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直面

陸朝顏輕靈的聲音就好像一顆丟入深淵的石子，並沒有掀起任何波瀾。

李平沒有任何回應，只是自顧自的繼續吃着東西，陸朝顏見狀不知為何心中愈發難受，好久，李平抬起頭才發現陸朝顏貌美的臉龐早已淚如泉滴，只是未發一聲。

陸朝顏見李平抬頭看向她，才終於哭出聲，帶着哽咽說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奶奶希望你這樣嗎？」

「你只知道自己一個人難過，考慮過我嗎！」

「我就不難過嗎？」

陸朝顏與父母從小聚少離多，所以也養成了她如今的性格，童年的她，最喜歡的便是到李書竹的院子裏偷石榴，每次被李書竹抓到，李書竹都沒有打罵她，反而笑呵呵的親自摘下石榴給她。

每次受傷或者受委屈也都會去找她傾述，直到如今。

所以她自己內心裏對這個和藹可親滿頭華髮的奶奶，發自內心的喜歡和親近。

不知是陸朝顏的哭聲還是話語觸動了李平，只見他起身來到她身邊，突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帶着自責道：「差點都忘了，老太太在信里說讓我好好照顧你和學姐..」

對於李平一反常態的舉動，陸朝顏緊張起來，一時也忘了哭泣，腦海中思緒紛飛，心中五味雜陳，楞在當場。

而李平見狀也沒有再說什麼，默默走到窗邊，心中想到。

「老太太走了，學姐那邊一月前開始也沒有了音訊。」

老太太的信很長，信中明裏暗裏說了不少訊息，那頭來自藏地的變異生物，準確來說並不是被擒住，當時火種聯合地方軍隊圍剿死傷不少，子彈打上去很難傷害到它，除非威力巨大的穿甲彈才能對其造成傷害，本質上已經突破了普通生物的範疇。

之所以最後被擒住，按老太太的說法是戰鬥中突然的死亡，身體表面沒有致命傷痕，讓李平不禁聯想到，莫非是力竭而死？還是這種突變本就有副作用？

而那場實驗室的爆炸也並非真正意義上的爆炸，更類似於一種能量的爆發，信中提到解剖時變異生物體內有一印章，在取出印章的時候突然爆發出一股衝擊，所有人瞬間昏迷。

具體情況並沒有說明，後續也隱約的提到了進化，在事故后，老太太曾有一段時間都處於清醒狀態，她明確的提到自己身體比以前康健，身體機能各個方面都像年輕了不少，就好像返老還童一般。但越是如此，越讓李平想不通，既然已經清醒且身體也變得更加強壯，為何會突然死亡？老太太清醒后一段時間還曾再去過一次藏地！並在信中提到過坐標。

「89.069738，33.981698」

「變異生物、印章、進化、藏地。」

李平看向窗外的大雪，眼神堅定下來。

「看來是時候去一趟藏地了。」

「先到那曲雙湖。」

紛飛的思緒安定下來，李平決定要查清楚老太太的死因，轉頭望向陸朝顏叮囑道；「我要去藏地一段時間，老太太的死和那邊有關，這段時間你照顧好自己，如果有學姐的消息及時通知我。」

陸朝顏本就沒有從難過的情緒中出來，聽到此話后情緒激動的反駁道：「不行！」

「為何不行？」

「你是不是想去無人區，那邊如今發現了數只變異生物，太危險，何況你孤身一人，我知道你當過兵，但你真當自己是超人嗎？」陸朝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道。

對此李平沒有反駁，

恰恰因為他從軍過，更加知道老太太信中形容的變異生物的可怕，連軍隊都奈何不了，他也發現陸朝顏好像知道不少，便直接坐到她身邊雙眼直視着對方問道：「你怎麼對那邊情況這麼熟悉？」

陸朝顏見狀，也沒有隱瞞，頓了頓解釋道：「這一年來網上的花邊新聞你應該也了解不少，各地都出現了奇怪的現象，變異生物襲擊，山林變禁區，一些人變得力大無窮，甚至更神異的都有。」

這些情況李平數月來確實也了解不少，這不是個例，是全球範圍都有這樣的現象，李平一邊思考，一邊點頭示意陸朝顏繼續說下去。

陸朝顏因為父母能量不小，所以知道不少內幕，繼而說道：「國家其實已經有研究對策，針對變異也有了新的進展和突破，對於變異的生物，初步排除了返祖、人工干預、輻射等可能，通過科研研究發現是一種超自然的進化。」

「一些動物在進化后，不僅僅提升了體型和力量，連帶着智力也有很大的提高，而當時在藏地捕獲的便是一隻便擁有媲美成年人智商的變異猿猴。」

隨着陸朝顏的講解，李平也深陷其中，身體不經意地向她靠攏，陸朝顏只感覺嬌嫩的臉上發熱，但因為剛哭過所以看不出來。

偷摸的瞄了李平一眼，發現他並沒有注意這邊，咬了咬嘴唇繼續道：「目前各國都有一個統一的說法，通俗點講，便是變異生物的生命力非常強大，被子彈擊穿后數小時便可恢復如初，當然這種恢復具有不可連續性，簡單地說就是如果短時間內連續受到重創，它們會在瞬間暴斃。」

「經過多次捕獲研究這些生物，他們的恢復是靠着生命力來補充，也就是說如果生命力被透支就會瞬間死亡，就跟打遊戲一樣，一百滴血，不管是一次性扣除還是短時間內連續扣除，結果都是死亡。」

李平一愣，這與他設想的略有出入，進化本質上是生物各方面機能的一種提升，任何一種物種在進化完成後這一階段應該都是相對完美的，不該出現這種透支便會暴斃的情況。

陸朝顏看李平一愣，停頓片刻讓其思考消化，然後接着說：「記住，我說的是短時間連續重創才會對它們有威脅...」

「它們的生命力會恢復。」

「目前推斷是這樣，包括一個變異，或者說進化的人類，都是如此。」

李平不解的問道：「按你的說法，老太太應該也是進化后的人類，為何會如此？」

「因為流逝的速度比恢復的快。」陸朝顏嘆了口氣「好像天地本就鍾靈那些生物一般，現在登記在案的進化過的人類，據統計有數百人，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自然死亡」。」

「就像一個破陋的水缸，你填充的水，遠遠比不上它流出的速度，乾涸也是遲早得事情。」

李平皺眉道：「你的意思是...人類就算完成進化，也會在或短或長的時間死去？難道沒有例外？」

「有！」

「其實早在一年之前就有個老頭身體發生變化，只是當時沒有引起任何的注意，他是經過「進化」后，已知目前存活時間最長的生物。」

李平注意到陸朝顏的用詞，也就是說動物和人類都一樣，生命力都會流逝，只是它們所謂「生命力」恢復的速度遠比流逝的快。

「進化的條件和契機呢？」李平問出了一直以來心中的一個疑問，因為現在發生的一切已經超出了他二十四年的認知。

「進化的條件是觸發火種。」陸朝顏說這些的時候神色莫名的嚴肅，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平。

「觸發條件未知，也不知道如何出現，具我所知，目前來說還沒有任何規律可以解釋，只知道熬過了進化過程，身體就會越來越強大，進化過程就好像外界有一股力量強行打開身體的枷鎖，你熬得住就立地成佛......熬不住便...」

難怪研究小組也叫火種，起先李平以為只是因為應對目前氣候危機，起名火種也是代表着人類文明的火種、延續。

「你呢，又為什麼知道這麼多？」李平突然一下神色冷清，語氣也有些距離感。如果陸朝顏一早就知道如此，她完全可以避免老太太以及學姐參與其中，自然也就沒有危險了。

「我接觸過火種，十五天前。」陸朝顏早知會有此一問，雙眸毫無畏懼的與他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