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7 章 第 277 章

就此作罷？

不！她不甘心！她不會就此作罷！

宇宙不公，她便同宇宙斗到底，死活也要爭一個是非公道，不死不休！死也不休！

「不，不！」

地丁猛然睜眼，只見破爛急慌慌地抓住她手臂，關切問道:「師姐，您怎麼了？做噩夢了？」

「沒，沒事。」地丁回想起腦海地恢復的記憶片段，訕訕地搖頭。

「師姐，別怕，我、猴子、太子、江晚、風滿都在這裏，我們會保護好你的。」

破爛見莫止滿臉是汗，雙唇發白，額頭的紗布上映出了紅色的血跡，急忙端來溫水，幫她清洗換藥。

地丁望着悉心照顧自己的破爛，幾次欲言又止，最後終忍不住問道:「你看到昨日天空中投映的景象了嗎？」

「嗯。」破爛輕輕點了點頭。

「我是素禾。」地丁難堪地垂眸，不敢去看破爛的眼睛。

「嗯。」

她耳畔傳來他輕柔的聲音，她難受地咬住嘴唇，苦澀道:「我是罪人。」

「師姐，」破爛將莫止額頭的紗布打好結，雙手輕輕放在莫止雙肩，半蹲下對上莫止不安的目光，溫柔而堅定地道:「師姐，不必對自己如此苛責，你從來不是罪人，你是宇宙的英雄，你是謬靈的造物主，沒有你，會有其他人來執行《謬靈計劃》，《謬靈計劃》的罪過不該由你來承擔。但如果不是你，謬靈就不會有生靈，也不會有謬靈百姓，我們的痛苦不是你造成的，但我們的生命是你創造的。師姐，你不是罪人，你是我們謬靈百姓的恩人。」

地丁感動地望向破爛，他一直是個溫暖的人，哪怕她如此罪大惡極，他依舊待她溫暖如初。

破爛掌心的溫熱傳到她的肩膀，使她冰冷的身子有了些許熱氣。

「你不恨我？他們都恨我，他們都要殺我。」

「不恨，無論是我看到師姐，還是我看到的素禾，都是個好人。有罪的是《謬靈計劃》，不是師姐。師姐，你也是《謬靈計劃》的受害者，我不恨你，我只想保護你。」

破爛理解百姓們對莫止的恨，他們也苦，他們也難，他們想殺師姐泄憤自是人之常情，破爛無法阻止他們，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竭盡所能護師姐周全，所以他一直在努力修鍊靈力，讓自己強大一些，能保護師姐，能保護更多的人。

「謝謝你，破爛，謝謝你。」地丁感激地望着破爛，他對她的肯定猶如一艘大船，將她從漆黑陰冷、深不見底的死海中托起來，讓她不再惶恐不安，內疚自責。

「師姐，你先好好休息，猴子給你做的飯應該好了，我去給你端過來。」

破爛望見師姐這幅神情，心疼得眼淚在眼眶裏不停打轉，怕再呆下去就會忍不住在她面前掉眼淚，急忙起身出門去端飯菜。

「她不過是個女孩子，承擔得也太多了。」破爛一邊盛湯，一邊抹眼淚道。

「她不是個普通女孩，破爛，你別她騙了，她不單純，也不無辜。」杜商看不透莫止的心思，但她作為《謬靈計劃》的執行者，又作為《謬靈穿越計劃》的提出者，肯定不簡單。她很危險，杜商不想破爛靠近她，以免受到殃及。

「猴子，你不要對她那麼苛刻，你體諒一下她嘛，她那個宇宙說不準比我們謬靈還要險惡，沒有心計怎麼能活下去？」

破爛知道杜商吃軟不吃硬，笑嘻嘻地將盛好的湯放下，起身拿起一旁灶台上的青果用袖子擦了擦，遞給杜商道:「猴子，我知道你嘴硬心軟，我看你把師姐從石洞裏抱出來時可焦急了，靈力沒少輸給她，這些菜也都是師姐愛吃的，你並不討厭她，也不憎恨她吧？嘿嘿。」

「只要她不傷害你們，我自不恨她。」杜商接過青果，邊吃邊走向另一個火爐，火爐上燉着他為娘親煮的粥。

娘親知道父皇去世后，便一直鬱鬱寡歡，這十來日一直食不知味，夜不能眠。

父皇死了，舉國歡慶，娘恐怕是謬靈唯一一個因父皇的死而悲傷的人。

杜商不懂，娘心裏究竟對父皇是什麼樣的情愫？應該沒有愛吧，從小到大，杜商從未見兩人親昵過，與其說兩人是夫妻，更不如說是君臣，一年到頭，兩人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即使見面，大多也是兩人例行公事地交談，娘彙報後宮事宜，父皇下達指令。

杜商一直認為，娘這一生的悲苦，都是父皇造成的，是父皇將她困在了無休無止的奏摺中，不得休息，不得喘息，不得自我，不得歡樂。

如今，壓榨她的父皇沒了，她自由了，為何娘還是不開心呢？

這十來日，杜商曾帶娘出去遊山玩水，散心解悶，可完全緩解不了娘心中的哀傷。他又帶娘回了故鄉，見了爺爺、奶奶，給娘做了新琴，可娘還是鬱結難解。

娘的心神似乎被抽走了似的，行如槁木。

杜商細想起來，發現娘似乎從未對父皇有過怨言與惱恨，或許，在娘心中，壓榨她的人並不是父皇，而是謬靈。或許，只有除了這黑暗的謬靈，娘才能真正從枷鎖中解脫出來。

他不關心謬靈的存亡，不在乎世人的安危，他只想要娘親、丁丫頭還有破爛平安喜樂、幸福開心。

杜商篤定了心思，將吃剩的果核丟到火爐里，盛出鍋里的粥，準備給娘送去。

「唉，猴子，等等我。」

破爛端起擺滿飯菜的托盤追了上去，正巧看到院子裏的莫止要出門去，恐她又要尋短見，急忙叫道:「師姐，你要去哪？」

破爛擔憂地走向莫止，只見她將青色床簾剪裁成寬袍大帽，如同猴子那般，將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風，大帽下青布遮面，只有一雙血紅的眼露在外面。

「我擔心莫寒他們會被我拖累，想出去看看。」她不想再枉害無辜了，如果他們想要人泄憤，她可以出面任由他們處置。

「師姐，你別擔心，你昏睡這十三日，猴子出去將他們都安置好了，你就放心吧。猴子，你快給師姐說說啊。」

破爛憂心忡忡地望着莫止，雖然她可以用靈力改變容顏，可是若遇到靈力比她高強的，還是會識破她的幻術。現在外面的人以為她葬身海底了，若知道她還活着，定不會放過她。

「師姐，外面危險。」破爛輕聲勸導莫止不要出去，見她似乎沒有被自己說動，又扭頭望向站在廚房門口的杜商，讓他幫忙安撫莫止。

杜商望着破爛，點了點頭，應了聲嗯。

地丁不敢看杜商，只是目光焦灼地望向破爛。

破爛懂她的不安，對杜商說道:「猴子，你能帶師姐去看看嗎？皇後娘娘交給我，我保證照顧好娘娘。」

他雖然想陪師姐出去，可他心知自己保護不了她，便央求杜商幫忙。

杜商望了望破爛，猶豫片刻後點了點頭。

「太謝謝你了，猴子，你真是太好了！」破爛感激地放下手裏的托盤，又從懷裏掏出個青果，用袖子擦了擦遞給杜商。

杜商接過青果，朝破爛笑着點了點頭。

「師姐，你先吃點東西，吃完猴子便帶你出去看莫寒他們。」破爛將地上的飯菜端給莫止，莫止沒有胃口，可為了讓破爛安心，她還是勉強吃了一些。

杜商端著粥進屋，喂娘喝完，交代了一些事後，便帶莫止出了山洞。

一路上，她一直蜷縮在一旁，離他遠遠的，沒有同他說話，也不敢看他，杜商瞥見她閃躲怯弱的眼色，猶如驚恐過度的小兔，不由心生悶氣，氣她亦氣自己。

是他對她太凶了嗎？她為何如何畏懼自己？都不敢瞧他？

此念一生，杜商又更加氣惱，他為何要在意她對自己的態度？她恨他也好，怕他也罷，與他何干？

杜商氣憤地欲加快飛行速度，可想到她單薄欲墜的身影，又不忍心再為難她，她重傷初愈，還是不要飛快了。

杜商慢慢悠悠地飛到她身旁，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開口道:「我想繼續我們之前的交易，我幫你做事，你幫我復活地丁和我姐姐。」

無論是揚非還是素禾，只要能復活她們就行。

地丁聽到猴子說要復活自己，心中苦澀又難堪，將頭埋得更低，害怕他知道自己就是地丁。

與其讓他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丁丫頭是個惡貫滿盈的大魔頭，不如就讓他的丁丫頭永遠死去，乾乾淨淨、清清白白地死去。

杜商見莫止的身子越埋越低，竟對她生起了一些同情與憐意，但遂即，他便阻止了自己的這種情緒，飛遠了些，背對她正色道:「我在鄒晟那裏查到，我父皇用他的三魂六魄典當了一個『晞曉』。」

晞曉沒有亡，雲戮同黑影暗揚交易，用他的三魂六魄換一個希望，一個他們的希望。

他瞞着世人，用靈力在謬靈里結了一個與世隔絕的結界，裏面藏着他們的晞曉。

「九哥，讓一些人幸福吧。我們已經不可能幸福了，也做不到讓所有人都幸福，那就讓一些人幸福吧。」

雲戮將馮家村的所有百姓都送入了晞曉，此外，他又選了一撥仁義禮智信的百姓，讓他們進入晞曉生活。

這二十多年來，他一直偷偷照拂晞曉，使之成為謬靈的世外桃源。

「我把莫、賈兩府一眾人等都帶入『晞曉』藏了起來，世人找不到。」

杜商說着說着，又飛慢了些，等到她飛至身旁，輕聲道:「如果你願意，你也可以改容換貌，在晞曉重新生活，遠離謬靈和宇宙的是是非非、紛紛擾擾，一切重新開始。我看過那裏，風景如畫、氣候適宜，民風淳樸、百姓溫良，你在那裏肯定能過得很好。」

杜商曾勸娘親留在晞曉，可娘親不願意，他只能又將娘親帶回了山洞。

「娘說，很多事情無法用簡單的是非對錯定論，在她心中，父皇從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杜商低頭望向蹲在雲端的莫止，也蹲下道:「莫小姐，素姑娘，你也不是」

杜商話未說完，天邊忽然出現一隊黑森森的人馬，秦樂、陀螺二人首當其衝，殺氣騰騰地朝他們飛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