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奇異馬戲團(16)

第 108 章 奇異馬戲團(16)

豬肚雞的一張爛臉只在鏡頭前出現了幾秒,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無人機晃動了幾下,畫面恢復平靜,彷彿剛才只是他們的錯覺。

「豬肚雞是誰?」段庚問酸菜魚,「你認識?」

「是我的一個朋友。」一時腦熱的酸菜魚很快恢復冷靜,「就是阮明的女兒,阮南。」

在金邊酒店會合時,姜霽北將在泰國查到的事情詳細告訴了緬甸組三人,包括阮明和阮南父女的事情。

段庚立刻想起了姜霽北直播錄像里的那個刺青女人,還有他曾提過的出現在他家樓下的鬼面人:「是霽哥曾說過的那個鬼面人?」

「小霽說過,她是沒有實體的,打不到,還能瞬移。」蒼蒼露出好奇的表情,「就是說我們剛才見到的……是鬼咯?」

「阮南也許是鬼,」酸菜魚垂下眼睛,擺弄著手裡的儀器,「但豬肚雞不是。」

「但我們現在找到了馬戲團的位置。」段庚將話題拉回正軌,「先確定一下坐標,然後回酒店找小霽他們,時間不多了,我們抓緊。」

忙完之後,二組回到酒店,酸菜魚拿出房卡,徑直刷開門。

現在是上午,屋裡卻像深夜一樣漆黑,不僅沒有開燈,連窗帘也緊閉著,不讓半分光亮透進來。

客廳里沒有其他人,氣氛安靜得詭異,只聽得見他們三個人的呼吸聲。

跟在最後的段庚在此時關上房門。

伴隨著「啪」一聲輕響,唯一的光線也被切斷在門外。

三人站在玄關處,也不開燈,酸菜魚按亮手機屏幕,借著微弱的光線,他剛抬起腳想往前走,卻不知道踩到了什麼,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好在段庚手疾眼快,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酸菜魚穩住身體,驚魂未定地拿著手機往地上一掃,一顆頭顱赫然出現在他的腳下,兩隻木然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剛與刺青女人「阮南」的鬼臉遙遙相望,這會兒見了真腦袋,蒼蒼猛地伸手捂住嘴,把尖叫聲按回嗓子眼裡。

「別怕。」酸菜魚說,「這是神像雕塑的頭。」

話音剛落,緊閉的主卧房門突然打開,一道刺眼的光線瞬間瀉入黑暗中。

三人眯起眼,往光源處望去。

出來的人是崔編輯,他的手裡端著一盞造型奇特的蠟燭。

看到呆站在玄關處的三個人,崔編輯有些意外地停了一下腳步,隨即伸手拉上房門,光線驀地被削弱:「這麼快就回來了?」

中年男人的臉被幽暗的燭光映著,竟然透出幾分森然的鬼氣。

仔細一看,他手裡的蠟燭,竟然被雕刻成了一座栩栩如生的神像。

「我們找到線索了。」怕驚擾到房中的人,段庚用氣聲回答,「小霽怎麼樣?」

崔編輯尚未來得及回答,房門再次被人從里拉開,丁慧臉上寫著疲憊,出現在崔編輯身後。

她面無血色,嘴唇發白,滿臉都是汗水,頭髮濕漉漉地貼在額上。

聽到動靜,崔編輯轉過身,伸手扶住丁慧。

「儀式完成了,現在要等霽哥醒來。」丁慧替崔編輯答道。

幾人紛紛鬆了口氣,但沒輕鬆幾秒,各自又表情凝重起來。

「距離馬戲團開演只剩十幾個小時了。」蒼蒼擔憂地說,「如果小霽醒不來,我們失敗的話——」

「呸呸呸。」酸菜魚趕緊道。

「不會的,」丁慧抬手抹去額頭的冷汗,疲憊地說,「霽哥吉人自有天相。」

「我們的道長呢?」蒼蒼問。

「在裡面陪霽老師。」崔編輯適時舉起蠟燭,為他們照亮腳下的路,「去沙發坐吧,說說你們的線索。」

緊閉的主卧房門后。

兩層窗帘被緊緊拉上,像是怕見光似的,窗前又被人掛上了一塊厚實的黑布,將所有的自然光源隔絕在外。

地上亂七八糟地堆放著一些香燭和符紙,床頭擺放著幾尊巴掌大小的神像,偌大的床上,雪白的被子平鋪著,下面似乎微微隆起一個人形。

房內唯一的光亮是從浴室里傳來的。

浴室沒有開燈,靠牆的地方卻擺著高高的燭台,點滿了造型奇特的蠟燭。

在明明滅滅的燭光里,一個全身赤裸的男人浸泡在浴缸里,他的頭上罩著一塊寫滿咒語和經文的白色織物,脖子處勒著幾根白色經線,用於固定住蓋在頭上的織物。

浴缸前倒插著一根黃線香。

毫無疑問,這裡被布置成了招魂現場一樣的地方,並且剛剛完成一場長達三天的法事。

池閑坐在浴室的角落裡,一動不動地盯著浴缸里的男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忽然,男人搭在浴缸邊緣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

捕捉到這細微的動靜,池閑立刻起身,邁開步子,快步走到浴缸前,單膝跪地,輕輕握住了男人冰冷得如同屍體一樣的手。

「哥,」他低低地叫了一聲,「你還好嗎?」

回答池閑的,是漫長的死寂。

就在池閑眼中漫出難以控制的焦慮和擔憂時,被他緊握的那隻手終於輕輕地動了一下。

浸泡在浴缸里的男人如同突然間驚醒般,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胸膛劇烈地顫抖起來。

隨即,姜霽北沙啞的聲音從織物下傳來:「……成功了?」

得到回應,池閑迅速解開纏繞在姜霽北脖子上的經線,將罩在他臉上的織物取下來:「成功了。你還好嗎?」

伴隨著他摘取的動作,姜霽北的臉出現在織物下,被燭光一照,俊美,卻異常慘白。

被刺眼的燭光一晃,姜霽北下意識地閉上眼睛,浸泡在水中的胸膛依然不斷起伏著:「今天……幾號了?」

「二十六號,現在是中午十二點整。」

「太好了……」姜霽北的眼睫毛沾著細小的水珠,輕輕顫抖著,「趕上了。」

池閑不顧自己會被浸濕,把他從浴缸里橫抱起來:「我先抱你出去。」

姜霽北渾身脫力地靠在池閑懷裡,任由他將自己抱出浴室。

*

2021年9月27日,凌晨3:30,柬埔寨,金邊。

趁著夜色,姜霽北一行人出現在三角空地附近。

荒蕪的草地上,一頂巨大的帳篷里透出閃爍的燈光。

眾人健步如飛,為了讓自己在人群中不那麼突出,全都一身黑衣黑帽。

醒來之後,姜霽北休息了半天,現在已經基本恢復了體力,緊跟在池閑身邊。

令他們感到意外的是,幾次踩點都冷冷清清的馬戲團門口,竟然聚集著不少人,遠遠望去,一副門庭若市的景象。

「怎麼會有這麼多人?」蒼蒼瞠目結舌。

池閑蹙起眉,迅速掃視了一遍附近的人:「莫非他們都是收到了邀請函的人?」

段庚環顧四周,挑了一群國人長相的人,從中揪出一個:「麻煩問個事,你們也收到邀請函了嗎?」

被揪出來的人彷彿剛睡醒一樣,迷迷糊糊地撐著眼皮,表情看起來很困惑。

聽到段庚中氣十足的聲音,他打了個激靈:「咦……我不太記得了,好像就記得這裡有個馬戲團……」

回完話,他夢遊似的走進了馬戲團的帳篷里。

不遠處,崔編輯正在用翻譯軟體和人交流。

問了十來個人之後,他若有所思地走回姜霽北等人身邊。

「原來邀請了那麼多人。」蒼蒼看他在人群中擠來擠去,嘟噥起來,「早知道馬戲團廣撒網,我們也不必費那麼大功夫找它……」

「霽哥,池閑哥,我總感覺有的人看起來很眼熟……」酸菜魚湊到姜霽北身邊。

他翻出保存在手機里的那些神秘賬號發布出來的屍體照,舉著手機,和人群中的面孔一一進行比對:「你看那個塌鼻子的人,是不是特別特別像?」

出發前,酸菜魚有心調暗了手機屏幕的亮度,姜霽北要湊近才能看清。

他一會兒看看屏幕的照片,一會兒看看酸菜魚悄悄指著的人,蹙眉道:「還真的挺像。」

為什麼受邀的觀眾會長得像照片里的屍體?

姜霽北猛地想起,邀請函上,這次馬戲團的主題是「活死人之夜」。

這時,崔編輯打斷了他的思緒:「我剛問了十幾個人,他們要麼是曾經來過馬戲團的,要麼是對馬戲團迷迷糊糊有一些印象的。我覺得有些反常,大家小心。」

姜霽北點點頭,轉頭看向眾人:「進去之後,我們不一定顧得上其他人,大家沉住氣,如果真的有危險,有什麼手段就都用出來。」

「好。」

「明白。」

給出回應后,眾人迅速分散開。

他們各自隱秘地匯入人群之中,同之前說好的一樣,讓自己看上去像普通的觀眾。

在排隊的過程中,姜霽北感覺到,身邊的池閑無聲地深呼吸了兩下。

「小道長,緊張了?」姜霽北抬手拍拍他的后腰,笑道,「要是馬戲團里有妖魔鬼怪,還得靠你呢。」

馬戲團所在的三角空地此時一片幽暗,除了帳篷里漏出的光線和入口處照明燈的亮光外,只有月光慘白地照射在枯草上。

池閑的思緒卻不在此處。

他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映著月光的蔚藍色眼眸冷得像冰,死死盯著馬戲團的入口。

姜霽北知道池閑在擔心什麼。

上一次他在入口收費處的時候,就與阮明打了個照面,現在阮杜蘭本人來了,見面前的氣氛更是劍拔弩張。

好在這一次,入口處沒有設置收費點,也沒有任何的廣告牌,就連蒼蒼舉著相機四處錄像的行為,也沒有人阻攔。

黑色紗幔垂在入口處,在夜色下搖曳得如同海月水母的觸鬚,溫柔地接納著來訪的所有人與物。

穿過紗幔,與姜霽北初次來馬戲團的體驗不同,迎接眾人的是一個燈火通明的舞台。

觀眾席整整齊齊地鋪設在舞台周圍,工作人員戴著民族特色面具,殷勤地邀請參觀者入座。

突然,前方的人潮里爆發出一陣騷亂,似乎是有人不慎跌倒在地。

「我去後台看看,如果阮南就是豬肚雞……」酸菜魚顧不上把話說完,抓住這個機會消失在人群中。

蒼蒼舉著相機,擠到第一排就坐。

姜霽北、池閑與丁慧選擇了第六排靠近過道的位置,池閑坐在最外側,姜霽北則坐在丁慧與池閑中間。

入座之後,姜霽北並沒有看到段庚和崔編輯。

他回過頭尋找,發現他們面無表情地站在倒數第二排處,靠近出口的地方。

本就是臨時組隊,倒也不指望他們上刀山入火海。

姜霽北回過頭,左右觀察了一下,估算出現場約有五百多名觀眾。

舞台邊有小丑互動熱場,氛圍歡騰熱烈,姜霽北發現,剛才在帳篷外還渾渾噩噩的參觀者落座之後,竟然一個個變成了毫無異常的觀眾。

他們有的聊天歡呼,有的嗑瓜子分零食,還有的舉著手機,讓閃光燈在劇場里不斷閃爍。

正常到詭譎,熱烈到讓人汗毛奓立。

丁慧貫徹融入群眾的理念,從挎包里掏出一盒巧克力,自然而然地吃起來。

她不僅自己吃,還輕輕拍了拍身邊的姜霽北:「吃嗎?池閑吃嗎?」

「謝了。」姜霽北有些哭笑不得地接過巧克力。

他看了一眼鎮定自若的丁慧,回想起第三映場里她總是躲在人群之後的模樣。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姜霽北在心裡嘆了口氣,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屏幕上的數字一跳,正好顯示著四點零四分。

「嘭」的一聲,懸在鐵梁下的燈齊齊暗下,觀眾也跟著安靜下來。

黑暗中,手機與相機的屏幕如點點星光。

漆黑如墨的舞台上,皮鞋踏地的聲音清晰可聞。

蒼蒼捧場地歡呼一聲:「哦呼!」

舞台上的人回應:「噓——」

暗紅的地燈亮起,伴隨著一陣刺耳的提琴聲,光束聚集到舞台中央,照亮了一個戴著尖塔禮帽,披著黃白紋長風衣的老人。

等觀眾能看清他的臉時,他豎起琴弓,把琴弓貼近嘴唇。

「噓——」

他望著台下,再次輕輕地噓了一聲,劇場里安靜得可以聽清他的一呼一吸。

隨後,老人抬起右腳,往地板上輕輕地跺了跺。

鞋跟似乎是特製的,踏在木製地板上的聲音像鼓點一般。

他再次拉響小提琴,口中吟唱起民俗歌謠,用鞋跟為自己的琴聲打著節拍。

長風衣隨著他的動作在空中飄舞,衣擺揚起的時候,眾人驚訝地發現,風衣之下,老人竟然有四條腿!

四條腿上的鞋制式各異,敲擊在木製舞台上,竟擂出千人擊鼓的聲音。

風衣隨著他的動作飄落在地,姜霽北定睛一看,發現他身後居然還支著兩雙手!

一雙手彈奏著長頸龜琴,一雙手拉著類似二胡的樂器,三雙手行動自如,看不出是道具還是畸形。

一曲民謠即將結束,唱至歌謠的最後一句,老人定在原地,匯聚在他身上的暗紅色地燈如蓮花般綻開。

他身上的手腳也隨之脫落,兩雙手還保持著彈奏的姿態,像被砍掉一樣在地面上抽動著,多出來的一雙腿茫然地踏了踏地板,因失去平衡而轟然倒地。

伴隨著觀眾的驚呼聲,老人的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下一秒,原本的手腳也離開了身體,老人變成了可怖的人棍,脖子突然咯咯作響著歪折,頭顱呼唱完最後一個音節,就骨碌碌地滾落在地。

頂燈亮起,聚光燈追隨著滾動的頭顱,照向深灰色幕布的右側。

戴著佛陀面具的小丑登場,他扮演胖墩,腰部頂著巨大的肚子,被背帶褲勒得死死的。

看到頭顱,小丑假裝驚訝了一下,試圖撿起腦袋,可因為太胖,他無法彎腰,只好踢著腦袋走到舞台前方。

小丑古靈精怪地左右瞧了瞧,把腦袋踢給前排的一位幸運觀眾。

幸運觀眾「嗷」的一聲尖叫起來,把腦袋拋了回去。

小丑接過從空中飛來的腦袋,開心地拍了拍肚子,發出「嘻嘻嘻嘻」的笑聲。

肚子應聲而開,小丑從腹中掏出幾個戴著厲鬼面具的腦袋,最後把自己的頭也摘了下來。

在歡快的配樂之中,他為大家表演起經典的小丑拋球。

觀眾們眼睜睜地看著幾個腦袋越飛越高,突然,姜霽北感覺到,似乎有什麼東西急速朝自己飛來!

他反應極快,猛地將搭在扶手上的胳膊收回。

與此同時,一攤腦花「啪」的一下拍到了扶手上,黏黏糊糊地往下掉。

「嗯……」丁慧含著巧克力,掏出紙巾擦了擦,「魔術?」

這也叫魔術?

姜霽北轉頭看池閑,池閑正無聊地看著手機,和後排的崔編輯兩人聊天。

這兩人看來是早已打定主意坐後排,聊天群中,他們說自己帶瞭望遠鏡。

歡樂又陰間的節目接連上演。

一開始,觀眾們還有驚訝害怕的,隨著演出漸漸推進,現場的氛圍也被推向了狂熱。

在震天的掌聲與歡呼聲中,木板地面降下,幽暗的黑水池出現在舞台中央。

巨大的鐵架從天而降,上面掛著飛揚的黑紗,看上去像一條在暗流中漂泊的幽靈船。

站在船首的人一聲令下,站在鐵架上的人們齊齊扯住鋼索製成的帆繩,時而起立,時而半蹲,拉動著鐵架在空中搖晃。

姜霽北皺了皺眉頭,感覺舞台上的聲音格外耳熟。

座椅的一邊突然傳來劇烈的顫抖。

隨之而來的,是丁慧帶著顫音的啜泣:「斯、斯文……」

斯文?哪來的斯文?

姜霽北心中一緊,隨著丁慧的目光,不可置信地望向船首。

鐵架前端,一個男人身形扭曲地歪著,破碎的眼鏡像刺刀一樣扎在他的臉上。

他睜著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口中的聲帶發出腐朽的呼號聲,全心全意地飾演著一位幽靈船長。

看上去像死了一樣。

不,他的確已經死了,姜霽北親眼所見。

丁慧的聲音壓在喉嚨里,巨大的震驚讓她幾近失聲:「這不可能……」

「哥,」池閑冷靜又凝重的聲音從另一旁響起,「恐怕……不止覃斯文。」

姜霽北眉頭緊鎖。

他沒有說話,而是認真地觀察起了鐵架上的每一個人。

拉動帆繩的隊伍中,為首的男子全身焦黑,只能看出原本精壯的體形。

男子的身後還有幾個焦黑的人影,其中一人看起來十分瘦小,卻同樣賣力,於是呼喊號子的音調怪異高揚,惹得現場笑聲一片。

姜霽北笑不出來。

那是阿垚的聲音,而阿垚身前的男子,多半就是曹勝。

隊伍的末尾,是他剛進電影時,遇見的第一位體驗者,學生王0009。

聊天群突然有消息彈出,是來自崔編輯的消息。

崔編輯:「我看到了我的妻子。」

崔編輯:「她為了救人,死在了我找不到的地方。」

姜霽北不知道該回復什麼。

他的手指在按鍵上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迅速地打下兩行字。

小霽捉鬼中:「大家小心,這是陷阱。」

小霽捉鬼中:「別忘了,今晚馬戲團的主題是『活死人之夜』。」

將消息發出去后,姜霽北輕輕呼了口氣。

他側過臉,擔憂地看了一眼丁慧,不知道崔編輯此時是什麼樣的狀態。

坐在過道邊的池閑已經進入了戒備狀態。

如果丁慧有什麼失去理智的行為,他立刻就會把她摁回去。

丁慧似乎正在崩潰的邊緣,她死死地抱住自己,手背上青筋暴立,簡直要把舞台望穿。

「這是假的,我知道……」覺察到姜霽北擔憂的眼神,她艱難地擠出氣聲,「我只是……生氣,非常生氣……」

擔心的就是她生氣,姜霽北警惕地看著丁慧的動作。

如果他沒有看錯,丁慧在看到覃斯文的時候,似乎將手伸向了懷中的泰刀。

雜技表演在此時進入了高潮。

一位肢體柔軟的女演員從鐵架邊緣跳下,在空中盪出一個優雅的圓弧,隨後抓住鐵架。

其他的女演員也紛紛效仿,一個接一個地盪出,后一位盪下的人抓住前一個盪下人的腳,在空中連成一道人梯。

最後出場的是一個體形嬌小的女孩。

她穿著白雲印花的連衣裙,精靈般地在人梯上跳躍,最後像一條小魚,「撲通」一聲跳入了舞台中央的黑水裡。

「囡囡!」

前排觀眾席傳來一個女人撕心裂肺的叫聲。

是蒼蒼的聲音!

叫喊一聲之後,蒼蒼竟如閃電般爬上了舞台!

她爬上舞台的過程不算優雅,一隻鞋被蹬掉了,她卻顧不上,一步一跛地赤著只腳衝到及膝的水池中。

「糟糕!」姜霽北低聲道,「攔住她!」

他和池閑快速起身,想往台上沖。

但蒼蒼的動作比誰都快,下一個瞬間,她從水池中撈出了一個全身濕漉漉的女孩。

女孩的腦袋被撞得裂成了幾瓣,看起來觸目驚心。

她伸出手,摟住蒼蒼的脖子,語調卻異常甜蜜:「媽媽!」

「沒事了,囡囡,沒事了……」蒼蒼手足無措地扯著自己的衣角,想捂住女孩的傷口。

劇場最末尾處忽然炸開段庚的一聲大喊:「跑,蒼蒼,跑!」

他和崔編輯離得遠,無論如何都無法趕來。好在此刻姜霽北和池閑已經衝到了觀眾席的邊緣,池閑摸出符咒就往舞台上甩。

「跑,當然要跑……」蒼蒼如夢初醒,抱著女孩衝到舞台邊緣,「小霽……正好,帶囡囡去醫院!」

池閑瞳孔一縮,猛地把姜霽北帶倒在地。

「嗯?」看到兩人如臨大敵的模樣,蒼蒼下意識地把女孩護在懷裡,回頭看身後的情況。

她的身後什麼也沒有。

蒼蒼長出了一口氣,剛回過頭,就看到懷中的女孩動了動,嘴巴咧成一張深淵巨口。

她來不及說話,便被女孩一口咬斷了脖子。

在眾人驚懼的目光中,女孩把蒼蒼囫圇吞了下去,意猶未盡地舔了舔沾滿鮮血的嘴唇,陰森森地笑了起來。

「嘻嘻……是媽媽的味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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