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傍晚，當鐘聲敲滿六下，喧囂繁華的巴黎逐漸陷入了沉寂，之前從工廠、商店湧出的喧鬧人流，已漸漸匯入了各自的小巷中，熱鬧的街道終於歸入了沉寂，唯有路邊上的法國梧桐在微風吹拂下發出沙沙的聲響。對於巴黎這個浮華的都市來說，總算展現出了難得的恬靜一面。不過正如同一場球賽的上下半場一樣，此時片刻的寧靜只是為了下半場做著準備。當護工們將一盞盞油燈掛上街面，燈光代替日光照亮四周時，巴黎又將展現出她另外一面。到那時，紳士、警察、妓女、酒鬼……這些形形色色的人將會向話劇表演一般，一一出現在巴黎這座巨大華麗的舞台之上，向世人展現出一幅十九世紀末法國社會的浮世繪。

不過，先讓我們跳出這一紙醉金迷的世界，把眼光稍稍放遠，在巴黎郊外的香波莊園內，一場優雅奢華的晚宴正上演著。此時的張彥正站在在宴會大廳正中，身後則跟著臨時客串起翻譯的李鳳苞，此時的張彥與在大清時的樣子已是大不相同，髮型更是徹底的變了樣。不再是像傳統的清國男子一樣將腦袋四周剃光，就留下個老鼠尾巴似的辮子，而是如同十七十八世紀歐洲男性貴族一般，將留長的頭髮全部捋在腦後，用絲帶一紮，再配上一身西式禮服，與手中握著的葡萄酒杯，倒也是一番英俊模樣。

張彥雙手整了整禮服，現在的他對於自己這副打扮十分滿意，為了這他可花了不少的心思。特別是原來那長長的辮子，讓張彥一直糾結了十幾年，你說要是光把頭髮留長，那倒也倍兒像藝術家，可也不知哪個缺心眼的滿清老祖宗居然想出了把四周剃光這麼一出，那就完全變成了老鼠尾巴嘛！執政后的張彥為了形象，便一直堅持不剃頭，為此還與幾位固執的大臣爭吵了不少次，「忍辱負重」到現在總算是能揚眉吐氣重新做人了！

「嗯……嗯……請各位嘉賓安靜一下」張彥用食指彈擊了一下手中的酒杯，指尖的撞擊下玻璃發出悅耳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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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戒的鐘聲響徹在金剛號的船艙內。

「就要到朝鮮了！大家都給我打起精神來！」甲板上，二副聲嘶力竭地吼著，還時不時朝邊上偷懶的士兵踹上一腳。

坪井航三，這艘戰艦的船長，此時正站在船首處緊張的望著遠處的海面。戰艦從橫濱港出發的那一刻他就一直小心翼翼，生怕發生意外，此時快到朝鮮時更是直接拉響了警報做好戰備狀態。

這道不是坪井航三過於小心，而是這艘戰艦此時執行的任務實在是過於重要，不得不小心行事。在這艘排水量僅有2250噸的戰艦上，擠著將近400名陸軍士兵，他們將被送到朝鮮的仁川，從而進入漢城，參與到日本與朝鮮開化黨的行動中。更為關鍵的是，這次行動完全是日本軍隊上層的私自行動。在竹添進一郎將開化黨的行動上報之後，日本政府其實是持反對的態度，特別是伊藤博文等人，是堅決反對直接與大清對抗，只是一向驕橫的日本軍隊為了抓住這次干預朝鮮的機會直接繞過政府，派軍前往朝鮮支援竹添進一郎。

對於軍隊來說，整個行動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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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撞擊聲讓周圍的人群安靜了下來。「我十分感謝法國政府，特別是茹費理總理費心為我舉辦的這場晚宴！讓我這麼一位遠道而來之人，感到了莫大的榮幸！」張彥向不遠處站著的茹費理點了點頭，對方回以一笑「我與茹費理雖說相識不久，但真可謂知己，能與茹費理總理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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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上波浪起伏，而金剛號則如同一座小小的孤島，時而隱沒在浪波之中。「孤島」上的坪井航三緊張地抓著船沿，臉上都是豆大的汗珠，滾落的汗水浸到眼中刺得生疼，可他依舊不敢眨眼。展現在他面前的是三艘巨大的戰艦，旗杆上飄揚的黃龍旗更是晃得他不敢直視——這是大清的忠遠號、威遠號、登瀛洲號三艘戰艦。

坪井艦長實在想不明白在這茫茫大海之上怎會遇到大清的海軍，但遠處漸漸逼近的軍艦看來並不會給他太多的時間思考。望著遠處清晰可見的巨大炮口，並未經過太多的心裡掙扎，坪井最終下達了回航的指令，他並不害怕對面的戰艦，但他的任務是將士兵安全地送到仁川，並不是與敵艦交戰。

「碰！！！」

一位侍者不小打翻了端著的餐盤，也打斷了張彥冗長的演講。

看著一臉尷尬的侍者，張彥笑了笑..看來我說的實在太長了，你看都有人抗議了！」幽默的話語引起四周一片笑聲，也算是為侍者解了圍，..」張彥高高舉起手中的酒杯「那麼就最後念叨一句！友誼萬歲！」

「友誼萬歲」人群高聲應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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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舷炮手中村驚恐地看著身邊的二副，就在剛剛金剛號打出旗語開始轉向返航時，過分緊張的他一不小心扳動了火炮的激發拉杆，而那顆炮彈偏偏恰巧落在了離忠遠號只有十米的位置。中村緊緊縮起腦袋等待了半天，卻並沒有聽得到二副的呵斥，他詫異地抬起頭，卻見二副猶如痴獃般地大張著嘴望著遠處，他微微轉過頭看著三艘戰艦調整好船身，看著船身四周突然騰起一陣煙霧。

「如煙雲籠罩的仙島」中村沒來由地想到。

「趴下！」二副嘶吼著，卻被更大的爆炸聲所掩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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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還法國名酒，簡直就是馬尿！」張彥罵罵咧咧，將酒杯重重地扔到了侍者的餐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