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搞定主子們

賈母隔日就接了北靜王妃家的帖子，去參加了一個小宴。

穿的就是迎春給準備的那一身衣裳。

司琪探聽到這消息回來，跟綉橘抱一起哭成了一團。

「姑娘總算有個盼頭了！」

迎春：「……」

如果賈母真的看中她，帶她去參加宴會才是正經吧。

盼頭這種東西，還早呢。

畢竟庶出，真拿不大出手。而且現如今十二歲，似乎還用不着急吼吼出門交際？

迎春不大懂這年代的交際圈，其實她自己暫時沒打算就這樣混入那個圈子。

她這回找鳳姐，要了幾身料子，其中一匹鮮亮的紅綢，一看就是給年輕人用的，而且還是鳳姐最喜歡的顏色，硃砂紅！

鳳姐很開心，回頭就送了好幾個靈巧的小丫頭過來。

她大概等不及想穿蕾絲新衣了。

送人過來的是平兒，她進來說了幾句話，迎春讓人放下帘子，然後笑問了一句。

「這些小丫頭，是否可靠？」

平兒呆了一秒，就笑說，自然是可靠的，雖是外頭買的，但都是打小被人賣了，不知道父母的小丫頭子。

也就等於生死都捏在賈府手裏。

迎春笑着點點頭。「等這幾身春裝弄好了，我有一樁大事，求到二哥哥那，嗯，到時再說。」

她故意裝個神秘。

平兒纏問了兩句，她就顧左右而言他。

一會前邊鳳姐派人來喊平兒，她才去了。

平兒才走，探春便到了。

一見一屋子衣料，眼中露出一絲亮色。

「二姐姐，這是打算做春衣？」

迎春不跟打馬虎眼。「日子一天看着一天變暖，左右無事，打算給父母兄嫂做身衣裳。你那邊呢，要不要也跟着一起。」

探春哪知道她這麼直來直往，臉上有些熱。「我是想，只是我的手藝，卻不如二姐姐，怕人笑話。」

她們之前是看過一回，但沒有從頭到尾地實踐，真要手把手自己動手做。

未免有些眼高手低起來。

迎春就笑說。「你只管尋鳳姐姐要了衣料，讓家裏針線上的人裁好了，之後該如何鈎織蕾絲縫製，有不懂的，來問我，我不藏私，不過呢。」

迎春嘿嘿笑兩聲。

「三妹妹不能白占我便宜，給點好處，我才給你辦事。」

探春知道是逗她，笑道，「二姐姐看上點我的什麼，但凡能拿出來，我都雙手奉上。」

迎春笑，「那就把你的好丫頭給幾個我吧，我這正缺人。」

探春立即拉了侍書就出門去了，還笑着說要趕緊藏着點，二姐姐要做那江洋大盜，來搶人了。

笑鬧罷了，她回頭真找了鳳姐要了衣料去裁，然後來迎春這兒求學。

迎春按照後世的時裝畫法，給她畫了模特圖，然後教會她鈎織縫製的辦法，她就一副躊躇滿志的樣子，閃動着大眼睛去了。

一個才九歲的孩子啊，就像個小大人似的。又聰明又端正又大氣，莫怪賈母很給探春幾分臉面。

這孩子，是真不錯的。

不想，隔日黛玉帶着惜春一起過來了。

她們只說來幫忙的。

不過黛玉神色卻有些鬱郁。估計看姐妹們忙着孝順父母，她思念起家中老父來了！

迎春是不記得林如海什麼時候過世的去了，但總歸，好像是秦可卿死後，賈璉送黛玉歸南。

現如今秦可卿在東府活得好好的。

「不如給姑父也做一身衣裳如何？我這裏剛好多問鳳姐姐多要了幾匹布料，你挑個色。」

黛玉有些意動，眼睛在布匹間來回了一遍，挑了個松青的。

這個低調有內涵，的確很適合疏朗清舉的林探花。

不過迎春其實傾向於做白袍的，她給賈赦挑的就是個象牙白的。

「四妹妹，你也過來，做一身給敬大伯。」

惜春也是早慧的，姐妹們做的這些事，她知道極有好處，可是她沒好意思張口。

「可我做得不好！」而且爹，真的會喜歡？

打出生，她還沒見過父親兩次。父親的形象，在她心目實在有些縹緲。

「沒事，有姐姐們幫你。」

迎春就很想知道愛修道人士賈敬穿一身蕾絲道袍該是什麼場景。

一定，很有看頭吧。

所以她凈望那湖藍的月白的紫棠色秋香色的布料，結果被黛玉一眼拆穿，給厲害地瞪了。

黛玉給惜春挑了個低調有內涵的黛藍。

可是大家不知道賈敬的身形，問了針線上的人，有人自告奮勇，去東府給問了來。

隔日倒有趣，尤氏過這邊玩，把布料也給帶來了，還打算給惜春幾個丫頭幫忙，那幾個丫頭叫鳳姐給推了，布料倒是留了下來。

一時幾姐妹又忙了起來。

寶玉好幾次來找她們玩，都被撂到一邊，無人搭理。

便是黛玉，也多是心不在焉地答他幾句話，全副身心都放在了給父親做的衣服上。

這件事情，賈母是持大力鼓舞態度的。

哪怕王夫人，也會偶爾問問進度。

賈母那次小宴，把蕾絲衣裳給打響了名氣。最近好多日，不少人下帖子邀王夫人。

王夫人大都推了。她身上沒有蕾絲衣裳，去赴什麼宴。

要說家裏如今誰最期待新衣，大約屬戒酒戒小老婆全力養生試圖抓住青春的尾巴恢復美貌的大老爺賈赦。

打聽到迎春給做的衣裳是象牙白綢料，他還很呆了一下。

自打那幾年蘇氏故去，他再也沒服過白衣。

但年少時節，他最好服白。要不然，當年也不會有白衣公子的稱號流傳開來了。

隔了這多少年，再穿白衣。

賈赦心裏頭，居然有那麼一點小傷感。

於是大老爺最近總對着院子裏新抽芽的梨花樹一天嘆三回氣，那個形影相弔的孤單勁兒，便是跟着的小廝也無所適從起來。

大老爺喂，您老這又是鬧什麼呢。

好好的小老婆抱起來她不香么，美酒佳肴它們吃起來不香么。

您老對着個剛抽芽光桿桿的梨花樹有什麼好嘆氣，又不是那心裏塞滿了春花秋月詩詞文章的進士老爺。

那梨花樹看禿了皮，老爺心裏頭估摸也蹦不出半個詞兒來應應景喂。

於是便有流言，說大老爺病了。

這還真讓賈母擔心上了，讓府里下帖子，請了太醫過來，給這不孝子看病。

太醫給看了，沒什麼大妨礙，大老爺就是心裏有點鬱結罷了。

太醫開的藥方子，嗯，還是溫補的，比之前那郎中看的，用藥溫和了許多。

賈母氣得差點把這不孝子喊跟前罵一頓。

好歹忍不住了，仍命人送去許多補品藥材。

這天到了二月底，春日融融，府里的花草樹木一片欣榮。

東府的梅園，開滿了梅花，便下帖子到西府，請過去賞梅看戲喝酒。

結果，西府一家子暫時沒顧得上。

迎春幾個，這次有二十來個針線上的丫頭和小丫頭子幫忙，做衣服更快了。

堪堪用了十來天，把衣裳全都做了出來。

這天早膳，大家都無心來用。

家裏蹲尋常不出門大老爺，今天來過來給老母請安的來了。

因為休沐，賈政也到賈母正廳請安。

刑夫人和王夫人不用說，每天要來應卯的。

鳳姐不用說，一早會了媳婦子把事情吩咐完了，專門來候着。

這也沒法子，主要迎春她們幾個保密工作做得好，平日裏基本圍在一起做針線，不讓人進，偶爾也就寶玉能去迎春屋子看一眼還不讓多看。

其他人，到底矜持，沒好意思硬要看嘛。

但是璉二和寶玉兩個，今早一大早出門去了，一個說會友一個說北靜王有約，便都不在。

迎春這回做的衣裳，還是有賈母一身，開玩笑，做大boss的馬屁不拍，她拍誰的去。

這回她不賣什麼關子，只等用罷了早餐，就讓人一個一個衣架把衣服穿上，然後讓有力氣的丫頭抬着，魚貫而出，像T台似的，看了一個來回，才讓全部羅列在正廳。

這法子新鮮有趣，賈母是很愛的，還說要是有人穿着來回走一遍，更好。

瞧！老太太多超前！

不過沒事，時裝發佈會，之後迎春真打算弄一個的，現在倒是不急，飯要一口一口吃才行。

等賈府的主子們馬屁拍好了，在搞事業吧。