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京城的夜很靜,由於宵禁的原因,街上基本上沒有人,路上更夫的梆子已經敲到了三更時候,可紫禁城內的皇上卻還沒歇著。此時養心殿東暖閣里搭了個臨時的戲檯子,而張彥正與一群大臣看著台上的表演,只是這幾個熬夜看戲的「票友」似乎並沒有關注台上的演出,而是一個個萎靡不正昏昏欲睡的樣子。

電報處翻譯李經方,一臉為難的站在父親身後,在他前面坐著的李鴻章此時正額頭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可邊上還坐著皇上,李經方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把父親叫醒。

「伯行啊!」(李經方字伯行)張彥拍了拍一側空著的位置「你也來坐,都站了快一個時辰了..就讓他睡吧。」

「是」

「伯行你一定覺得我這是不務正業吧?」張彥盯著戲台的方向說道,在他前面林鴻章的女兒李月祺正在那排演著話劇。

「五年計劃」實行之後,張彥除了扶持現代教育的一系列政策之外,最有爭議的便是在京城興辦了所「京師女子學堂」,整個京城上下對這個學堂可以說是議論紛紛,畢竟這女校在當時的大清可是「新鮮貨」!早在1872年北京就已經有了女子學校——慕貞女校,當時是由美國「美以美會」派遣班美瑞和博慕貞兩個女教士興辦。但由官府出面辦女校這還是頭一回,為此張彥還頒布了《女子師範學堂章程》和《女子小學章程》,把女子教育正式列入了學制,明確了女子教育的法律地位。當然李月祺也進了這所學堂,現在她就與同學排練著話劇《羊脂球》,而下面做的官員自然都是那些學生的家長。

「微臣不敢」李經方驚恐地站起來解釋,面前這位皇帝雖然歲數不大,卻有著獨特的氣度,讓李經方不經意間產生了敬畏。

「坐下說」張彥轉過臉笑著說道。

李經方這才坐下,就在剛剛說話的時候,他發現皇上也是一臉的倦容,雙眼甚至都有些充血。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張彥自顧自說道「在咱們這片土地上,幾千年來都有種頑固的思想,認為戲劇是下九流的行當。我現在大半夜領著大臣們看戲也算是驚世駭俗了吧,估摸明早消息一出,那些清流們就要把我比作『宋徽宗』了。」

「皇上!」李經方再次站了起來

張彥擺了擺手,示意對方坐下「其實這都沒什麼,新鮮事物總是會有爭議的,要接受他總要有個過程,關鍵是要有打破俗套接受新事物的勇氣!」張彥看著李經方說道「我知道你們李家態度,你也別怪我支持你妹妹進學堂,他畢竟是我選的妻子。當然現在滿人那邊是有些壓力,但這都不是問題,只要是我定下來的就不會變,總有一天她會母儀天下!」

李經方看著眼前的皇帝,雖然只是便衣打扮,但語氣間流露出的威嚴幾乎讓他有立刻拜服下去的衝動。「怪不得父親對皇上如此推崇」李經方心裡想著。

「那麼她..」張彥發現台上的李月祺看向了他這裡,便笑著揮了揮手,雖然當初是出於政治目的定的婚,但張彥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這位活潑開朗的女孩了。「正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我的政策要推廣,不但我要做表率,我的妻子也要,將來我的後代也要如此!只有如此才能政令通暢,免得流於形式甚至適得其反!落得『熙寧變法』的下場!」

「是!」李經方有些惶恐地說道,當初李月祺進女子學校他是反對的,張彥剛剛那些話估計就是要敲打敲打他。

..明白就好」張彥指著四周說道「我請這些官員來,就是希望他們看看自己女兒得表現,看看到底是舊學堂好還是新學制好..」

「皇上!」正當張彥說得興起時,一位太監湊了上來「皇上!『和平飯店』那兒來消息了!」

「哦!」張彥示意李經方先退下,隨後問道「如何?」

「果真如皇上所料!」

..果然有些人要按耐不住了」張彥冷笑了一下「既然如此,就按計劃行事吧。」

「喳!」太監退了下去。

養心殿內燈火通明,可張彥此時的臉上卻是陰雲一片「無論誰阻礙朕,都要被碾碎!」張彥悄悄握緊了拳頭。

一張大網正在京城悄悄展開。

若說此時的北京是山雨欲來之勢,巴黎的茹費理政府則如同處在風雨飄搖之中,不過8月中旬,清政府卻稍稍緩解了茹費理總理的窘境。大清駐法公使曾紀澤向法國政府進行交涉,就法國代表拖延談判提出了抗議,希望法國政府能保證談判的延續性。

原本這也沒什麼,但不知道是誰把清國的抗議內容給曝了出來,這就捅了馬蜂窩,國內輿論嘩然,法國國內各大報紙的矛頭也漸漸開始轉變,從尖銳批評紛紛茹費理政府的失敗,轉而變成了敦促政府儘快完成與清國的談判,早日解救被俘士兵與解開河內被圍的危機。有些報紙,甚至引用了來自東方的「可靠消息」,極力渲染了大清的殘暴與俘虜們的凄慘生活。這無疑激起了民眾情緒,各界代表紛紛要求政府儘快結束談判,至於之前要茹費理下台的呼聲反而被淹沒了下來。對此法國總統弗朗索瓦·格雷與議會決定暫緩對茹費理的彈劾,並於下周由總理茹費理向國民議會進行答辯。

「總理閣下這下如何?」總理府的書房內,佐田白茅合上了手中的《解放報》,上面頭版便是《總理下周國民議會答辯》「現在連《解放報》的評論文章都支持暫緩對您的彈劾。」

「呵呵……輿論總是容易被誘導的嘛,不過這還都虧了你們提供的那些『可靠消息』啊。」茹費理倒了一杯茶遞給了佐田,自己又滿了一杯「嗯……果然還是東方的綠茶回味無窮啊」茹費理喝了一口陶醉般說道「就像你的智慧,讓人佩服啊。」自從與日本合作后,茹費理與佐田關係可以說是日漸親密,現在茹費理都喝起了日本茶。

「不過事情遠還沒有結束,還有議會答辯這一關啊!」佐田三指捏起茶杯輕輕搖晃著。

「這不是問題,除了激進派的那些傢伙,正常人都不會在這個時候過分為難我,畢竟現在這爛攤子誰接手誰倒霉啊。」茹費理胸有成竹地說道「在這之後嘛,只要『那件事』一發生,相信便是國內的激進派也會傾向於我,倒時彈劾之事也就煙消雲散了。」

「那……之後呢?」佐田瞥了茹費理一眼,又微微眼抿了口茶說道。

「放心,之後我會支持你..」茹費理向佐田保證到。

「那真是太感謝了!」佐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向茹費理鞠了個躬說道..」他隨即又說道「總理閣下,我個人還有件事想拜託您。」

茹費理心裡有些不祥的預感,但不好表現出來「請講,這次能度過難關也是多虧了佐田大使的幫忙,如果可以我一定幫忙。」

「您也知,道最近我方與歐美各國一直在談判有關於廢除治外法權的問題..」佐田有些為難地說道「所以希望總理閣下能在這方面幫助我們。」

「果然來了!」茹費理心想。

十九世紀的日本,其實也是被歐美列強欺凌的弱國,也正因為此才出現了「脫亞入歐」的思潮,認為日本只有成為「歐化新帝國」,才能獲得西方列強好感,繼而修改不平等條約。在這之後的1880年到1887年,日本政府在上述外交思想的指導下,用了整整8年的時間,與歐美列強進行了馬拉松式的談判,不過歷史上最終還是以失敗而告終。事實證明,修改不平等條約的任務,並沒有因為歐化政策的大力推行而得到解決。一直到1899年,中日甲午戰爭之後,外國在日治外法權才被廢除,而日本收回關稅自主權則是1911年,也就是日俄戰爭之後,日本成為資本主義列強之時。而此時,正是日本明治維新元勛井上馨與歐美談判的關鍵時刻,看來日本花那麼大力氣幫助茹費理,不單單是為了法國政府支持其將來的行動,也有幫助談判的想法。

..」茹費理有些遲疑,而佐田則在一旁觀察著他的表情,也就片刻之後,茹費理如同下定決心般說道「我會儘力促成談判的,至少法國方面我可以保證」

「萬分感謝!」佐田再一次深深地鞠了個躬。

半小時后,茹費理終於送走了日本大使,一臉頹色地回到了書房,將自己埋進了厚實的皮椅中。現在他真有些後悔當初與日本簽訂秘密協議,現在居然要求自己出賣國家利益!雖然從道理上講,當初歐美列強是靠著船堅炮利脅迫日本簽訂了不平等條約,是非正義的行為,但在茹費理這個帝國n主義者眼裡,這些都是國家利益,不能輕易拋棄。不過此時的茹費理最在意的並不是這個,權衡利弊之下放棄些利益也是值得的,畢竟法國在遠東的重點並不是日本。真正讓茹費理擔憂的是日本政府那「良好的胃口」,只怕在這件事結束之前還會提出些別的要求!但思來想去,現在的茹費理又沒有退出的可能,現在議會只是迫於壓力延緩了對他的彈劾,即便下周贏得了答辯,也只是被判了個「死緩」,遠東失敗的責任還是要他來承擔,最多三個月,過後該下台還是要下台。忙活了這麼久,這可不是茹費理想要的結果。

「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茹費理嘆了口氣,拿起桌上已經涼透的茶水一飲而盡,「呸!真他媽難喝!」茹費理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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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4光緒中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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