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江南行

毋意和迷兒在江邊等了兩天，每天都會聽見有敗兵從碼頭附近過江，大概是林正峰的軍隊想要再次奪回揚州，但不到幾天，揚州徵召的新兵聽到了廖將軍公告：赦免一切非自願加入叛軍的民眾。果然如毋意所說的，廖將軍為了瓦解林正峰這支雜牌軍，還是走了這一步。結果到了晚上，揚州來的新兵嘩變，集體逃回揚州城，林正峰收拾殘兵時，所得不過兩萬餘人。只好起兵撤回江南山中。

毋意每天都在江邊張望，等待知魚回來，有一天來了一個蒙家絲綢鋪原來的夥計，他見過迷兒，給她帶來一封信。毋意和迷兒拆開信一看，原來蒙知魚收拾殘兵已經過江了，因為先過江的士兵在鎮江附近受到各地官兵的阻擊，死傷無數。蒙知魚需要趕緊將部隊帶到山裡的根據地去，信中要求迷兒帶毋意和孩子一起過江來江南。

毋意讓迷兒租了一條船，艄公是附近村莊的，迷兒曾和知魚一道租過他的船幾次。毋意不想浪費時間，連夜就下江南。

那天夜裡江上風大，帽子都能吹走，幸而老艄公有經驗，那船在浪濤間輕巧地隨浪起舞，好像要翻船了，艄公一槳撥開浪，船從浪尖滑下來，又緩緩穩住。

毋意的女兒要吃奶，不停的哭，非得迷兒抱著才安靜一些，迷兒為了讓孩子不哭，任由孩子抓她的胸部，畢竟迷兒是黃花閨女，為了讓孩子不哭，她躲著人坐到船的另一頭，兩個男孩和毋意在船艙，艄公則在另一邊的船頭搖船。忽然江中一道暗流衝來，船在水中打了幾個轉轉，艄公還沒穩住船，那邊迷兒一個不慎就掉到黑暗的江水中，毋意聽見船艙外的水聲和迷兒喊救命的聲音，立即出了船艙，他跳下水，暗流衝擊下，他浮浮沉沉，幾次被暗流和旋渦的力量拉到江底，好不容易浮出水面，卻看不見迷兒和孩子在哪裡，他萬分著急，忽然大喊了一聲：「千問，你在哪裡？」這時候迷兒也浮出水面。毋意趕緊游過去。他一隻手抓住她后脖處的衣領，一邊問：「孩子呢？」迷兒說：「我懷裡呢？」

毋意趕緊將迷兒和拖著游里那道暗流，這時艄公也將船搖到了附近。上了船。艄公說：「真是危險啊，幸好相公水性好。一般人下去不可能上得來，這長江的暗流就是鬼門關哪！」

毋意卻想著，自己剛才好像將迷兒當成了某個人，當他忙著給女兒換衣服時，他也顧不上想剛才自己喊出的那個名字。

凌晨過了江，謝過船家。兩個大人帶著三個孩子就步行離開江邊。對面遇上一群人，正是從揚州戰場上渡江來的蒙天原來的部下，這些人一見迷兒背上的包裹沉沉的，自然不會放過，毋意拗不過，讓迷兒將包裹給了他們。不料一個壯漢用手摸了一下迷兒的臉，「小姑娘不錯啊，現在爺有錢了，帶你回去給我做老婆，你意下如何？」

迷兒厭惡地甩開那人的手，誰知這漢子居然反手就一巴掌，毋意一急，忽然斷手處，空袖生風，他翻掌拂出，掌心向著那人頭面處一招，並未觸及那人的身體，那人就像喝醉了一樣倒在地上。其他的人以為毋意使用了什麼武器，立即拔刀圍了上來，毋意迎上前，躲開刀子，左招右拂，沒一會，所有的人都像中了魔法一樣倒下。

迷兒高興得直跳，「姐夫，你終於記起怎麼玩這個魔法了。」

毋意這回好像真的知道怎麼出手了。他從那個人手拿回自己的包裹，那人躺在地上哼著，卻似乎動彈不得。

第二天天亮后，

毋意買了一輛馬車，因為孩子小，背在身上騎馬會經不起顛簸。迷兒說先走大路會比較快，到了山裡，就把馬車扔掉，直接騎馬進山。所以毋意選了一輛兩匹馬拉的篷車。車裡裝滿了各種吃的喝的東西。還有一些玩具。孩子們很是開心。

毋意在前面趕車，迷兒在車裡陪孩子。走了半個月才到建德山中知魚約定見面的地方，知魚卻不在。

知魚在桌上留下一封信。說自己被推為女王，手下人為了穩定勢力，強迫她與林正峰成婚，林正峰被尊為並肩王。掌管兵馬。現在情形下，她無法與家人見面，手下的人準備移兵徽州，在那裡招兵買馬，準備為蒙天報仇。知魚說，只要大仇得報，就拋棄一切名位回到家人身邊。

毋意見信又是擔心又是生氣，這王可以稱，這婚怎麼能成，你老公我還沒死呢。一個想不開，忽然發起狂來，他奔跑著上了那邊一座高山，迷兒也不敢追，她只能安撫幾個孩子。跟他們說：「爸爸不開心，出去消消氣，一會就會回來的。」

那天晚上，毋意在山頂狂奔，他來到一座山，又看到前面還有高山，於是又衝下山向那邊跑去，最後他來到了最高的一處山峰之巔，看著山下的樹林如村莊，房屋就像玩具一樣擺放在大地上。在山巔看人類的世界十分渺小。仰頭再看明月高懸，星漢燦爛。

毋意忽然記起《阿賴耶識重明經心法》：世間萬物如夢幻，唯識所變，一轉心識，即轉世間。

毋意兩手徐徐展開，氣沉丹田，一瞬間，他記起了一切，也記得氣針功的要訣，他試著練了一下氣針功，忽然瞎眼的眼窩，斷手的骨節處，熱氣徐徐生起。在他體內，真氣上下翻動，極速地旋轉著，忽然好像時間停止，他動不了自己的四肢，也動不了自己頭，甚至嘴巴都動不了，就這樣持續了一會。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倒在地上，這次他試圖搖手，手能動了。然後全身都能動了，他站起身來，他感覺有什麼東西，他舉起那隻斷手，斷手奇迹般長出來了，閉上一隻眼，拉開瞎眼的眼罩，瞎眼能見了，不，已經不瞎了，那兒長出了一個新的眼球。真是奇迹啊，空手神醫沒有騙他。

當然毋意也記起了七兒、三哥、鎮北王；他記起了柳千問。熱淚從他眼中止不住地留著。

早上回來的時候，他看見迷兒還在門口張望著，這女孩不過十八九歲啊，如果沒有毋意，她一個人帶著三個小孩，那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問題。當她看到毋意時，她驚呆了，：「你的眼睛？」

「都長出來了。」毋意特意讓她看自己的手，孩子們也立即奔過來。他們高興地大叫。在這種多災多難的歲月里，這也算是一個大喜事。迷兒一開心就會去做好吃，這丫頭廚藝還真是好。毋意說：「明天去普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