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亡？還是穿越？

人對死亡的恐懼來自於對黑暗的恐懼，

而對黑暗的而恐懼則來自於對未知的恐懼。

有人說，死亡不是終結，而是新一段開始，

林川則說：「他大爺的，真的好痛呀~」

……

當然，作為主角的林川總不會一上來就掛掉，理所應當還活著……

應該是還活著吧……

……

但林川好像並不這麼認為。

……

他在一片黑暗中睜開了眼睛，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我到底怎麼了，我記得我剛剛才和女兒通過電話，下著大雨，我和老趙在亭子里避雨……然後……然後我好像是走到了亭子邊，被雷劈了……」

「我現在在哪？我死了嗎？怎麼什麼聲音也沒有？」

「好疼，可惡，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了」

「這到底是什麼狀況！？」

「有人嗎？」

「好像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僅僅是知道自己在說話，卻聽不到，這是什麼情況？」

「難道我現在是鬼了么？」

「這難道就是死後的世界？太可怕了，在一片虛無中保持著思維，太可怕了……」

「有沒有什麼神仙在呀？上帝？菩薩？閻王？什麼東西都好，總之出現點什麼吧」

……

就這樣，林川已經接近崩潰了，不應該說他已經崩潰了。

他經歷了他從不敢想象的痛苦，如同身體的每一部分同時被撕裂，劇痛的感覺無比清晰，下一刻卻冷熱麻癢等所有感覺同時出現……

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是一天，可能是一年，漸漸地，他已經對這種感受木然了，開始對這些感覺無動於衷。

他在虛空中回憶自己的一生，不斷的思考，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忘記這苦痛。

林川一遍又一遍的回憶自己和女兒在一起幸福的時光，和妻子一起甜蜜的時光，和父母一起溫馨的時光，和朋友在一起的快樂的時光……

他回憶所有的喜樂，回憶所有的哀傷，一遍又一遍，情緒逐漸淡漠，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人類的感情了。

但他想到女兒和家人可能再也無法相見，悲痛欲絕，

這種悲痛不知持續了多久，漸漸地，他雖然悲痛，但卻經可以平淡以對。

「時間過去了多久，好像是一百年……還是一萬年」

「女兒會想我么？她已經嫁人了吧？是誰牽著她的手步入婚禮的？」

「時間過去那麼久，父母家人可能也都不在人世了吧……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在這個世界再相見……」

林川已經基本認定自己已經死掉了，他知道被那樣一條粗的誇張的雷電劈中，倖存的幾率微乎其微。

但是他好不甘心。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林川開始回憶人生中自己做過的而每一件能夠回憶起的事情，不知道為何，所有的記憶竟然如此清晰，他一件件審視著自己身上的事情，希望下輩子投胎后再也不犯這些錯誤……

……

又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突然間

林川

看到了光

……

「啊~有光，是真的光還是我的幻覺？」

光是一點一點出現的，星星點點五顏六色，隨即這些光點越來越多，組成了各種彩色的圖形，不停地變化著，不同的形狀組合在一起有一種說不出的幾何的美感……

林川看得神迷其中，這是一種很難描述的景象，

美麗的近乎妖艷，而在妖艷中卻暗含著某些規則，在往複不停的變換著。

林川覺得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這個場景。

……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林川覺得這些變換的顏色形狀已經開始出現重複了，他覺得自己能記住每一種色彩的變換。

然後突然間，一切又都回歸於黑暗……

「呵呵，又是一片黑暗么……」

林川已經徹底的放棄了。

他對未來已經毫不抱任何希望了

這就是個小黑屋，可怕的小黑屋……

一般受過特訓的士兵被關在無聲無光的小黑屋裡，最多幾天的時間就會崩潰，如果關的時間再長些人就會神經失常。

而林川已經不知道在這個寂靜的虛無中待了多久，可是他連精神失常的能力都沒有……因為不知為何，他的思維非常清晰，從未如此清晰過，清晰的好像只有他自己的思維存在著……

林川決定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他開始數數

「一……二……三……一百二十一億四千四百三十一萬二千三百一十二……一百二十一億四千四百三十一萬二千三百一十三……」

……

原本林川數到100就能讓自己成功的進入夢鄉，但現在，林川覺得自己可以無休止的數下去，這感覺著實不對……

黑暗中的頹廢警醒了林川。

「我要告訴我自己，既然還有思想在，那就決不能忘記自己的存在。」

可是要怎樣才能證明自己的存在呢？

回憶，回憶一切有關於自己的事情，回憶一切自己的曾經歷過的，體驗過的；回憶一切曾經被自己所改變的一切事件，一切可以提醒自己真正存在的事情都行必須要回憶起來~

林川在腦海中不停地回憶之前生活的點點滴滴，突然覺得哪怕是一次拌嘴都是那麼可愛，那麼幸福。

真後悔之前沒能好好地在家裡多陪陪老婆孩子，多陪陪老人。

也許這一分別便是永恆了吧……

……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林川覺得自己能想到的能單純依靠意識能做到的事情已經都做了無數遍了。

他又開始在認真思考現在的狀態。

「我有意識，但感覺不到身體，沒有視覺、聽覺、觸覺、嗅覺，就像是在做夢一樣，但又很清晰的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等等，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難道說，我還沒死？我被雷劈成植物人了？大腦和身體斷開了連接，但還活著？所有有意識但沒知覺？」

「因為缺少了知覺，沒有外界的參照，所以沒有了時間概念……所以我自己覺得時間過去了好久，但實際上只是很短的時間？」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一定要多用腦子，也許這樣能讓腦電圖活動起來，讓家人知道我還活著，我要活過來……」

想到如此，林川便做足了決定，不停的使用意識思考。

它先是回顧了自己學過的所有的知識，然後再將這些知識在腦海中推演，從而衍生出更多的信息，這樣一生二，二變四，四成八……需要思考的東西越來越多，林川覺得自己找到了路子，短時間不會寂寞了。

……

無盡的時間中，林川覺得自己的記憶無比的清晰，從小到大看到過的，聽到過的，全部都非常的清晰的存在著，對是存在著，林川也不知道如何形容當前的這種狀態……就好好像是電腦上的文件，每一個記憶就像是一個文件夾，每當要回憶時，就好像是打開了了一個文件夾，裡面有無數的細節，而每一個細節又像是另一個文件夾，可以再進入……一層又一層，只要是林川願意，他可以立刻回憶起他剛出生時為他接生的護士長得樣子，甚至是那護士額頭上的小小雀斑的顏色和形狀……林川覺得自己已經變態了……這他媽的簡直算是幻想、幻覺了……但他自己又知道這都是真實的存在，他說不清為什麼但他就是知道，這些不是幻覺，這就是真實的記憶。

林川覺得自己必須這樣告訴自己，否則自己都會覺得自己是一場幻影了……

……

又是無盡的等待，人是社會動物，長時間沒有人可以交流已經讓林川崩潰了，林川幾乎已經放棄了，他已經不想再思考了，他讓自己的意識停止了運轉保持一片空明，就這樣和寂靜為伴，和虛無一體。

就在林川都已經忘記自己的存在時，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傳來，林川驚訝了

「有感覺了？久違的感覺……但是為什麼一上來就是疼痛呀~~~~~~~~~~啊……疼死我啦!!!!!!!!!!!「

從這一刻開始，噩夢般的體驗到來了，林川覺得自己就像是被放到了絞肉機里，覺得渾身都在被一點點碾碎，然後又被拼合了起來，再次被碾碎……與此同時，他的意識卻無比的清晰，清清楚楚的感知著一切，甚至連一絲一毫的細節都能感受到……與剛開始的感覺不同，此次乃是所有的負面的感覺例如疼痛、苦痛等，和所有的正面的感覺如放鬆、舒適等一起出現，這些本不應該一起出現的感覺同時出現后，組合而成的那種奇妙滋味……林川發誓，寧願死掉也不願意再來一次了……

……

一遍又一遍，在這漆黑一片的世界中，各種奇怪的感受和情緒重複發生著……

終於，也不知過了多久，林川終於麻木了，他可以一邊感受著凌遲的痛苦，一邊回憶著自己的過去生活，一邊模擬計算著所有的知識，他覺得自己終於精神分裂了了，他也可以是一個人，也可以是無數個人……

「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盡頭呀……如果意識可以分裂成兩個就好了，至少可以說說話呀……」

林川的抱怨已近從對希望的期盼，變為了一種習慣。

終於

天，亮了

……

林川眨了眨眼，這種簡單的動作，他在小黑屋中不知嘗試或模擬了多少次，但是總是沒有任何身體上的回饋……但這次不同，突然出現的光明，讓林川本能的……或者說是虛擬本能的眨了一下眼睛，但與之前不同的是，眼前的世界也隨之黑暗了一瞬，那是眨眼時眼睛閉起來的那種黑暗，而不是小黑屋那種絕對的深邃的黑暗……

「我靠，我看見了！！！！」

林川林胖子，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沒錯，依然如同正常人一樣，有著明確的身體和視覺上的回饋，而不是那種模擬或幻想的感覺……

「我看見了！！！！」

林胖子高聲的叫著，生怕自己的聲音無法為他人所聽聞，但可惜的是，聲音卻還是沒有發出，只是他自己覺得自己再高聲的叫喊，卻未能聽到自己的聲音。

「是還在那種狀態嗎？不對，既然可以做到了眨眼，說明眼前的是真正的光線，而不是之前那種五顏六色的幻覺，那麼既然有眼睛、眼皮的存在，那是否說明我的身體還在？難道是正在恢復？難道之前都是預料中的那種植物人以後意識和身體斷開連接的錯覺？一定是的，能看到光亮，說明我在恢復中，一定是這樣，我之前的努力成功了，最少是有效了，我要繼續讓自己恢復起來！！」

一瞬間，林川如同被打了興奮劑一般，他再也無法忍受和家人分開的日子了，

「爸，媽，媳婦，閨女，我要回來了！！！」

林川不停地給自己打氣，也許是看到了希望的原因，林川努力的回憶著自己的身體，回憶身體的每一個細節，由於他現在的記憶力的完美復現，他可以回憶起自己的每一寸身軀的細節。

終於，他感受到了一種砰砰的跳動，雖然很微弱，但是，林川確定，那是心跳，他的心跳聲！

！

能感受到心跳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身體仍在，且沒有死亡；

意味著，雖然沒有醒來，但是意識已經和身體連接，恢復過來是遲早的事情；

意味著，即使現在仍然無感不全，但林川可以通過自己的心跳來估算外界的時間！

！

！

但這一估算……

林川的心又涼了下去，按照每分鐘80~90次的心跳來計算，從有感心跳知開始到了現在已經過去了140多年，那是66億次的心跳，以林川現在的記憶來看，數錯數簡直是不可能的，林川的意識現在可以同時做多件事情，許多件事情，到底可以同時做多少，林川從未數清過，但林川知道，只要是分出一絲意識去做一件事情，絕不會影響其他的思考，就會像是一個永不會出錯的機器人一樣，那道意識會按照預定的思路和想法去執行，並且具有主意識一樣的思維效率，就好像是自己會分身術一樣，再多出一個自己，那種奇妙的感覺林川無法形容，只是覺得，這種狀態下，即使有誤，66億次的心跳，也不會有太大的誤差……

140年？

這個計算結果，讓林川陷入了迷茫……人怎麼可能140年不死？

難道是把我冷凍了？

之前曾聽聞有人將患了重病的親人速凍起來，等待未來某日科技進步到可以治療的程度，在將其解凍治療，從而延長生命，但是好像也沒有聽說過誰成功的解凍了的，並且，既然是冷凍起來，那身體一定會陷入停滯，怎還會有心跳？

那麼回事什麼情況？

最可怕的就是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什麼心跳、眨眼統統都是幻覺，自己已經瘋了！

「管不了那麼多了，只要能改變現狀，無論如何也要脫離現狀，反正情況也不會更糟了……」

林川下定決心，不再多想，既然從眨眼之後，感到了心跳，那就還能有更多的感覺。

哪怕眼前的光明一直存在，甚至詭異的持續了140年，他也無所謂了。

為了能夠有一線希望恢復正常，他也不惜餘力的去做……

皮膚、呼吸……各種感知一樣一樣的出現，林川已經不去計時了，麻木的為了恢復正常，為了見到家人而一遍遍的嘗試這種與身體的聯繫……

當他逐一找回所有與身體的聯繫后，突然，

天亮了

這次，是真的天亮了

林川用自己的眼睛看著眼前的景物，無比感動

「這世界！老子回來了！」林川大吼著。

但是……

「為什麼我躺在一個坑裡，為什麼我身上還有一個……男人？」

林川躺在一個深深的土坑中，赤身裸體，仰面朝天，

身上還有另一個赤身裸體的……

老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