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衝鋒
「備馬！」
瓦萊麗猛地轉身離去，紅色的髮絲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兩側的士兵更加繃緊了自己的雙腿，只是眼神追隨着她離去的身影。
嗒——嗒——
硬底鞋與台階不斷碰撞，傳來規律的聲音。瓦萊麗身着宮廷長裙向下方走去，不過她的裙子與尋常貴族小姐們並不一樣，沒有裙撐，布料貼合著她的身體，袖口處則較為寬鬆。更加不一樣的是，她還在裙內穿了一條長褲，而在上半身則套了一件顯得嬌小的胸甲，這樣不男不女的穿搭並不被教會所接受，但瓦萊麗從不在乎，雖然她也是一個信徒，但那也僅限於去教堂懺悔時穿着跟其他女性一樣。
沉重的鐵門再次打開，騎在馬上的瓦萊麗逐漸從陰影中來到了陽光下。看到她的樣貌，在場的觀眾全都高聲吶喊，爆發出了山呼海嘯般的激情。
她策馬來到安的屍體周圍，手裏的騎槍向下一擲便立在那裏，她不相信剛才的奇人會輕易的死去，無論是恐怖的彈跳力還是奇怪的黑色細塵，都是聞所未聞的。
她曾經追剿過一批咒術師，眼中的瘋狂和身體的殘缺並沒有讓他們超出想像的範疇，毒液、酸水、尖牙，這些都能從野生的怪物身上找到，但以人類形態來驅使物質的情況她卻從來沒見過，這充分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馬蹄鐵與地面接觸傳來清脆的嗒嗒聲，不一會兒瓦萊麗便策馬來到了安的身旁，另一邊團聚的眾人雖然想要衝上來將她殺死，但盛名在外的瓦萊麗讓他們選擇謹慎地觀望着。
瓦萊麗用力一擲，巨大的騎槍釘入地面，她隨即翻身下馬，仔細地端詳起眼前的男人來。
無數的箭矢將他紮成了一個刺蝟，傷口處不斷滲出紅色的鮮血，在他身下形成了一個小水窪，但先前的黑色細塵已經全然消失不見。
瓦萊麗伸手摸向安的脖頸，試圖看看他是否還有一息尚存。
但手指傳來的觸覺卻讓瓦萊麗失望，眼前的男人已經沒有了呼吸。
她嘆了口氣，隨即轉向群聚的眾人的方向。
眾人見狀將手中的武器攥得更緊，整個陣型卻向後退了退。
滴答——滴答——
水滴聲愈發清晰，大到能夠傳入場內眾人耳中的程度。
察覺到異響的瓦萊麗轉身，看到了令場內眾人驚詫萬分的場景。
安站了起來，射入身體的箭矢被一一頂出，現在的他正要拔出射入眼眶的那支。
潰爛的血肉重新長出，先前「死去」的安已經重生。
「好！」瓦萊麗高喝一聲拔出了騎槍。
僅用好奇已經沒辦法形容瓦萊麗現在的心情，她看着安高速的癒合能力興奮不已。
咻——
槍尖與空氣碰撞發出尖銳的響聲，瓦萊麗用盡全力刺向安的腹部。
安從剛醒來的混沌中反應過來，兩隻手迅速交叉擋在身前，而黑色的細塵受到主人的感召也迅速從毛孔中彌散出來在手掌處形成黑色的片甲。
出乎人們的意料，並沒有被貫穿的身體在場上，反倒是金石相擊的聲音響徹了全場。
鐺————
安被這股巨大的力量擊飛了好遠，好在在空中時他就已經拔出了最後一支箭矢，先前損壞的眼球已經重新長好。
瓦萊麗的手被反彈的力量震的微微顫抖，這讓她更加興奮，更加想要跟眼前的男人廝殺一番。
安見她向自己衝來迅速爬起來應對下面的狀況。
瓦萊麗來時已經丟下了武器，先前的一手遭遇她已經決定了對策，她想要把這人絞殺。
安見勢要擋，但瓦萊麗的拳頭卻突然轉向，整隻右手繞過阻擋向安的後腦衝去，安剛想后縮身子，但兩隻腳卻被踢倒，一隻膝蓋頂在了他的胸前，瓦萊麗的另一隻手也從他的腋下完成了交叉，她借勢抽出頂在安胸口的左腿，用右腿壓住了安的后腰，把他整個人壓制在地面上。
巨大的力量擠壓着安的腦殼，被勒住的喉嚨讓他呼吸困難，血液不停地往頭頂匯去，漲的他整張臉通紅。
「你！你為什麼要殺我！」安從牙關中擠出了這句話。
「你們這些人都是這樣，不把別人的命當回事，等到自己遭到清算的時候反倒委屈的不行。」瓦萊麗也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從嘴裏簡短地吐出了這句話。
「我只是為了報仇，琉茲郡巴蘭卡村難道不是領主領地內的村民嗎？」
瓦萊麗聽聞放清了自己手上的力量，但仍鉗制着安，先前的話顯然讓她有些觸動。
「我知道那裏發生了什麼，是你幹得不是！」
「是穿着鎧甲的人，我殺死了他們的頭頭！」得到喘息的安大口呼吸，隨即交代了自己的情況。
瓦萊麗聽聞鬆開了他站了起來。她俯視着從地上爬起的安思考着安剛才的話語。
在瓦萊麗沉思之時安才有閑暇看清了她的長相，尖削的下巴隨着她的低頭抵到了胸甲的邊緣，張揚的眉毛高高揚起，長長的眼睫毛在眨動下十分生動，更能使人着眼的是那一頭火紅的長發，柔順非常的它們卻被主人隨意地用布帶系起。
「像一團火一樣。」安的心裏如是想到。
瓦萊麗看着這個比自己矮半頭的男人說道：「活下來的還有多少？」
「只剩我一個人了，不，村莊之外的神父可能還活着。」
「那你又為什麼被抓進牢裏，消息是今天上午傳來的。」
「我不知道，晚上衛兵一見我便把我抓了進來。」
瓦萊麗轉了轉眼珠，心想衛兵有狀況也不知彙報，她在心中暗罵了一聲隨即往自己的馬那裏走去。
「等等。」安見瓦萊麗走開喊著。
「幹什麼！留你一條命是讓你作證，別不知好歹！」瓦萊麗被安的不識趣激怒喝道。
「我知道他們都是有罪的，能不能按法律來判決，別讓他們互相殘殺了。」安試探性地說出。
瓦萊麗猛然轉頭盯住安的眼睛，目光照得他生疼。
「好！本來想留你一條命，只要你接下來能活着那便什麼都依你。」
她返回了先前停馬的地方，伸手把扔在一旁的騎槍撿了起來，又重新在手中掂了掂重量，隨即翻身上馬。
瓦萊麗拽著韁繩在原地轉了兩個圈，舉起騎槍對防備的眾人說道。
「看見他了沒有，他能活，你們就能活，他要是死了，你們全都得給他陪葬！一幫沒有血性的東西！」她用槍尖點了點遠處安的人影。
嘿呀！
一聲高喝傳入了所有人的耳中，觀眾及犯人們都看到了場內紅色的身影。
她在衝鋒。
瓦萊麗整個身子俯低，將要趴在馬身上，隨身子放低的還有那桿騎槍，馬兒全力衝刺，眨眼間便到了安的身前。
安只感覺像一團火球飛到了自己臉上，凌冽的風吹得他睜不開眼睛，只得調動身體內的黑色細塵進行防禦。
瓦萊麗看見黑色盾牌並不轉換攻擊方向，反倒是直衝沖地攻擊過去，堅硬的槍柄已經被她攥出了指痕。
槍尖與盾牌相撞，施加馬匹速度的騎槍早已不是先前的氣勢，剎那間便擊碎了盾牌朝安的身體打去，瓦萊麗的虎口崩裂，整個槍身折斷飛向空中，只留下後端的握把被她抓在手中
安受衝擊倒飛出去，身體在瘋狂地消耗傳入身體的震力，但那股力量十分巨大，一波又一波地攻擊着他的臟腑，哇的一聲他吐出了鮮血，但去勢不止，他的後背撞向了場地內的石柱。
看台上的觀眾恐懼地看着石柱斷裂朝自己砸來，紛紛尖嘯著向外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