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氣化天地

夜漸深，蓮兒趴在桌上睡著了，蒙武吩咐下人帶她去洗漱就寢。

「想我戎馬一生，現身體抱恙，賦閑在家還真是不習慣，幸得蓮兒陪著解悶，突然有種老來得女的感覺，甚是欣慰，這也還得多謝先生啊。」蒙武對徐福說道。

「但願大王一統天下后，能夠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現在就只剩下齊國和燕趙的殘餘勢力了。」蒙恬接話。

「蓮兒的事還是得謝三公子才是。燕趙殘餘勢力根本不值一提，至於齊國，亦不足為患，其是否有膽一戰都未可知。」徐福緩緩說道「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齊國多年未對外征戰，朝堂盛行錦衣玉食奢靡成風，根本不是大秦王師的對手。」

「我倒是對三公子之奇遇頗感興趣，不知有否拜師學藝？」接著又把話題帶入蒙寅這邊。

「徐先生有所不知，大哥曾試圖傳授兵法及武藝，我也嘗試講解諸子百家先賢之思想，但三弟皆不感興趣，就喜歡偷溜出去和飛鳥走獸一起玩耍。因天賦異能也不便另找他人來授藝。」蒙毅無奈搖頭，「想到朝堂風譎雲詭，戰場血腥殺戮，讓三弟就這樣無憂無慮下去倒也未嘗不是一件壞事。」

「那天救蓮兒的功夫是和誰學的？」徐福好奇道。

「什麼功夫？沒和誰學，就是從那些動物身上模仿的，你看貓走路的時候悄無聲息，一旦鎖定目標一擊就能命中老鼠的脖子，狗子打架專門盯著後腿關節處咬，輸了的走路都是提著後腿一瘸一拐的走，小孩子打架咬人掏襠扯頭髮扣眼珠。。。」蒙寅繪聲繪色的說著。

「簡直瞎胡鬧！」蒙恬沒好氣吼了一嗓子，扭頭看向蒙武。

看似胡鬧的打法，倒是頗有鬼谷一派陰符七術的功法原理，其精準度和力度只能用天賦來解釋了，就是對修氣一竅不通。

「但是咬人實在不成體統，人和飛禽走獸終有區別，實在太難看，對不住你這翩翩公子的形象啊，再怎麼說你也是蒙府的人，哪怕外面的人當你是蒙府的家眷傭人也終是不妥。」

「先生說得極是！」蒙恬接話道「三弟好好聽聽。」

蒙寅羞紅臉，撓了撓頭。「對了，大叔，今天怎麼突然來訪？怎麼也換黑袍了？你穿白袍可精神多了。」想著怎麼化解尷尬。

「不知從何時起陰陽家那套天賦德命開始流行起來，魏國屬火德著紅衣、韓國屬木德著綠衣、趙國屬火木德著紅藍色衣、齊國屬火金德著紫色、楚國屬土德著黃色、燕國屬水德著藍衣，唯獨秦國沒有確定自己的賦德，崇尚黑色，卻遭到其他國家嘲笑蠻荒之地不懂王化。眼看秦國有一統天下之勢，鄒衍這老傢伙又效仿老子的學說斷章取義的搞了個五行配五德的說法，什麼王朝五德從所不勝，虞土、夏木、殷金、周火色赤、秦水色黑，秦滅周即水克火。」

「沒想到先生對陰陽家學說也多有了解，剿滅昌平軍后不久，鄒衍就巡遊到秦地，大王還隆重接待，目前應該尚在秦地。」蒙武說道。

「鄒老頭只是趨勢逐利而已，招搖撞騙，為自己長期的錦衣玉食找個大靠山。而秦王雄韜大略將創亘古未有之局面怎會不知，但凡成大事者必名正言順，有據可考方可穩民心定天下，彼此需要而已。」

「至於登門拜訪，實因好奇不已，是否確有蒙三公子其人，看來三公子長期與飛鳥走獸為伴，不識人心險惡，初識投緣之下就將蒙家的秘密告之與我，

可知這異能之事可授人以柄，成為打擊蒙家之利器。再者就是我初到咸陽，蒙家自然不能不交結，方便日後行事，也多些保障。」

「先生倒也坦然，所言甚是！三弟這事亦是我等頭疼之事。」蒙毅輕拍桌面。

「我剛入咸陽侍奉大王，連個談天說地的人都沒有，但與三公子卻頗為投緣，不如讓三公子與我多多往來。」徐福終於說出了此行的真實目的。

「先生的意思是準備收寅兒為徒？」蒙武抱拳站起「現孫武被奉為兵聖，而鬼谷子先生被尊為謀聖，如小兒能投入鬼谷一派，老夫感激不盡。」

「啊？又要學這學那，我不幹！」蒙寅抗議。

「三弟休得胡言！」蒙恬及時打斷其繼續說下去。

「結交而已！鬼谷一派收徒全看家師的心情和眼緣，我可做不了主。」徐福笑著對蒙寅說道：「剛才餐桌上看你特別愛吃魚，魚這東西在秦地種類偏少，腥土之味較重，將來有機會隨我遊歷齊地，海里有許多你沒見過的大魚，對了，長這麼大應該還沒見過大海吧？」

「要不是蓮兒說吃生魚怕嚇到你，我更喜歡吃生的，有股甜味。」蒙寅興奮的問道：「海里有些什麼魚？最大的魚有多大？大哥軍隊里伙夫的大鍋裝的下嗎？」

「巧了，我也喜歡吃魚生，海里的魚刺少，片成薄薄的一片，味道喲，嘖嘖嘖。。。哪是這些泥土味的魚可以比的，那鮮甜的味道啊想想就流口水。」徐福見蒙寅上鉤，繼續說道「至於最大的魚么，估計就是鯤了吧，你大哥那鍋肯定是裝不下的，下次有機會自己去見識下。」

「那就這麼說定了！」徐福站起身來「蒙將軍，三位公子，今天已打擾多時，在下先告辭了。」

「好好好，恬兒送一下先生」蒙武說道。

「先生，請。」蒙恬和徐福緩步走出廳堂。

「大叔，經常來找我玩啊！」蒙寅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要叫先生！」

「有什麼關係，二哥。我一直這麼叫的，挺順口的啊。」

徐福沒有回頭，舉起手揮了揮，說道：「無妨無妨。」

鬼谷一派，雖師承道家，但捭闔第一，縱橫家之鼻祖，兵法集大成者，精通百家學問。權謀策略與言談辯論技巧能變動陰陽，達到以弱勝強。門下高徒皆能攪動各國之運勢，龐涓遇羊而榮，孫臏逢戰不輸，蘇秦佩六國相印，張儀以「橫」破「縱」兩封秦相。。。但歷代弟子難逃相互兩兩對陣之宿命。

不知何故，到了徐福這裡只有他一人，成了鬼谷派關門弟子。也因此徐福被傳授「陰符七術」、「持樞」及「中經」等，這些師兄們從未修習過的鬼谷秘術。

「道」為本源，一切皆由「道」始。一生二，二生三，由三生萬物，萬物所成皆由天地生，而包含萬物化之為「氣」。「氣」先天地而生，正所謂氣化天地。

蒙府夜話后，一有時間徐福和蒙寅就結伴上山採藥，下水捕魚，和飛禽走獸一起戲耍。。。蓮兒有時會纏著一起去，但絕大多數時間都被撇下，好在乖巧，在蒙府乖乖的陪著蒙武。

。。。。。。

「想不想讓自己變得更厲害，學動物的看家本領和絕招上手更快。」徐福神秘的說道，「我有秘訣！」

「真的？」

「現在我口授與你，雖然我們沒有師徒之名，但是一旦學了就有師徒之實，將來萬一有所求，你可得遵從，不得忤逆啊。」徐福突然一臉嚴肅的說道。

「沒問題！大叔，你人這麼好，我們又玩得這麼合得來。」蒙寅滿臉真誠。

兩人隨即在一幽僻的河岸邊席地而坐。

「照著我做，仔細聽，用心記，自己體會。」徐福閉目說道。

蒙寅學者徐福的樣子打坐，感受著徐福的呼吸節奏，慢慢的閉上眼睛。

盛神法五龍、養志法靈龜、實意法騰蛇、分威法伏熊、散勢法鷙鳥、轉圓法猛獸、損悅法靈耆為鬼谷陰符七術。人的身體有五臟之氣：神、魂、魄、精、志。要使道術身手通達，必須要養五氣，能將運氣固氣散氣，運用自如后，稱之為「化」境，使自身超脫五感。然後能隱藏自己的氣勢、預判對手、運用真氣配合出手一擊即中，迅速而兇猛。

蒙寅天賦異能，長期與飛禽走獸為伴，又喜歡親近天地自然。徐福口述之後，照著嘗試了一下，竟感覺有一絲熱氣周遊全身。

徐福也感覺到周圍空氣的流動有異樣，睜眼看了一下蒙寅，驚訝不已，只見對方周身有若隱若現的氣流循環著，斷斷續續。「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心中不禁感慨。

不知過了多久，蒙寅睜開眼，升了升腰，從未有過的舒適感，總感覺周遭環境有些不一樣，但又說不上來。

「今天不早了，差不多可以回去了，得空就勤加練習，還有切記今日口授的本門秘術決不可外傳！」徐正色說道。

「放心吧！大叔，今天總感覺你有點怪怪的，不似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