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惺惺相惜
現在柳卿的遭難不比她好多少,她實在是不忍心再去給柳卿添亂。雖然她相信柳卿會對她呵護有加,對這個秘密守口如瓶,可是,這種萬一的意外,她和她的家人畢竟都承擔不起。
於是,她欲言又止,不敢再提一字。於是兩個人你為了安慰我,我為了開導你,左一問右一答的聊了開來。
柳月悄悄地借給他們送西瓜吃的機會,悄悄地觀察兩個人,果然都開朗了不少,終於放下心來。
兩個人約好了第二天就到縣一中去看看,既看看自己的同學和老師,也幫林琳參考下哪個複習班的師資有優勢。他們相互勉勵,一個先到醫科大學繼續深造,一個再去縣一中再去磨鍊一年,約定都放下那些已成事實、不可更改的東西,去把握機會,爭取還能改變的未來。
趕赴大學前一天傍晚,柳相和柳卿一起去到娘的墳前給娘燒紙。柳相告訴娘,他把柳卿的學費、鋪蓋都準備好了,因為弟弟帶的學雜費較多,柳功前去相送,請娘放心。柳卿默默的在心裡發誓,一定要好好學習,不辜負娘臨終前的厚望。柳相給娘的墳又培了新土,對娘發誓,他一定會供弟弟大學畢業,讓弟弟學成歸來的。
大一的生活是稀奇的,柳卿雖然還會時不時想起母親的慘死,夜裡夢到娘,甚至會哭醒,但總體還算平靜。柳卿忍不住寫信告訴林琳,那個梅雨花考到了洛陽的藝專,專門學起了美術。他懇請林琳,要是林琳什麼時候也去洛陽看她養父,請她也過去看看雨花,他說雨花的哥哥就是洛陽畢業的,現在在洛陽安了家,把老娘也接過去了。他把學校里發生的各種新鮮事都寫信告訴林琳:今天參加了什麼競賽、這個月新來的那個男老師多麼有才多麼風趣,明天要第一次去上人體解剖課,心裡有多緊張等等,甚至是各種生活瑣事,也都會根林琳彙報、討論一番。更多的時候是在鼓勵林琳,沉下心,加把勁,前途是拼來的。
林琳複習的生活那是煉獄般的生活,複習班與應屆生不同的地方在於特別壓抑。他們已經失敗了一次,他們失敗不起,所以他們不像應屆生那樣目空一切。任何一個人的冷言風語都可能讓這裡面苦坐乾熬的學子陷入自卑和不安。
林琳也不例外。相對好一些的是,書信成了她的娛樂和支柱。養父的來信還是一如既往的安慰、鼓勵,柳卿的來信卻多了很多大學新奇的東西,讓林琳一時忘卻了內心深處的迷茫與不安。
多半年後,在清明前一夜,柳卿請假回了一趟家。他一個人在墳地呆了大半夜,哭過了母親之後,他又默默的來到胡家祖墳處小妹的墳前,也燒了些些紙錢,然後,默默的呆坐了一陣。
柳艷的墳頭還掛著的那掛風鈴,風鈴還在叮叮噹噹的響著,上面的裝飾物已經被風雨吹打得分不出原本的顏色了。風鈴碰撞的每一聲都敲打著他的心坎,讓他久久不能平靜。
晚上回到家,他在日記本上寫下了心中的悲痛和思念:
《韶華祭》
柳色青青柳葉新,柳枝軟軟絮紛紛。
春燕雙雙歸舊巢,不見似曾相識人。
三更鈴聲循入夢,一捧素月洗淚痕。
荒野寂寂月冷色,荒草瑟瑟露濕根。
月朗星稀多蟲聲,寒鴉哇哇鬼掌風。
空中月雲自離聚,地上亂影重複輕。
三尺黃土草半占,一陌曲徑幡獨迎。
誰使風鈴隨風舞,叮咚猶如滴血聲!
妹是陌旁一枝花,含苞帶露迎朝霞,
東風誤令花開早,酷雪突降謀殺她。
艷時蜂蝶爭來舞,雪后殘紅鳥競踏。
為兄未使妹相解,不過三月不可發!
兄為小妹嗓哭啞,母為幼女惘自罰。
常怨東風無端到,更恨酷雪嚴相加。
母難自解母逝去,兄難自諒生華髮。
蒼天不令時迴轉,枉把韶華付蒼天!
夜夜風鈴月下舞,朝朝墳頭鈴聲徹,
鈴聲哭聲來相和,芳草冷月起悲歌。
我雖未令伯仁死,伯仁因我不得活!
世人誰解鈴聲故,枉把祭歌作歡歌!
由於部分晚上、白天的哭過,柳卿的頭又一陣陣發疼。這麼些天來,他發現自己不能傷心、不能哭,也不能激動。自從母親過世他哭暈倒在墳前,此後他就經常的頭疼,一劇烈運動頭就鑽心的疼。
看了校醫,校醫說他是患了神經性頭痛,不能有情緒刺激,讓他凡事想開點,人嗎,總有不稱意的時候。
柳卿回到學校繼續他的求學之路,林琳則空前的緊張,開始了再一次的備考。
功夫不負有心人,不知是幸運還是僥倖,這次,林琳高考雖然不是很理想,沒過本科線,但還是超過了建檔線七八十分,遠遠的超過了專科線。
老師的建議,養父的分析,林琳不敢好高騖遠,只好求穩,她報了幾個相對冷門的專業,以求把握大些。在養父的一再建議下,她還報了一所洛陽的院校,養父認為雖然她是專科的專業,但院校確實不錯的本科院校,更主要的是,養父也在洛陽,若能考中,日後總算有個照應。
老家父母是不懂的報考的要求的,報考洛陽的事林琳也不曾跟父母明言。直到收到了通知書,林琳父母才知道林琳竟然想要回到養父的身邊。老兩口心中有些苦澀,但是,報考洛陽,總比報考新鄉要好,柳卿在新鄉,他們可不想女兒跟羅鍋家的小夥子糾纏在一起。這麼想了,心裡稍微有點安慰,畢竟她養父曾經是個教師,她叔叔也是個有本事的人,也許林琳以後能有個好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