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馬尾港內,此時已是一片混亂,停在港內的各色船支眼見事態不妙紛紛起錨隨時準備離開,倒是港內的英國「冠軍」、「藍寶石」、「警覺」、美國「企業」4艘軍艦一派淡然的樣子,除了將士兵召回了船上別沒有其他動作了,似乎十分自信自己不會被戰事波及。

「嘿!查理!」企業號上的艦長卡爾對停泊在不遠處的「警覺」號吼道「你說這次哪邊能贏?」

查理是「警覺」號上的大副,雖然作為英國人普遍不怎麼喜歡法國人,卻依舊老實回答道「我看是法國人,作為僅次於我們大英帝國的法國海軍可不是清國這些小木船所能抵擋的!」

「呵呵,我可不這麼看,你來的比較晚,清國人給法國佬準備的好東西你都沒看見呢!」卡爾的聲音從遠處飄了過來。

「任何詭計在絕對的力量差距下都沒有效」查理不屑的說道

「那我們打個賭吧?」

「好!賭什麼?」

「一個月的工資!」

「沒問題!」

 ..

「司令閣下!」副官衝進了船長室,此時孤拔正研究著台灣的海岸圖。

「怎麼了?」孤拔摘下了鼻樑上的眼睛問道。

「和清國的交涉失敗了!」副官喪氣地說道。

「好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孤拔揮了揮手「雖說沒有完全達成預定計劃,但也相差無幾了。我們已經通過了閩江最危險的地段,現在清軍唯一的地利優勢也已經喪失了,那就讓我們來一場正大光明的海戰吧」孤拔站直了身子嚴肅地說道「通知艦隊,一小時后開戰。」

「需要向清國宣布開戰嗎?」副官問道。

「不用!」

相較於孤拔船長室里的平靜,此時福建水師旗艦伏波號內卻是鬧翻了天,張佩綸、何如璋二人一聽說鄧世昌帶領艦隊和法國人對峙起來,便急匆匆跑了過來。

..」張佩綸喘著粗氣說道「你這是要置整個福建水師於死地啊!法國要進來你就讓他進來好了,現在弄成這樣一旦打起來你擔的了責任嗎?」

「大人現在法夷正與我大清處於開戰之中,我們放他進來豈不是引狼入室?」鄧世昌大聲說道,張佩綸這人實在讓他討厭,連一點國際常識都沒有,法國人隨便編了個「遊歷」的名義居然就讓他們進來,簡直是誤國誤民!

「鄧世昌!你好大的膽子!」何如璋厲聲道「你個小小的總兵竟然敢頂撞上司!我要撤了你的職!」

「對不起!我是由皇上親自任命的,戰前訓練戰時統領,不是你說撤就能撤的!」鄧世昌不卑不亢地說道。

「我要去皇上那參你!」何如璋惱羞成怒的吼道。

「請便!」

..!」何如璋剛想說話,張佩綸拉住了他說道「何大人別和他多費口舌,我們走!我就不信以後治不了他!」說完便拉著何如璋向外走去。

「等等!兩位大人還得在這兒留一會兒」鄧世昌突然說道

「怎麼?你還想扣押我們不成」張佩綸輕蔑地說道。

「不不不!」鄧世昌笑了笑「只是戰事將啟,二位大人作為最高長官就這麼走了,于軍心不利啊,所以就請多逗留一會兒啦」也沒管張佩綸、何如璋二人的反應鄧世昌接著下令道「來人!帶二位大人到船艙里歇息!」

「是!」四個虎背熊腰的水兵隨即拽著張佩綸、何如璋二人下了船艙,留下一片叫罵之聲。

下午二時,隨著一連串的巨響,終於打破了清法海軍間的對峙也最終點燃了醞釀已久的戰火。

率先開火的便是法國艦隊的旗艦富達爾號,三枚炮彈落在了距揚武號不足十米的水中,激起了巨大的浪花,隨後巴雅號、拉加利桑尼亞號、凱旋號也同時向揚武號進行炮擊,看來法軍是想先集中火力摧毀福建海師噸位最大的戰艦。在隨後的炮擊中揚武號就沒這麼幸運了,左舷和艦艏分別被擊中,值得慶幸的是第一輪炮擊之前揚武號便已經開始向右弦方移動,成功躲過了絕大部分的炮彈,並且擊中揚武號的也都只是凱旋號上口徑較小的副炮,所造成的破壞不大。

隨即福建海師開始還擊,揚武號、飛雲號都擊中了位置較為靠前的迪蓋·特魯安號,瞬間濃烈的黑煙從迪蓋·特魯安號上升起。當時迪蓋·特魯安號由於江水的影響有些偏離了艦隊的位置,加上艦長西蒙的失誤,命令戰艦優先進行調整,造成了戰艦徹底脫離了艦隊,最終被炮彈擊中。但這只是它厄運的開始,由於尾部槳葉被擊中,整個迪蓋·特魯安號失去了主要的動力,被湍急的江水一衝整艘船都橫在了江中心,擋在了清法艦隊之間。瞬間清軍各種炮火都向其傾瀉,力爭將其擊沉。

只可惜清軍的幸運也就到此為止了,迪蓋·特魯安號雖然被擊中數彈,但其巨大的噸位讓它沒這麼容易被擊沉,反而起了吸引了清軍火力的作用。隨後巴雅號、拉加利桑尼亞號再次開火,兩艦主炮都擊中了揚武號吃水線一下部分,頃刻減大量江水倒灌進船艙,揚武號開始向右傾斜。而原本處於法國艦隊後部的費勒斯號、德斯丹號移動到了艦隊前部,頂替了迪蓋·特魯安號的位置,並與富達爾共同擊中了飛雲號,只有1258噸的飛雲號瞬間沉入江底,而飛雲號管帶高騰雲,直到沉船一刻依舊高呼「開火!」指揮著水兵進行回擊,到死都不肯離開戰艦逃生。隨後濟安號遭到法軍突入的都裝號與都拉號的魚雷攻擊,艦艏和左舷各被被擊穿一個大洞,戰艦開始傾覆。益士弼號、野貓號、腹蛇號三艘炮艇開始圍攻藝新號,藝新號瞬間著火,火苗同時引爆了艙內的彈藥,造成殉爆,藝新號前部三個炮塔都被炸飛上了天。僅僅在法國海軍的第二輪炮擊之下,福建海師便有一艘戰艦被擊沉三艘被重創,一時間局勢陷入岌岌可危之中。

伏波號上的鄧世昌眼見形勢不妙立馬掛出旗幟,下令等候在羅星塔處載滿燃料的戎克船衝撞法艦,沒多久大量的小型帆船順著風浪沖向了不遠處的法國艦隊,其中還夾雜著建勝號、福勝號兩艘蚊子船。而在此期間福建海師又有福星號、振威號兩艘武裝運兵船被擊沉,振威號管帶許壽山留了一個炮彈,在戰艦最後沉沒前拉開引繩擊中了敵艦,最終卻被機關炮擊中身亡。二十多艘戎克船展開在江面之上沖向了法國艦隊,雖然沒什麼講究什麼陣型,但這不顧一切沖向敵陣的氣勢倒也讓法國水兵膽寒。

「向這些帆船開火,絕對不能讓他們衝進來!」孤拔當機立斷放棄進攻福建海師,轉而所有火力來阻擊衝上前來的戎克船,在狹窄的江面艦隊整形過於靠攏,一旦讓這些戎克船衝進艦隊,為了防止誤傷各艦必然不敢開炮,但單靠艦上的機關炮和步槍又無法阻止這些戎克船靠近,投鼠忌器之下很有可能被福建海師翻盤。

失去大半動力的迪蓋·特魯安號最先遭到了戎克船的自殺式攻擊,雖然靠著船上的炮火擊沉了三艘但依然有兩艘裝上了它,為了保證航線正確,戎克船上的水兵直到撞上目標之後才點燃燃料,但已失去了最佳的逃生機會,兩艘戎克船上的福建水兵都被迪蓋·特魯安號上的法軍射殺。但正是這樣不顧生死的勇氣換來了迪蓋·特魯安號的最終末日,戎克船上的大火在燃料的助燃之下瞬間攀上了迪蓋·特魯安號的船舷,加上風勢的幫助大火瞬間吞噬了迪蓋·特魯安號木質的船身。大量的法國水兵身上帶著火焰跳進了閩江之中,卻再也沒浮上來。

慘烈的景象震驚了法國艦隊,也讓他們更加瘋狂的攻擊迎帆而來的自殺船隊,各種火炮向他們傾瀉的彈藥,有些嚇破了膽的法國水兵甚至拿著步槍向遠處的戎克船射擊。僅僅一眨眼的功夫,江面上的戎克船盡數被炮火擊沉,只剩下些殘骸漂浮在江面之上。但借著戎克船的掩護,建勝號、福勝號成功突進了費勒斯號邊上,並開火擊中了對方的,只可惜建勝號、福勝號都只是排水量兩百五十六噸的蚊子船,僅在船頭配備了一座阿姆斯特朗十六噸前膛炮,打在2363噸的費勒斯號上就如同撓痒痒一般。

費勒斯號艦長米勒立刻組織水手進行還擊,「擊中所有火力!給我把這些討厭的『蒼蠅』拍死!」甲板上的米勒拔出了佩刀吼道,身為法國海軍的驕傲讓他無法容忍自己居然被清軍的幾個破「舢板」給偷襲了。

猛烈攻擊之下,福勝號瞬間被打得千瘡百孔,管駕葉琛被流彈擊中身亡,當時見習生胡定魁正好在邊上,立馬接替陣亡的葉琛並駕駛福勝號沖向了噴射著彈藥的費勒斯號。

「給我回來!」建勝號上的呂瀚聲嘶力竭地吼道,他是建勝號、福勝號兩艦的統領,胡定魁正是他委派到福勝號上跟著葉琛學習的,在他的印象里胡定魁是一個開朗而又好學的見習生,有能力又樂於和普通水手相處,整個福勝號上下都很喜歡這個剛剛二十歲出頭的小夥子,是個天生當水兵的料!呂瀚高聲呼喊著並打出了旗語可遠處的福勝號根本沒有回頭的意思,正當呂瀚心急如焚的時候一枚炮正好落在了離他不遠處,一陣氣浪襲來知覺的天旋地轉呂瀚便失去了知覺。

「哈哈哈!」費勒斯號上的水手相擁而笑,前一刻面對悍不畏死的福建水師他們甚至感到了死亡的逼近,但此建勝號上冒出濃煙讓他們感到了勝利的來臨,有的水手甚至已經開始高呼「法蘭西萬歲!」了。但他們卻沒發現,原本以為已經成為殘骸的福勝號卻已經「漂」到了理他們不足五十米的地方。費勒斯號上的水手驚呼著,此時才開始想到阻止福勝號,但在這種角度下主炮和副炮根本就夠不到對方,驚恐的水手們用機關炮和步槍批命射擊著,有些絕望的水手甚至跑到戰艦另一側跳入了水中。

「碰!」的一聲撞擊,福勝號貼上了費勒斯號的船舷,胡定魁早已身中數彈氣絕多時,卻依舊死死抓著船舵,「報效朝廷就看現在了!」「為兄弟們報仇..剩下的水手們呼喊著點燃了船上的彈藥,一陣刺眼的火光之後福勝號變成了漫天飛屑,而費勒斯號則從中間斷成兩截沉入了江中。

戎克船與福勝號的犧牲為福建水師爭取到了時間,濟安號、永保號、琛航號合力將突入艦隊的都裝號與都拉號擊沉,但濟安號卻因再次被魚雷擊中而沉沒。而失去大部分火力的藝新號,在管駕林承謨的指揮下撲滅了殉爆引起的大火,開始利用後部剩下的兩門火炮進行射擊,並與上前的伏波號擊沉了益士弼馬號,擊傷擊退了夜貓號和蝮蛇號。揚武號由於向右切斜嚴重無法進行射擊,管駕張成下令鑿穿了船體左側,雖然更多的江水灌進了船體,卻也讓揚武號從新恢復了水平位置,可以勉強再戰。

孤拔緊繃著面孔看著江面的戰事,福建水師的頑強出乎他的意料,他完全沒想到裝備如此之差的海軍也能擁有這樣的戰鬥力,現在法國海軍的損失早已超出了他的預估,特別是迪蓋·特魯安號和費勒斯號的沉沒,這對於法國遠東艦隊來說都是難以挽回的損失。

「先擊中火力擊沉揚武號!」孤拔下令道

剛剛恢復戰鬥力的揚武號再次成為了法軍的重點照顧對象,一時間至少有三顆炮彈擊中了揚武號,其中有一顆落在了煙囪附近,揚武號採用的是立式蒸汽機,機器在水線之上,防護較差。這一擊直接造成了鍋爐的毀壞,雖然沒有引起爆炸卻也讓戰艦失去了動力。

「升帆!」炮塔上的張成命令道「右滿舵衝過去!」在法軍的炮火之下,以現在揚武號的情況根本不可能撐過下一輪炮擊,張成現在衝過去只希望能多吸引些火力為後面的戰艦爭取些時間。就在這漫天硝煙下,揚武號揚著破損的風帆顫顫巍巍地駛向了法國艦隊。

之前福建海師的自殺式襲擊讓法國艦隊印象深刻,這次自然不能給揚武號任何靠經的機會,更多的炮彈落在了揚武號的四周,巴雅號上的一門主炮直接擊中了揚武號的中部,最終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在刺耳的木板斷裂聲中揚武號開始下沉。

管駕張成直到江水漫進甲板依然在努力進行最後的反擊,並成功擊中了富達爾號,但也失去了最後的逃生機會。張成將還活著的水手召到了身邊,展開了一面龍旗「今日吾等必將難以倖免,但大丈夫本應馬革裹屍!現將此旗掛於桅杆之上,以示『艦雖亡、旗還在』,不負朝廷之期盼!」五分鐘后江水最終沒過了整個揚武號,但露在江面的桅杆上卻依舊飄揚著一面龍旗。

揚武號的沉沒也使局勢對福建海師越發不利起來,在揚武號之後,藝新號同樣被巴雅號上的一門主炮擊中,開始下沉。管駕林承謨將自己綁在了船舵之上,本想和戰艦共命運,最終被水手打昏送上了逃生的舢板。

永保號、琛航號為了保護旗艦伏波號,兩艦船體多出被擊中,其中永保號中彈最多,最終開始傾斜。一時間福建海師只剩下了伏波號與琛航號兩艘戰艦尚有戰力,其餘戰艦盡數被毀。而法國艦隊,卻依舊有富達爾號、巴雅號、拉加利桑尼亞號、凱旋號四艘戰艦,另外還有夜貓號和蝮蛇號兩艘炮艇,明顯佔盡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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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4光緒中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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