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白貓問屍
虛無的意識之中,紀雲的意識逐漸蘇醒。
但他很快意識到,這裡並不是自己剛剛適應的大蕭王朝,而是一個人形的封閉牢籠。
而整個牢籠頭部的位置,赫然是一本厚厚的古籍,紙張斑駁,甚至有些殘缺。
紀雲走近,這封皮似曾相識。
「這就是在圖書館看到的那部古書。」
當時未曾細看,只是隱約的記得書中有十二張插圖,每一張插圖都繪畫著不同的圖案,配有一些難以辨認的文字。
紀雲想伸手觸碰,但有形的手指卻從古書上穿越而過,沒有觸碰到分毫。
也許下一步就是要搞清楚這是什麼東西了。
「我的身體怎麼會變得如此不堪?那股無力感怎麼又來了?難道是身體被掏空?自己的毫無節制終於得到了應有的報應?」
紀雲清楚的記得,自己原來雖然說沒有刻意健身,但身體總歸還是很好,從小到大沒有進過幾次醫院。
但接連幾次的手術讓自己精疲力竭,而且一次比一次離譜,最近的這次心外按壓,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便讓自己進入虛無。
難道是新的身體素質不行?
紀雲翻看著記憶,試圖從記憶之中尋找到蛛絲馬跡。
恰恰相反,這一世的身體比之前還要好,不知道為什麼,從十七年的記憶中,紀雲的身體不但沒有生過病,甚至有過幾次從樹上掉落仍然毫髮無損的記憶。
「也不是新的身體的問題。」
那會是什麼問題?
難道是我的意識與新的身體結合的不好,沒有很好的適應?很有可能。
他回想起這幾日手腳麻木冰涼的情況,慢慢意識到應該是這個原因。
是不是我應該學會和新的身體共處,適應新身體的習慣?
一個名詞衝進紀雲的意識之中——扮演法。
偉大的愚者。
一幕一幕的記憶在意識中充斥,三年遊歷過程中的苦辣酸甜,三年前師兄妹之間的打打鬧鬧,以及三歲前記憶的一片空白。
……
縣衙後堂,一間陰暗的廂房內。
一具屍體被放置在廂房的正中央,仔細看去,周圍存放著不少躺板,上下幾層,同樣放置著幾具遺體。
從外面看廂房沒有任何變化,但是房間的四個角上,似乎都站著一個小孩,大約三四歲的年紀,穿著紅色的肚兜,女娃梳上小辮,男娃壽桃垂髫,是尋常百姓家孩童常見的髮式。
可四個小孩眼眶空空不似活人,十分詭異的把守住廂房的四個角落,各自擺出不同的手勢,從身上散發出淡淡的熒光。
中間一個瘦小的身影,卻身穿一件寬大的法袍,伸出的雙手十指尖尖,掌間白氣徐徐冒出。
正是白起。
一道聲音從上空傳來,空靈但厚重,帶有天神般的威嚴:「報上姓名。」
廂房中央的屍體詭異的動了動,掙扎著想要站起,但試了幾次都失敗,只有上半身直立,做出下跪的動作。身體哪裡能承受這種動作,「咔嚓」一聲,腰椎骨從中斷裂。
「丙……」聲音好似從一堆粘液中發出,噁心至極。
「何人指使刺殺駙馬?」
「駙馬……禍國殃民,理應誅……殺。」
「何人指使?」空間中沉重的聲音暴怒起來,直擊心靈。
「……無人。」詭異姿勢半坐半跪的屍體已經承受不住巨大的震懾,開始極速的搖晃。
半空中突然浮現一張巨大的面孔,
猙獰恐怖,額頭上竟然開了一隻天眼,天眼暴睜,布滿血絲。
「你來自何處?」
巨大的威壓降臨,一瞬間將屍體剩餘的脊椎骨壓碎,屍體頃刻間癱軟下去。
再無回應。
一聲爆裂,屍體整個爆開,血肉模糊。
白起的尖牙磨動,發出尖銳的吱呀聲,隨後嘴角又微微翹起。
「奪魂術,有意思了。」
……
一束光進入紀雲的眼睛,自己卻已經躺在床上,身邊是趴在床沿上正在熟睡的紀知雨,遠處是郭信拿著扇子在煎藥,葯壺中的葯已經滾燙,葯香飄散。
一切又回歸到現實之中。
紀雲坐起身來,活動一下四肢,仍舊有些麻木冰涼。
自己暈倒了。
但在暈倒之前自己身上光華一閃,他倒是清晰的記得。
趕忙找到自己的腰帶,他記得閃光就是從這裡發出,一閃過後,自己飄起來的感覺就消失了,轉而一片暗淡。
打開腰帶中的小包,一張碎裂的護身符赫然出現在眼前,符文已經不如開始那般清晰,紙張是從中炸裂,看斷口不是用利刃割開。
「這小妮子畫的符籙真的管用?」
紀雲不可思議的看著熟睡的紀知雨,心中早已經形成的世界觀一寸一寸崩塌。
郭信看見師兄已經醒了,端來一碗葯,輕輕放在床頭。
「師兄你終於醒了。」
「怎麼我睡了很長時間?」
「不長,兩天而已。」
「咱們家的笤帚呢?」
郭信熱淚盈眶:「師兄你終於醒了……」
「我昏迷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嗎?」
「發生了很多,你想聽什麼?」
「武舉鄉試最後怎樣了?」
郭信掰著手指頭想了想:「聽師父說你在最後一天救了一名黑衣少女,最後一刻少女真的活轉過來了,不過始終等不到家人來接,問了好久是誰救的她,一天以後自己離開了。」
「長公主帶著駙馬離開了,走的時候好像怒氣沖沖,師傅猜是因為那個使用禁術的白衣少女來頭不小,連長公主都無可奈何,最後也不知道如何解決的。」
「你回家之後院里就來了一個戴面具的女人,背了一把刀,不知道是誰,不走也不和我說話。」
紀雲對這個脾氣古怪的面具女人有印象,應該就是當時在駙馬病榻前的秦至柔,他來干什?
「師兄,在外遊歷真的就可以學到那麼多本事?」郭信停下手中的扇子,本來憨憨的臉頰變得極為嚴肅認真。
「多一些經歷,或許可以讓你直接面對那些患者,可以學到書本上學不到的東西。」
紀雲回答的很真誠,這也是他這些年的感悟。
從書本上學到的各種操作,與實際在病人身上執行是兩回事,血管上不會寫著名字,告訴醫生自己叫什麼動脈,神經線微不可察,而且每個人位置都不一樣。
「或許我也應該去外面看看,說不定也能學到師兄的一身本領呢。」郭信揚起小臉,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或許……」
窗外,正是初冬的第一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