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第七十八章

第 78 章 第七十八章

天光大亮,葉訣躺在床榻上,努力睜開一隻眼皮。

看到周圍的事物時,他愣了一下,昨晚喝了很多桃花酒,人醉了,是被別人扶到房中安歇的,當時他暈乎乎,周圍又漆黑,根本看不清情形,如今白天才看清屋內的情形,竟是竹林雅居。

屋中的陳設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纖塵不染,看來常有人來打掃。

他剛醒,發出了些許的聲響,房門被推開了,是祁泊楓。

祁泊楓額頭泛著薄汗,身後抵著劍,匆匆走入內室:「師兄昨日醉酒,可頭疼?喝些醒酒湯?」

葉訣笑了笑,自己好歹是仙君,哪那麼脆弱,他看到祁泊楓整個人精神不少,欣慰道:「看來這丹藥有奇效,壓制了你的心魔。」

一瞬間,他感到對面的空氣冷了幾分。

「是啊。」祁泊楓勉強一笑:「蕭師兄的丹藥有奇效呢。」

隨後葉訣先通知了狐三,告知自己現已無事,隨後又走到院外,看到阿楓練劍,他有些手癢。

他許多年未用劍招了,準確來說是孤鶴峰的劍招,他平時行走秘境,怕被人看出異樣,都用妖族的術法。

「師兄也要練劍?」祁泊楓停下,轉身問。

「想,但就是生疏了。」葉訣笑着搖搖頭,哪知心中惋惜之時,一雙手環住他發腰身。

他腰身纖細,因多年施法術而非練劍術,腰腹變得異常柔軟,這一抱,似乎被人全盤掌握在手中了。

「你……」

「師兄,專心。」祁泊楓眼底浮現出一股笑意,輕聲提醒:「曾經是師兄指點我,如今也換我指點師兄了。」

葉訣瞬間紅了耳根,這句話稀鬆平常的,卻被阿楓說得莫名其妙,再加上這崽子靠得近,他心底生出股異樣。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回過神,寬闊的手掌已包裹住持劍的手指,而後一招一式,模仿著初學時的招式,在空中揮舞出劍意。

「這……」葉訣剛想說不必從頭練起,這些早已爛熟於心了,可不知怎的就說不出口,梨花香撲面而來,他有些慌張無措。

直到遠處傳來一聲沉聲呼喚:「師弟。」

二人這才停下,抬頭一看,竟然是蕭鳴泓。

葉訣覺得今天的蕭鳴泓面色奇怪,有種皮笑肉不笑的感覺,而話也是從牙縫中擠出的。

「祁泊楓。」蕭鳴泓走近了,冷然道:「昨日解心魔丹藥可否服下?」

祁泊楓一臉的不情不願:「服下了。」

「好。」蕭鳴泓高聲呵道:「所以,你握你師兄的手腕做什麼?」

「練劍!」

「我也教你練劍,也是這邊手把手教么?門規沒告訴你,師兄弟之間應和睦恭敬嗎?」

祁泊楓一怔,不情不願鬆開葉訣的手腕。

蕭鳴泓繼續道:「議事廳有些事情,你去處理一下吧。」

「好。」祁泊楓臭著一張臉,向院門口走去,只是路過蕭鳴泓時,停下腳步,小聲抱怨道:「這麼多年,你不會也不知道我的心意吧?你一天天礙着我幹嘛?」

蕭鳴泓狠狠地咬了下牙根。

他當然知道這個主意大過天的小師弟的心意,本也不願當個壞人,只是這葉訣師弟是他親手帶大,今日劍法,明日符咒,一點點養成了個小仙君,且性子天真單純。

看着葉訣被祁泊楓抱着,簡直是在看豬拱自家白菜,雖說豬也是自家的,可豬到底是豬,他怎麼看都看不順眼。

「除非拿到結契書。」蕭鳴泓淡淡道:「不然就規矩點,我還是門主,還是能管你們的。」

祁泊楓輕輕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了。

「議事廳發生了何事?」葉訣疑惑,問蕭鳴泓。

蕭鳴泓只擺擺手:「無事,你且安心在這裏獃著吧。」說罷他自己做到一旁的石桌邊,抬眼仔仔細細瞧了葉訣一眼。

「本想問你這些年過得好不好。」蕭鳴泓笑道:「看你胖了不少,應是不用問了。」

葉訣:「……」

他無奈:「我以後會勤加練劍。」

說着,葉訣想起一事,這也是多年來環繞在他心頭的一個疑問,今日見到了蕭鳴泓,終於能問出來了。

「蕭師兄,你們早就知道我是邪妖了?」葉訣問。

蕭鳴泓點點頭:「對啊,這是你親口對我和君長宴說的。」

「我親口所說?」葉訣詫異,他身為大反派,應當隱藏身份,怎麼還主動暴露身份呢?

「是。」蕭鳴泓道:「當時你一副害怕的模樣,跑到我和君長宴面前說自己是邪妖,見我二人不信,你還親自變出了一雙兔耳朵,你……都忘了?」

而葉訣不是忘了,此時他雙目圓睜,已是徹底傻了。

*

「祁泊楓,你今日必須給我劍盟一個交代!」蒼老的怒吼聲徹響在孤鶴峰的山頂。

躲在殿後的葉訣嚇了一跳,差點被殿前的人發現,他磨著蕭鳴泓問議事廳發生了何事,這才知槐豐子浩浩蕩蕩帶着一群人前來問罪了。

槐豐子身後放着一具棺材,應是槐景的,且跟隨之人不僅僅是劍盟之人,其他門派也派出了不少人。

看來近些年來劍盟的聲勢日漸浩大,不少修真門派已私下暗暗投靠。可讓葉訣最感興趣的不是這點,才區區五十年,槐豐子竟發須皆白,整個人憔悴蒼老。

「槐豐子不會突破失敗了吧?」葉訣見狀猜測道。

「沒有。」君長宴在一邊回道:「這些年都沒聽說他遇到什麼損修為的大事,我和蕭師兄猜測著,是不是槐豐子將自身的修為渡給了槐景。」

葉訣皺眉細細一想,感覺大有可能,這槐景看似劍招飛速,整體實力卻極低,估摸著是他爹槐豐子給他渡了修為。

可如今槐景已死,這槐豐子怕不是要氣死了。

果然,殿前的槐豐子高呵:「孤鶴峰五十年前便出了邪妖,我等見爾等為太虛仙尊弟子,便相信了你們,沒想到五十年後,你們竟然殺了我兒!」

「槐景說捉到了邪妖葉訣,老夫便讓他將人帶回來,可萬萬沒想到他一代天才竟喪命於仙舟內!」

「祁泊楓,你當時也在仙舟內,你敢說不是你,為了救下葉訣,而殘害了一舟的人!」

槐豐子字字泣血,聽得人心中不忍,而最後的指控也頗讓人信服,畢竟是天才劍修,能與之抗衡者,世間人寥寥無幾。

「可眼下沒有證據能表明是祁泊楓殺了槐景。」孤鶴峰的一位長老反駁道。

「怎麼沒有!」槐豐子白髮狂亂,像只瘋狗一樣亂咬:「我兒周身,處處是祁泊楓的劍傷!這葉訣一定藏在你們孤鶴峰內!」

此話一出,身後的人也隨之呼喊:

「搜查孤鶴峰,找出邪妖葉訣!」

「這麼多年,葉訣做下了種種惡事,一定不能放過他!」

「連同孤鶴峰也查一查!」

……

祁泊楓一直沉默著,可以說從進入議事廳開始他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留給槐豐子,只眉眼微垂,盯着窗外的蓮花池,直到議事廳中的人聲漸歇,他才開口。

「槐景他,入魔了。」

「什麼?」眾人大驚,連同殿後的葉訣也心中一跳,他怕祁泊楓編出謊話,又圓不上。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祁泊楓已是獨擋一面的天才劍修了,在槐豐子滿是怒氣的反駁聲中,他緩緩抬首,彷彿是一隻蓄勢待發的雄獅,終於露出了他嘴角尖銳的獠牙。

祁泊楓一步上前,扯掉衣衫,露出包裹白布的肩頭。

「槐盟主,這是你兒子入魔時,刺向我的傷口,劍的戾氣還在。」祁泊楓道:「槐景渾身鬼氣,已然入魔,以邪法殺害仙舟之人……」

槐豐子高喝一聲,打斷了他的話:「不可能!槐景自小受我教導,怎可能入魔?」

而祁泊楓一不做二不休,乾脆一腳踢翻了棺材,槐景的屍首順勢滾出,他指著槐景道:「各位看看,這槐景身上的劍傷確實出自我手,卻是我在不得已的防禦之下做下的,而致命傷卻是邪氣。」

「是槐景入魔,邪氣反噬所致!」

眾人一瞧,果然,這槐景雖滿身劍傷卻都未致命,反而邪氣繚繞,極像入了魔。槐景身為天才橫空出世,眾人本就好奇,如今和入魔聯繫到一起,不禁引人亂想。

眼看眾人說着說着,要懷疑槐景的修為,槐豐子氣得兩眼通紅,高喊道:「當時只有你在場,你想怎麼說都行,你怎麼不說是邪妖葉訣害了我兒!」

大家這才反應過來,對啊,葉訣也在床上,這可是正兒八經的邪妖!

而孤鶴峰卻不慌不忙,彷彿早已預料到槐豐子會說出這話。

蕭鳴泓一步上前:「確實如此,於是我想着,今日重門派相聚於此,不如將多年來葉訣的罪證交出,大家一起追查,正好查清槐景身死之事,您看如何?」

「啊?」槐豐子愣住,萬萬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模樣。

「呵呵,槐盟主難道不願交出葉訣的罪證,查清槐景的身死之事么?」

「若槐盟主不願意,這槐景……我們怕是只能定他是自己入魔了,畢竟也將我祁師弟重傷了呢。」

……

蕭鳴泓一通講下來,槐豐子漸漸有些支撐不住了,他失了兒子,本來就損耗了不少心神,只是強挺著一口氣來孤鶴峰,沒想到蕭鳴泓還是那個蕭鳴泓,幾句話便逼他將這些年葉訣的「罪證」交出。

眼瞧著旁人看他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他咬了咬牙,大呵一聲:「好、我交!」

蕭鳴泓終於住口了。

而槐豐子望着孤鶴峰的人,滿臉陰狠,在旁人不注意時,竟劃過了一絲算計。

他的弟子偷偷問:「盟主,當真將這些東西交出去?」

「交!」槐豐子冷笑一聲:「交出去又怎麼樣?往後的事,有他們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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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兔仙君養崽翻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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