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戰友情

裏屋只聽一聲嘆息，「哎，連長，我給你丟臉了！」只見一個婦女扶著一個受傷的人從裏屋走了出來，那人孱弱的黑瘦黑瘦的，身上破爛的衣服打着幾個補丁，衣角更是少了些許，賈冬兒知道缺少的那衣角正是狼崽土豆叼在嘴裏的那一塊，那人看上去頹廢不少，「連長，不是剛才我不出來，而是我覺得自己沒臉見你，我現在連老婆和幾個孩子都養不活！活的窩囊啊！」說着就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賈冬兒有些蒙了，成武也愣愣的支棱在那裏，那幾個孩子更是吃驚不小，誰也不會想到，小賊和成武的父親悶頭是戰友，「你個大男人給我起來，給我挺起腰桿兒！」李成武的父親大步向前把女人的丈夫扶了起來，「這不是你的錯，天災人禍，誰也躲不過！」男人愧疚的抬不起頭來，「那天黑，看不真切，我不知道是你，如果知道是你，說啥我也不會去刨的……」賈冬兒和成武一聽，感覺不對，「我們土狗，不是你殺的？」李成武的父親悶頭道，「怎麼可能是他，他進咱院什麼時候需要偷偷摸摸！」李成武的父親汗顏道，「也怪我，狠不下心早點把土狗烹了，也不至於讓你家小的……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是我對不住你啊！你為什麼不來找我！」李成武的父親悶頭繼續道，「你知道的，我的孩子比你少，日子比你好過！」瘦弱的男人道，「你的日子能比我好過到哪裏去，你雖然孩子比我少那麼幾個，但你有老人啊，我去你那借糧，那不是逼你嗎？我怎麼能張開口！」李成武好奇道，「爸，你和旺財叔是戰友，你怎麼從來沒說過！」李旺財愧疚的道，「我膽小，不能見血，在戰場上，我見到別人流血就會腿發軟，頭也很容易暈，連長覺得我一打仗拖後退，所以，連長不承認我是他的兵！自從負傷回來，我也不敢承認這些，只擔心給那些戰友抹黑！」說着，幾個孩子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誰說我不承認你是我的兵，只是我這些年抹不開面，張不開嘴，當年缺彈少糧的，敵人封鎖那麼嚴重，如果不是你，多少戰士不是被敵人打死，而是餓死了。」悶頭轉身告訴孩子，「我狩獵還是你們的父親交的，就憑這一手，他就救活了不少戰友。在連隊里給我們做飯，在稀的湯我們也能味道腥味，喝的比別的連隊香！」李旺財尷尬的不想讓悶頭提，「連長，別說了，好多戰友都喝不下去，都吐了！」悶頭道，「那不怨您，缺吃少穿的，能吃到老鼠肉就算不錯了，哪兒還能挑三揀四！後來，不是他們也適應了么？只是當時，你負傷轉移到後方醫院沒看到而已，後來戰友們特別懷念你做的飯，他們是沒那個本事逮老鼠，抓蝙蝠啊！沒那一手，我們只能吃草根啃樹皮，挺過那一段封鎖的日子！有幾個戰友就是吃了那些得了痢疾走了，他們沒死在戰場上，卻被痢疾帶走了，走的有點屈！」李旺財愧疚的抬不起頭，「連長，我不知道情況，我當時只覺得給你和戰友們丟臉，沒臉見你們，所以，我沒吭聲的就負傷回國了，挺窩囊的，別人抗美援朝是戰場殺敵，而我，卻只能在連隊做個櫥子！」兩個男人回憶著在部隊的點點滴滴，孩子們津津有味的聽着。只有李成武和賈冬兒有些無奈，他們聊得這麼嗨，恐怕狗肉是要不回去了，李成武想想就有些泄氣，賈冬兒看着他，偷偷取笑道，「是不是沒狗肉吃了，泄氣了！還為土狗報仇呢，你吃那截狗腿肉的時候可比別人吃的香啊！」李成武覺得這小丫頭就是自己肚子裏的蛔蟲，自己想什麼，她都知道。他趕忙捂住身邊小丫頭的嘴，只怕別人聽到不該聽的，但他發現被他揍成豬頭的李成軍卻向他看過來，成武心虛的報至以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