人並不屬於這個空間一般。陳秋不知道他是善意還是惡意，但這並不妨礙他舉起斧頭，準備攻擊。

四步，三步，兩步……

那人的身影漸漸清晰，但陳秋並沒有等待他到跟前，而是主動將手中的頭骨猛地擲出。

纏繞着荊棘的頭骨，帶着不俗的衝擊力，直接砸向了那個人影，很明顯，那個人影的身體素質並不高，可他在一個趔趄后，卻接住了空中的頭骨，將它拿在手中。

然後，將頭骨猛地按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為什麼要到這裏來呢？為什麼？」

與先前相似的呼喊自那個身影中傳出，嘶啞的喊聲在他的胸腔中回蕩，傳到陳秋的腦海中。

真有意思。

陳秋也不知道他剛剛擲出頭骨的行為是好是壞，儘管已經明了那個異常的聲音是從何而來，但這並不妨礙他的下一步動作。

並不妨礙他高高跳起，將斧頭直接嵌入那個異常的肩膀中。

就好像是風化后的石頭，那個人影身上似乎沒有血肉，所有的骨頭都像薄長的石條一般脆弱，夫人直接了當地砍下了他的右手和他的一半肋骨，緊接着，摧枯拉朽的脫離到地上。

可那人卻好像沒有痛覺一般，依舊是機械的呼喊著。

「如血的魂潮會自深淵噴薄而出，過往的亡者會帶着積壓萬年的痛苦來收割這名為繁華的果實。」

通過先前觀看書籍的語言不通，春秋已經發現這種異常的呼喊都是直接作用在腦海中的。換而言之，他們只不過是將一種意義直接灌輸到別人的思想中，而並非通過耳朵傳入腦海。

到現在為止，陳秋都沒有聽到過太過複雜的呼喊，像眼前這種宛如預言般的複雜意義，還是第一次。

這或許，暗示着他們可以交流？

面對如此弱小的敵人，陳秋也並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如果說對方能夠交流的話，那留下他肯定比殺掉他要更有意義。

「你聽得懂我說話嗎？」

陳秋並不了解那種直接的意念溝通是怎麼運作的，所以他直接了當的向眼前的骷髏人開始詢問。如果對方不能聽懂的話，那麼直接殺掉他也不遲。

「你是？域外的旅者？你為什麼要到這裏來？為什麼啊？」

沙啞的聲音在腦海中回蕩，似乎可以交流，但對方似乎陷入了某種癲狂，反覆的重複著那一句沒有意義的話語。

當然，陳秋是不會介意的。

趁著那個骷髏人回答問題時出現的短暫獃滯，陳秋手中迅捷的斧刃便直接沖向了他的雙腿。骨骼破碎的聲音在揮舞中回蕩，下一瞬，骷髏人便狼狽地倒在了地上。

先破壞行動能力，保證沒有反抗的餘地。

「這灰霧到底是怎麼回事？」

詢問關鍵的問題，不浪費一絲時間。

那個骷髏人似乎感受到了身體方位的變動，就連先前一直反覆念叨的囈語都不再重複。在大量嘶啞的呼吸后，陳秋所一直期待的信息終於傳輸到了腦海中。

「是一次祭祀，是為了對抗魂朝的勇士，為什麼？為什麼啊？」

可以交流，隨意拷問，有問必答，有求必應。

不知為何，陳秋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中突然有了一絲欣喜和輕鬆。

一絲微笑，攀上了他的嘴角。

魂潮，這是先前在那段疑似預言的語句中提到的詞語。似乎，是一種對於末日的稱呼。按照那段內容來說的話，應該是指以前死去的人重新回到天地間。

陳秋不由得低頭看向了眼前在地上顫動的骷髏人。

他似乎就非常符合亡者這一稱呼。

按照陳秋的猜想，應該是這裏的人們為了對抗魂潮而舉行了一場祭祀，因為祭祀勇士的儀式失敗，導致所有的居民變成了亡者。

可為什麼這裏只有一具骷髏人呢？而且先前它還是殘缺的。

陳秋仔細的觀察了一番地上的骷髏人，卻發現它的身體是灰白色的，而那顆纏繞着荊棘的頭骨，卻是瑩白色的。

很明顯，他們並不是原裝配對。那麼這個骷髏人，他先前的頭骨又去了何處呢？

陳秋眼神閃動，從那顆頭骨的眼眶中拿出了先前放入其中的兒童繪本。

其中有一頁，似乎畫出了血紅的潮水席捲向島嶼，先前，陳秋還在疑惑，為何潮水的高度甚至高過了島嶼上的山峰，但現在，他似乎有了另外的想法。

「勇士是誰？他現在在哪？」

這個問題響起的那一剎那，骷髏人的身軀突然不在抖動，他似乎放棄了重新站起的想法，而下一瞬間，一聲尖嘯，在陳秋的腦海中響起。

隨後，那個骷髏的身軀便化為灰燼。

沉默，脊背上似乎有無數的針在穿刺著。

這已經足以說明很多問題了，雖然陳秋還無法拼湊出一個完整的框架，但他卻感覺到自己已經抓住了某些東西。

某些很危險的東西。

他拾起地上沒有染上一絲灰塵的瑩白色頭骨，將上面的荊棘纏在左手上，繼續向著深處走去。

城鎮的中心，灰霧的源頭，以及，祭祀的最佳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