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惡魔使徒

當看見洞穴外面，那被冰雪塵封的大地時，拜登才意識到，不知不覺間，半年已經過去了。

「這雪好乾凈啊。」依舊光着身子，但頭髮和鬍子都長了很多的拜登感慨說，然後赤着腳踩進雪裏。

諾爾諾娜也走了出來，身上換了件乾淨的紫色斑點獸皮襖，那對象徵她惡魔身份的卷角也變成冰藍色的了。

她精緻的小臉紅撲撲的，被捧在皮襖領口那一叢白色的棉絨中。

看着自己奴隸身上妖異、繁奧的紅色紋身，她淺笑盈盈地點點頭，喚道：「奴隸！」

「怎麼了？」拜登回過頭問，然後露出一個驚訝的神情，「誒？你怎麼也換了副樣子？你不是只存在於我的意識中嗎？」

「應景！」諾爾諾娜滿不在乎地回答，然後拋出一個讓拜登喜出望外的消息，「你應該已經到達一階了，快試試召喚下位惡魔。」

拜登這可樂壞了，才懶得管什麼雪景，立刻拐回洞穴里，準備施法。

十分鐘后，汗流浹背的他看着洞穴地面上一個用大法師骨渣畫出來的法陣，陷入思考。

「帶有死氣的低階魔法材料？大法師的骨頭渣子應該算吧？」他自言自語說。

「奴隸！」可他沒時間想太久，諾爾諾娜又叫嚷起來。

「幹什麼啊？」拜登有時候真覺得這白毛惡魔像個煩人精，她就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么？

「快點開始！我餓了，我要吃惡魔！」諾爾諾娜就像一個喊餓的小女孩一樣，拜登總覺得，若非這惡魔沒有實體，這半年，他都該天天哄她睡覺了。

「行了行了，催命邁！」拜登毫不客氣地說，一點沒有作為奴隸的覺悟。

「希望你教給我的法陣有效。」說完，他心一橫，完成了最後兩步：把大法師的一根肋骨作為祭品，然後以他自己的血液作為引子，念起咒語，激活了陣法。

呼啦一下，綠色的火焰騰起老高，直接燒到了距離地面六米的洞穴頂部。

濃烈的硫磺味讓拜登嗆得喘不過氣，當即就雙目圓瞪地倒在地上掙扎。

整個山洞彷彿成了魔鬼那蠕動的肚子，無數醜惡的陰影、發臭的黴菌怪異地到處爬行。

當那個無比巨大、無比偉岸的身影撐破洞頂，在綠色火焰中浮現時，拜登悲哀地意識到：這波玩大了。

洞穴外面，先前被紅龍化作焦土、現在又被大雪掩埋的漫漫雪原，幾個渺小的身影藉助牛拉雪橇，緩慢地穿行於其上。

那是幾個脖子上都掛着六芒星金色吊墜的人——2個穿白袍的老頭子，2個身穿厚重白金色鎧甲的壯漢，還有1個用面紗遮住臉龐的白衣少女。

「伍爾夫神父，你確定這裏就是大法師最後前去的地方？」那個少女柔聲問道。她的聲音清脆婉轉，好似清泉淳淳。

「聖女冕下，我至少有八成把握。」老伍爾夫睜著那雙藍色眼睛，胸有成竹地說。

「雪越來越大了啊……」聖女看向白茫茫一片的天空，悵然道。

「哼，還好我沒聽從大主教的話，用那幾條蠢狗。你說是吧？皮特神父？」伍爾夫哈哈一笑，掏出烈酒猛灌了一大口，然後又用手肘輕撞了撞身邊的另一個白袍老者。

拉康神父平靜睜開眼，拋下一句「主會賜給我們成功的」，就重新閉眼在風雪中冥想。

「兩位神父，」一個足有2米高的聖殿騎士開口了，「我們為什麼非要冒雪趕來這裏？明明過兩天，

天氣就會變好了。」

「願主寬恕你的愚鈍！」伍爾夫頭也不回地大罵，蒼老的手緊緊抓住韁繩，「烏拉諾斯大法師幾乎就是全世界最強的法師，而且有傳言稱，他身上還有惡魔留下的印記。萬一他死在這裏，他的骸骨可是一等一的魔法至寶——那個肥豬皇帝會賣公主來交換的那種至寶……噢，願主寬恕我的措辭。」

「所以，你擔心如果有人捷足先登，會拿他的骸骨做壞事，例如召喚惡魔領主？」這次提問的是聖女。

「可不是嘛？找到他的骨骸可大功一件！但你們也不用太緊張，好酒配好漢，想要引動大法師骸骨里的力量，其它元素也不能差。」為了展現自己的博學，伍爾夫還真開始傳授起召喚惡魔的學問來。

「第一步就需要純正的儀式和咒語，這第一步就已經非常困難。自從聖道格拉斯在八百年前封印地獄入口，真正的『惡魔使徒』超凡傳承已經失傳了。除非那個召喚者有活到現在的古代惡魔相助，他恐怕連儀式和咒語都不知道。」

「第二步，需要足夠神異的生物的血液。巨龍這種級別的生物都不夠，召喚者恐怕得從獨角獸、不死鳥、雲端巨人那些神話種族中取得血液。你們看看，多苛刻的條件，所以放心好啦。」

可是這聖女卻是個好奇心旺盛的主，她忍不住又問：「如果對方真的召喚出來了呢？」

「如果？」伍爾夫神父聳聳肩說，「如果真召喚出來了，我們要麼現在立馬掉頭逃跑，要麼等死。」

洞穴里，拜登戰戰兢兢地看着面前這個高約10多米，渾身流淌著熔鐵和岩漿的恐怖羊角怪物。

硫磺的氣息濃得讓人窒息，若非那個大怪物讓一個抱臉蟲模樣的東西附着到拜登鼻子上，他早就中毒死掉了。

「凡人，我收到你的祭品了。沒想到你還挺懂事……剩了那麼多祭品在另一頭，本尊很滿意。」那惡魔說着，拿起大法師的骨頭，像嚼餅乾一樣，將它們扔進火山口一樣的大嘴裏嘎嘣嚼碎，一臉享受。

拜登同情了大法師一秒鐘。雖然那傢伙打着為了人類的旗號，但他想奪舍自己誒！

所以他沒有同情太久，壯著膽子對那惡魔說：「能取悅閣下，是我的榮幸！」

拜登只有一個念頭：去他的人類的正義。只要能活下來，逢場作戲算什麼難事？

「好！」惡魔邪惡地大笑起來，然後展開了惡魔的經典橋段——交易。

「凡人，只要你再告訴我一件事，我就滿足你一個願望，再給你一個賞賜！」

「閣下請說！」

「把『惡魔使徒』超凡傳承教給你的惡魔，現在在哪呢？」大惡魔陰險地問。

拜登感覺到，自己靈魂里突然傳來了止不住的顫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