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縱馬風雪詩中情

第21章 縱馬風雪詩中情

風雪簌簌而下,整整持續了一個夜晚。

第二天天光卻大亮,這場雪本來就是初冬初雪,天氣倒不是十分冷。

紀雲美美睡了一夜,精神感覺好了很多,手腳上的冰涼麻木的感覺也退了幾分,下地一試,活動自如。

紀知雨到此刻才悠悠轉醒,就這樣一直趴在紀雲床旁。不過到底是年輕的小姑娘,絲毫沒有腰酸背痛,看到窗外已經停了的大雪,興奮非常。

「下雪了,咱們去山北騎馬吧?」

「我不去,我還要看葯書,師父前天才給我的,還沒有吃透。」郭信圍在火爐子旁邊,頭也不抬,繼續沾著唾沫翻看著古醫書。

「山北向來就多山林,盛產各種藥材,沒準就可以尋到一兩味珍稀的靈芝,給你補補,好儘早娶上媳婦。」紀雲對這個小師弟有莫名的喜愛,每天不逗上幾句,總覺得缺了什麼。

「你還沒娶上媳婦,我著什麼急?」

「咱們申界山牢獄,除了做飯的大娘,不是犯人就是獄卒,哪裡來的女人?碰不到啊!」

紀知雨火冒三丈:「我不是女人嗎?」

紀雲與郭信相視一眼,不約而同上下打量紀知雨道:「還不是。」

郭信的嚎叫聲音響徹在廂房。

院中一個身影不由得看了看歡笑的方向,緊握橫刀的手鬆了松……

塞外風光就是遼闊。

紀雲雖然也是北方人,但長期生活在城市裡面,工作后又住在醫院的宿舍,沒什麼機會走出去。

回想起當年的生活,他撇撇嘴,那幾乎是可以一輩子不用出那個三甲醫院的。

醫院裡什麼都有,食堂,超市,廁所,宿舍,閉環了。

而且以當時的工作強度,每天早晨五點鐘醒來,胡亂吃一頓就到了科室裡面,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明月高懸了,幾乎看不見太陽的樣子。

紀雲最不喜歡的就是醫院裡狹窄低矮的樓道,加上他本身就瘦高,走在裡面有一種走在墓道中的感覺。

曠野裡面一覽無餘,天地都是一片蒼茫顏色,看不到邊際,好像也沒有邊際。

紀雲脫口而出:「天上下大雪,地上一片白,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

這是記憶中他在三年遊歷走之前做的詩。

紀知雨猛然聽到,大笑的能看見昨天的晚飯。

這什麼詩啊,紀雲不自覺的吟出來,氣的都想封住自己的嘴。那個時候差不多也是這個季節,記憶中自己背著行囊,大雪中朝著師父師弟師妹招手告別。

「算了師兄,你不是寫詩的材料,這首詩還不如牢獄裡面那條北極寫的好。」

北極?那條大黑狗?紀雲滿腦子都是那條身形巨大的大狗歪著腦袋看孫承年的畫面,畫面太美,不忍直視。

「是啊師兄,不用說作詩了,雖然說你進師門最早,但你那個字啊,真心不怎麼地,師兄你還真不是讀書的材料。」郭信笑道。

「那你作一首詩啊,我聽聽是不是比北極叫的好聽?」紀雲有些好奇了。

「不給你露一手,不知道老娘有三隻眼,聽好了師兄,」紀知雨調轉馬頭。

「塞外綿山裹銀裝,好似白棉鋪四方,若問大雪何處去,自然來處自然往。」

紀雲一聽,不由得拊掌大讚,別看紀知雨平日里大大咧咧不似個女孩,真的認真起來還頗有幾分才氣,那立體的混血美人既視感又來了,加上此時大雪映美人,加了不少buff,

真心是美的驚世駭俗。

也難得一群大老爺們,能養出來這樣一個才貌雙絕的少女。

紀雲聽紀知雨的詩,不全是對自然景觀的簡單描寫,雖然詩文簡單,但透出一種自然的洒脫,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感覺。

「怎麼樣,還行吧,比你寫的如何?」紀知雨洋洋得意。

郭信眼都直了,不知道是看人看傻了,還是聽詩聽傻了。

我還不信了,抄詩,啊不對,是寫詩我還寫不過你?

「師兄你算了吧,你要是沒事就幫我撿撿藥草,沒準可以帶點榛子果回去,也比空手強。」

這是什麼話,看不起我啊?

「蒼岷萬仞起岩巒。」紀雲輕聲道。

郭信繼續在馬下尋找藥草,發現一株好似白藥草,連根拔起之後發現不是。

紀知雨笑吟吟看著紀雲吟詩,聽到一句,頗感意外,以這位自幼一同長大的師兄的文采,能知道一句詩應該有幾個字就不簡單。

「潺瀑霏霏盡日寒。」

本來就一片蒼茫的世界,猛然間無數山巒拔地而起,此時無風,卻好似一陣狂風夾雜著風雪再次刮過,穿的像個毛球的紀知雨不禁渾身打了個寒戰。

郭信已經拔出的藥草停在半空中,世界彷彿再無別的聲音,只剩下兩句詩文橫亘在天地之間。

「倒瀉銀河拖白練。」

一條銀河從浩瀚的空中直流而下,衝到三人面前,瞬間傾泄,鋪滿整個大地。

紀知雨怔怔的看著紀雲,欲言又止,感覺這個一起長大的師兄變得陌生起來。

郭信握住的藥草上面帶有不少積雪,此時已經被體溫融化,向下嘀嗒,但他全然不覺。

「最後一句呢?」二人急沖沖問道。

紀雲呵呵一笑,在馬背上挺直身體,望向更為蒼茫的北方。

「你倒是說呀?!」紀知雨記得在馬背上亂坐,臉上紅艷欲滴,不知道是天冷凍的還是聽到了什麼絕美的詩文。

「你們覺得最後一句應該寫什麼?不說我這輩子寫不了詩嗎?」

「你到底說不說,不說我今天就嫁給你。」紀知雨咬牙切齒。

郭信一臉委屈,你們兩個神仙打架,為什麼要轉頭給我喂一口狗糧?

「人間應作六花看。」

「啪。」郭信手中的藥草掉在地上,手中還濕漉漉的向下滴雪水。

紀知雨像是得到了什麼感覺,在馬背上一陣陣打冷戰,皮膚上雞皮疙瘩冒出。

「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

「還有嗎?」紀知雨猛然把頭抬起來,不敢相信的看著紀雲,再也看不出這是曾經的大師兄。

兩句詩文又吟出來,極為相稱的在雪地上描述出寫實的雪景,人在景中,景在詩中,形成了強大的內外穿插,郭信這個只知道讀醫書葯書的書獃子都快五體投地了。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紀雲一口氣將最後兩句拋出來,給了雪地中的紀知雨和郭信沉重的一擊。

郭信耳邊如同炸雷般聲響,只覺得天地之間茫然無物,只剩下八句詩文在空間中回蕩。

紀知雨險些從馬上掉下來,看向紀雲的眼神中充滿了驚嘆和嬌媚,低頭看到自己攥著韁繩的右手,竟有些微微顫抖。

三人縱馬吟詩,風雪中歡聲笑語,卻沒發現遠遠的樹林中,一個帶著黃金面具的少女站在雪中。

此時她還是身穿紅袍,不過披了一件白色的狐裘,雪地之中掩飾蹤跡。

聽到紀雲兩首七言絕句,女將眼神灼灼,這是只有她父親才有的詩才。

黃金面具的眼眶中漸漸模糊,一道殘影便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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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雙國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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