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入與勝七
老夫終究還是敗了嗎……罷了，從拿起劍的那一刻起，這個結局就已經註定了吧？
殺人的人，終究會被人殺掉，更何況像老夫這樣的人……
身體下輕輕搖晃的地面讓他原本封閉的意識似乎微微解封了一些，眼前不再是無盡的虛無，而是閉眼后才能看見的昏暗。
身體又有感覺了嗎……真想不到啊，是卯之花烈還是天士郎那個傢伙？
也無所謂了……只要讓老夫再站起來……
這樣想着，他緩緩睜開了眼，下一刻，一個不停搖晃而且低矮的木質天花板已經映入了自己眼帘，與此同時身邊的一個人也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蘇醒。
「喂喂，你醒了？」一個活潑的男孩映入自己的眼帘，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看着自己，一身以黃、褐色為主色調，還算整潔又利與行動的衣服，似乎與自己以往穿的衣服有着微妙的不同？
「嗯。」含糊地應了一聲，他迅速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看這小小的空間和搖晃的感覺，還有外面馬蹄落地的聲音……馬車？
這裏不是靜靈庭？
他微微皺了皺眉頭，撐起身體，坐了起來，卻看見自己伸出的手似乎與以往完全不同，原本那因為長期握刀而生繭的大手，此時卻變得修長白皙，就連手臂上那因為不知多少戰鬥而留下的傷疤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細嫩的皮膚，而且……
微微揮動了一下手臂，那瞬間的感覺讓他的瞳孔瞬間一縮：靈壓、斬魄刀都沒有了嗎？
「喂喂，看這裏！」眼前不斷揮舞的小手讓他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面前的小男孩身上，「我叫天明，你叫什麼？」
「老夫叫……」他頓了頓，「山本元柳斎重國。」
「山本元……柳？」面前的小男孩——天明有些為難地摸了摸腦袋，卻是依舊一臉笑容，「你的名字還真是長啊……不過話說，明明看起來比我大不了多少，卻用什麼老夫自稱啊？」
「習慣了。」山本淡淡地說道，自己的樣貌改變了，這點在看到自己的手以後就知道了，不過多年的習慣還是沒有改得過來。
「這是什麼習慣啊……」
看着眼前的天明的樣子，山本拋出了自己早就在心中存在的疑問：「這裏是靜靈庭嗎？」
「靜靈庭？那是什麼東西啊？」意料之中的回答，還有一臉傻氣的表情。
「那麼這裏是尸魂界嗎？」山本再一次提問，眼神中終於透露出一絲凝重。
「尸魂界？」原本就傻氣的表情變得更加傻氣了。
看到天明的樣子，山本輕嘆一口氣：「沒什麼，僅僅是以往的故鄉而已。」
「哦哦，你也離開故鄉了嗎？」天明一下子共鳴了起來，「我也是，可惜我忘記了故鄉的樣子了……」
稚氣未脫的臉上顯露出與其年齡不符的悲傷。
「……」看着天明，山本的眼中閃過一絲懷戀：當初自己的學生也曾經露出這樣的表情呢……
「沒關係，一定會想起來的。」山本元柳斎重國的聲音和表情一如既往的嚴肅，但是說出的內容卻讓天明的眼中閃過那猶如火一般熾熱的光芒。
「嗯，一定會想起來的。」
還真是好動的小鬼啊……
這樣想着的山本元柳斎重國嘴角揚起一絲微不可察的笑容……
與此同時，正坐在車廂外駕車的男子也將按在劍上的手輕輕收回……
………………
大約一直又在搖晃的馬車中待了一個多小時左右，駕車的人似乎慢慢放慢了速度，然後停了下來，轉身將車廂的幕簾掀開，看向車廂里的兩人。
那是兩個少年，一個有着一頭活潑的黑色頭髮，靈動的大眼睛正警惕地望着自己，身體擺出了隨時逃跑的姿勢，猶如被人打擾進食的黑貓一般。
另外一個面容清秀的白髮少年，最引人注目的他那一頭長及臀部的白髮，猶如絲綢一般光滑而柔順，身上是一身純白色的奇怪長袍，有點像繃帶，又有點像裙子。
此時他正端正地坐着，似乎對於自己的到來早有所料，容貌秀麗而柔和，但是卻是一副嚴肅的表情，讓那幾乎清麗得近乎女子的氣質陡然一變，莫名的猶如山嶽一般。
「停車休息一下。」駕車男子聲音平穩而淡薄，「我叫蓋聶。」
「山本柳斎重國。」正坐的山本再一次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
嚼著那個名叫蓋聶的男人給的乾糧，山本元柳斎重國看着眼前的天明有些碎碎念地吃着和自己一樣的乾糧，輕輕把自己手中的水壺遞了過去。
剛剛在車上，在與天明的聊天中（雖然是天明說，山本點頭），山本元柳斎重國已經大概了解了自己的處境。
秦朝，這就是現在自己所處的年代。
古老而神秘的華夏嗎……
山本這樣想着，已經打消了這裏是自己原來世界的念頭，原因很簡單，自己在這個世界連一絲靈力都沒有感覺到。
雖然自己已經沒有了靈壓，但是若是原來的世界的話，萬物都是有靈力的，而尸魂界更是由靈子組成，以自己使用靈力千年的時間，不可能什麼都感覺不到。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已經不是原來的世界了……
不過也罷，就算是被稱為和尸魂界一樣古老的男人，也終究會稱為歷史，老夫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就是年輕人的事了……
雖然還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是卻能讓山本平靜地接受了自己已經和原來大不一樣的容貌和身體。
無論怎樣，先活下來吧，只有活下來，才能有資格去想未來的事情，不是嗎？
………………
「哼，那個壞人，居然讓我們吃到一半就走，太過分了！」天明坐在車廂中，抱着手臂氣鼓鼓地抱怨著那個正在駕車的蓋聶。
而山本則手握著一根剛剛不久從旁邊砍來的樹枝，用從車廂包裹里翻來的小刀，一下一下地削著，讓一把木刀在自己的手中慢慢成型。
在天明看來，蓋聶在自己這邊吃乾糧吃到一半的時候就將自己和山本元柳斎重國趕回了車廂，簡直是莫名其妙外加混蛋透頂。
但是有着千年戰鬥經歷的山本卻明白，剛剛，有一股強大的敵意鎖定了自己這邊三人，因此，蓋聶才這樣急着讓兩人上車。
不過，這樣做卻只能讓那個人追到自己三人的時間微微延緩一點而已。
雖然這個叫做蓋聶的男人實力應該不下於追蹤者，但是……
略微猶豫了一會兒，山本將木刀用小刀最後調整一番，然後將小刀收到懷裏。
「唉，這是什麼?」還保持着少年好奇心的天明看到山本手中的木刀，一下子就湊了上來，一臉好奇地看着這個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長長細細的，帶着一定的弧度，圓圓的刀柄，還有單刃的刀尖。
和那個壞人的劍有點像，但是又不一樣……
「這是木刀。」山本元柳斎重國將木刀插到腰間，看着依舊一臉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天明，微微猶豫了一下，「天明，敵人很強大，要小心。」
「敵人？」天明的眼中是濃濃的不解，隨後是恍然大悟，「一定是找那個壞蛋的。」
找蓋聶的嗎？也許吧……
雖然蓋聶看起來一直冷冰冰的，但是對於天明卻是出乎意料的在乎，而且從天明口中，山本也了解到蓋聶和天明相遇的奇怪情形，就像忽然出現一般，出現在天明的眼前，打斷了天明原來還算愜意的流浪生活，固執地要帶着天明去一個地方。
至於山本元柳斎重國？只是在路邊看見的，天明在本性的善良還有想故意為難一下蓋聶，死死要求蓋聶救的，沒有什麼奇異的故事和曲折的情節，僅僅是這樣簡單而已。
「天明小心！」車廂外突然傳來蓋聶的聲音，緊接着車廂里的兩人就感覺到了一股急停的力量讓整個車廂開始翻轉。
斬斷了馬腿嗎？
聽着前面馬的嘶鳴聲，山本元柳斎重國一下子將沒有防備的天明抱在腰間，已經握在木刀柄上的手瞬間拔刀而起，帶着天明從被木刀破壞的車窗逃了出來。
「哇————！！！」從來沒有這樣刺激經歷的天明一下子驚叫了起來，連山本元柳斎重國已經落到了地上都不知道。
緊隨着並且已經站在山本前面的蓋聶回頭看了一眼天明，然後將目光移到了已經將木刀拿在手裏的山本，目光微微一凝，平淡的聲音中飽含着一絲冰冷的意味：「你究竟是什麼人？」
「山本元柳斎重國。」山本輕輕將天明放在地上，重新一字一頓地將自己的名字再說了一遍，平緩而嚴肅，而那猶如黑玉一般的眼眸坦然地看着蓋聶那猶如劍鋒一般的眼睛，「而且，老夫還沒有墮落在去傷害自己的救命恩人。」
明明是還依舊稚嫩的臉龐，但是那認真的表情卻讓山本的「老夫」用得毫無違和感。
「我信你。」蓋聶的眼神雖然冷淡依舊，但是卻沒有那絲猶如劍鋒的感覺，終於蓋聶將目光轉向了早已在那裏等待已久的人。
那是一個身形高大的巨漢，有着暗紅色的頭髮，猶如血染一般，半裸的上身還有臉上有着間隔不一的刺字，在他的胸口有着一道令人驚心的巨大傷口，雖然已經癒合了，但是依舊散發着死亡的氣息。
他的眼神冷酷而殘暴，猶如來自地獄一般，即使遠遠看着的天明也不由渾身顫抖了起來。
「別害怕。」一隻手輕輕搭在了渾身顫抖的天明身上，莫名的，讓天明急促的呼吸平緩了下來，然後顫抖的身體也開始穩定下來。
「山本……」轉頭看着只比自己稍高一些的山本元柳斎重國，天明的眼神漸漸堅定起來。
「蓋聶，對方還有人。」山本對着蓋聶說道，從剛剛開始，山本就已經感到一個敵意向這邊注視，雖然沒有蓋聶面前的那個人強，但是也足以對自己這邊造成威脅了。
「我知道。」雖然聲音依舊平淡，但是山本卻能從中讀出一絲擔憂。
「蓋聶，終於找到你了。」那散發着煉獄氣息的巨漢緩緩開口，平緩的語氣中是壓抑不住的殺意與興奮。
背後的巨劍已經拿在手中，整個人已經猶如暴風一般沖向了蓋聶。
摧枯拉朽，這是山本對巨漢唯一的認識，無論是空氣還是地面，都被巨漢的力量壓服，這種氣勢讓山本想起一個人——狛村左陣，亦或者……更木劍八。
也是強大的力量和摧枯拉朽的氣勢，但是很明顯，眼前的這位更加的無所顧忌，更加的……猶如野獸一般。
那麼……
就讓老夫來領教一下吧……這個世界的劍客！
白色的身影已經越過了蓋聶。
撫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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